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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挑拨离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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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挑拨离间
后来我多么努力想要学好数学的时候,我发现我真的不能了。我开始上课听不懂,下课也不愿意复习,一有时间我就看语文书做语文作业。数学作业拖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要交了,我就想尽各种办法拖延时间。好在我平时表现得还不错,黄先生对我还是信任的。我说作业忘带了,他会让我第二天补交上去。
最令我惊恐的还是凌宇。他被黄先生推荐参加市里的作文大赛,每天往办公室跑,拿着稿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这天他又从黄先生的办公室里出来,我堵在教室门口,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他:“凌宇,你手上拿着什么呀?”
“哦,是参加竞赛的作文。”他的语气有些不耐,好像是被什么缠住,不愿意多说。
“你写的吗?”我好奇得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不是,这是黄先生找的一篇范文,非要我按照上面的套路写。”凌宇越说越生气,看来他自己的作文并没有得到黄先生的肯定。
“我能看看吗?”我知道黄先生目前把凌宇看得比我重要,以至于一时间忘记了还有个东大苇头号美女丁小安的存在。现在凌宇和黄先生出现的不和是我乘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你看吧。都是千篇一律的东西,没有新意。”凌宇满不在意的把那作文递到我手里。
“也是,你写的一定比他好。不过黄先生可不好惹,你还是听他的话好一点。”我知道现在凌宇其实对黄先生很恼,再经我这么一说肯定更加不高兴了。自己的作文被否定,现在却被逼着要借鉴被人的东西。凌宇这个从小娇生惯养,不知世间疾苦的少年自然是不屑于拿着别人的东西来赢取什么的。
“哼,我才不稀罕参加这个什么作文竞赛呢,还要和这个傻子写的一模一样。谁爱参加,谁去。”说完也不理我就自顾自的走开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下来了,我要证明自己,更要赢取自己在黄先生那里的重视。凌宇现在对这个竞赛已经没有兴趣了,黄先生虽然不会同意,但是对于凌宇的固执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努力构想了一篇感人肺腑的作文。大抵是讲得一个贫穷无依的小女孩如何在学校和政府的帮助下一步一步风雨飘摇地走过来的事情。我也没有完全胡乱编造一气,只是借鉴了一个几年前在学校真实发生过的的故事。我没有把写好的作文给任何人看,我偷偷交给凌宇,让他扮成是自己的交给黄先生。
“干嘛?你自己写的就自己交给他。”凌宇皱皱眉头,对我的行为有点不解,还有点反感。他不会因为我写了他应该写的作文而生气,反倒是对我不愿意出面的行为面露困惑。
“呐,黄先生是想让你写,你又不想写,那我就帮你喽。反正只要有人交,他就会放过你了。”凌宇开始面露难色,看着我的目光有些不信。也是,一向厉言疾色的丁小安竟然会好心的帮凌宇,恐怕太阳明天早上会从西边出来了。
“可是,你写了,我怎么能……”凌宇语气虽然松动,但是还是很固执不愿意抢我的功劳。
“哎呀,我说凌宇同学,咱们不是朋友吗?老师都说了,朋友之间应该要相互帮助。再说了,这文章能不能获奖还是一回事儿呢,你先交上去,过了黄先生这一关再说。”没想到我丁小安也是这么能忽悠人的。
“小安,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也是很好的。”凌宇露出洁白的牙齿,向我展现一个真心的笑容。我以前一直觉得凌宇的笑容很阳光,很温暖,好像即使在冬天也可以融化冰雪,驱走寒风似的。但是,今天他的笑容让我有点心虚。
“没什么,只是以前你对我有偏见而已。”我故作潇洒的摆摆手,企图掩盖自己的不自然。凌宇没看出来,他乐呵呵拿着我的作文转身就去了办公室。
我大概想到了两种这么做的后果。第一种是凌宇拿着我的作文被黄先生骂了一顿,那就说明我的能力还是不行,我的行动也就宣告失败。第二种是黄先生采纳了我的作文,但是以凌宇的名义发表获奖了,那么我不仅是得到了肯定,而且到时候黄先生如果发现那是我的作文,一定对凌宇失望透顶,从此对我也重新刮目相看。我自然是期盼后者的,因为那就是我这么做的目的。
这件事情暂时就没有任何波澜了,凌宇那天高高兴兴出了办公室的门,还对我笑嘻嘻。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成功了。我心里有激动,有期盼,有紧张,也有忐忑。
自那以后,凌宇不再处处与我作对,甚至把他一直以来珍藏的用来做‘草房子’工具的漂亮石子拿出来和我分享。他的亲近既令我受宠若惊,同时令我又不得不提醒自己有一天要和他决裂。这是我的心事,以至于凌宇每次对我好一分,我的内疚感就增加一层。
快要到十一月份的时候,我们收到了大舅寄来的衣物和钱。我打开包裹的时候还发现了一封信,是舅妈的署名。信封上还有“小安亲启的字样”。我把信悄悄藏在了书包里,没让别人看见。
包裹里有两件毛线织绣羽绒背心夹袄,一粉一绿。我起初看上那件粉色的,后来我妈说我不适合穿粉色,就挑了绿色的。妈妈那天很高兴,因为大舅寄来了两千块钱。这意味着,我们小半年的生活费来年的正月用度都不用发愁了。我心想,大舅果然出手大方,就是不知道爸爸在北京过的好不好。这么一想,我开始雀跃的心就又重新跌了下去。
一大早我和薇安穿着新衣服走在上学的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这件衣服是北京最新款的,我们这里很少有一样的。我昂着头,大步走着,第一次享受这种羡慕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高人一等的感觉。
凌宇凌华从后面一路追上来,一看见我和薇安的新衣服都大叹好看。不过这好看也是有分别的。例如,凌宇说薇安是粉色的小公主,我是稍微偶尔的整洁了一下;凌华说粉色衬托出了薇安白皙的皮肤,我是万木霜天中的一支独秀;就连刘老师都说薇安是不属于东大苇的仙子,我是灵动可爱的精灵。我最后总结了一下,薇安是那朵人人遇见都夸赞的娇艳玫瑰,而我最多算她旁边的绿叶。绿叶衬红花,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也许是习惯了这种在薇安的美貌和安闲的气质之后微微压抑的感觉,我没有感觉像刚开始那样涌上强烈的排斥感。正视薇安的美貌并不意味着薇安就一定会夺走我在东大苇的地位,甚至是快乐的权利。况且薇安对我的依赖确实是超过一般人的,而且不管我做什么,她从来不会有异议,就像她天生不会对凌宇的热情有所回应一样。
这两种其实也是有区别的。我对薇安既同情又幽怨,比如我明明前一刻还对着她大呼小叫,后一刻又恢复常态温言细语。而凌宇是绝对的讨好,一天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对薇安的冷淡置若罔闻,而且极尽自己当初在我面前许下的诺言,每天都教薇安说一句话。一开始我并不相信凌宇会比老师都有耐心,但是日子过了这么久我也看清楚了。凌宇是个极讲信用的人,说一不二。而薇安在她的努力下真的会说了不少日常口语,而且眼睛里面的暗淡无光被另外一种光辉代替了。而我竟然无比沮丧的发现,那样的薇安更加迷人。
我晚上和薇安睡在一起,她很畏寒,总是一个劲的往我怀里躲。我想捉弄一下她,故意把被子掀开一个角,让冷风灌进来。她浑身一阵颤抖,往我怀里缩得更厉害了。胳肢窝里痒痒的,我“咯咯”笑起来,把她往旁边推去。她紧张得用手抱住我,却又不小心碰到了我腰上。我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得更大声了。对,丁小安真的很怕痒痒。薇安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我看,好像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笑得这么开心。然而下一秒,我更加受不了了,她把手插进我胳肢窝里,我整个人像被触电了一样,迅速从床上弹起来,笑得都直不起腰。我感觉自己快要笑得岔气了,只是揉着肚子,一边笑一边喊疼。我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来想整薇安,没想到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好像自从碰见了薇安我所有计划都不在掌控之内,尤其是关于我自己。
薇安的举动似乎只想确认一下我为什么而笑。对她而言,所有的感官动作都是机械和没有意义的。因为在她人生前八年的时间里,没有人在意她的喜怒哀乐,没有人告诉过她在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表情代表着什么,自然也就没有人带给她真正的快乐。她对我的笑是好奇的,或者说她对我在什么时候发笑是有着一种探究意味的。這也是薇安开始体验人生的一种自发行为,她对周围人其实都是有意注意的,她在慢慢改变自己的思考方法和建立自己的思想模式。她不能清楚准确的表达自己,只不过避免了我们祸从口出的可能性而已。她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和大脑,她没有任何地方显示自己异于常人。不过人们常常会被表象欺骗而已,惊叹于她倾国倾城的容貌,遗憾于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我笑得开始有气无力的时候,她把我的手悄悄拉起,放进她的胳肢窝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出于本能的笑了出来。就像被水烫了一下,我们会迅速抽回手;看见美丽的食物会忍不住流口水;遇到令自己恐怖的场景往往躲起来一样……我们会在后来的生物课上被无数次的提醒,那是反射弧和神经元倒的鬼,其实不过是人类的本能。这种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考虑后果的动作只是人类具有保护自己,品尝人生丰富百味的原始能力而已。
我们在床上笑成一团,挠玩脚心又挠腿弯,两个人都快把床板掀起来了。为了防止我妈进来突击,我和薇安躲进被窝里互相进攻。好不容易两个人止住了笑,我和薇安靠在一起,静静悄悄的说着话。
“薇安,你讨厌凌宇吗?”黑暗中,我们的小眼睛像四盏灯,调皮的闪动着。
“唔,不。”薇安摇摇头,说着我能听懂的单音节词。
“你不觉得凌宇招摇的样子像大灰狼吗?”说完我故意学着印象中大灰狼的样子,龇着牙,目露凶光。不过我忽略了这是在夜里,又自动添加了一段狼嚎。薇安捂着嘴笑起来。
“小安,还不睡,明天不上学是吧?”妈妈忽然从对面的房间发出斥责,我对薇安吐吐石头。转而扯下棉被,冲着门口喊道:
“知道了,已经睡下了。”我觉得我的大嗓门儿一定是我妈遗传的。
“凌宇在班里老是欺负我,压着我。”我缩进被子里,对着薇安继续未完成的挑拨离间。
“坏。”薇安终于被我委屈的语气骗到了。她本来对凌宇没有多少所谓喜欢或者是讨厌的情绪。不过是凌宇的自告奋勇和坚持不懈让她微微有点动容,现在听我这么一说,她对凌宇肯定不复好感。我琢磨着要不要加一把火,把自己的处境说的更加艰难一点。
“他,不要教。”薇安不想再让凌宇教她说话。看来我对薇安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凌宇,这一点认识让我忽然很高兴。
“对呀,凌宇不是好人。他最近还抢了我参加市里作文竞赛的机会。”我潜意识里是埋怨黄先生把这个机会给了凌宇的,如果凌宇不出现,那么我就是去市里参加作文竞赛的不二人选。但是人生永远没有什么不可改变,哪怕是承诺。
“坏人。”薇安的定义很简单,但深入我心。
“姐姐,教我说话。”她的语气没有办法像丁雁一样软软撒娇,也不会像丁雅一样委婉动听,但我还是被她较为生硬的造词结构迷了心窍,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好吧,我一定会让你说的比凌宇教的好。”我不知道是为了和凌宇比还是为了为了其他什么情愫。总之,我和薇安像是聊完了心事的姐妹,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和凌宇凌华不期而遇的时候,薇安开始躲着凌宇,不让凌宇到她旁边。我牵着她的手,心下好笑。凌华疑惑不解,凌宇面露委屈,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薇安。
“小安,薇安今天怎么了?”凌宇跟我比以前要亲近一点,索性过来问我。
“薇安好的很哪。对了,凌宇,薇安昨天告诉我她不想要你教她了,她要我教。”我转过头对着薇安:“是吧,薇安。”薇安高兴地点点头。
“你,我做错什么事了?”凌宇看着薇安,表情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哼,坏。”薇安撇过头去,不再看他。我赶忙拉着她走到一边,怕被凌宇查到什么不对劲。我已经着了凌宇太多次道,他的智商不是我能乱猜的。
“你!”凌宇气结,大概没想到自己教会的学生会用在他那儿学会的东西对付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不让我教就拉倒,我才不稀罕。”我今天才觉得凌宇实在太不够格当我丁小安的对手,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就可以把他气成那样,也太不禁气了。不过凌宇生气起来实在没有什么新意,大不了发挥他死鸭子嘴硬的个性,装作满不在乎。先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不理任何人,然后等气消了再主动找你,每每如此,屡次不爽。我想凌宇一定是有类似于自动过滤遗忘症这样的病症,不然怎么会在和别人闹完别扭之后就当没事人一样呢。包括诬陷我砸伤方勇那一次。
凌宇到学校都没再理我和薇安。我乐得清静,在一旁和薇安笑嘻嘻地打闹。十一月份的东大苇到处是长满“毛姑娘”的原野景象,风吹过都翩翩起舞。我和薇安爬上旁边的田埂,折下一大堆,拥在怀里。
我边走边用毛茸茸的根茎挠薇安的痒痒,薇安也毫不客气的回敬我。我们越来越疯,不顾路上周围人的目光。我们闹得太厉害,殃及了凌宇凌华两兄弟。凌华二话不说就让我笑得肚子疼,蹲在地上起不来。薇安和他都站在一边好笑的看着。忽然薇安向旁边的凌宇进攻了,我心里“咚”地一声,暗叫不好。
只见凌宇被逗得笑倒在地上,比我都夸张。我以为自己已经是最怕痒的,没想到这个凌宇果然是个奇葩,是个百年难遇的另类。
等到好不容易站起来,他愤愤咬着牙,指着我:
“丁小安,肯定是你把薇安变坏的,她以前根本不会这么使坏。”看来凌宇对我的印象真是根深蒂固。不过经这么一闹,凌宇把薇安刚才冒犯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年,两人又亲近了。我发现自己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比如刚把凌宇和薇安拉开一点,他们又不由自主的和好如初。看来很多事情总是人为不能及的,我妄想改变的东西却又总是在不经意间恢复原状。
下午的时候刘老师把凌宇叫了出去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我在位子上伸长了脖子张望,努力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凌宇回到教室后脸色和平时一样,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我这人就是好奇心无比的大,特别是关于老师的。
“刘老师叫你出去干嘛呀?”我憋了好半天终于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了出来。
“没什么,就问了我一下作文的事。”他拿出桌洞里的弹珠放在手里来回地搓。
“哦,那他说了什么啊?”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尽管我当时真的很紧张刘老师对我作文的评价。
“他说那篇文章很有机会获奖,而且他建议我再写一篇参加刚举办的创新作文大赛。他说这两个比赛的规则不一样,让我试试另外一种写作手法。”我听到开头那句“很有肯能获奖”,心情已经快乐地快要飞起来了,后面凌宇的话也没有心思听了。
刘老师是一位难得的好老师,他觉得那篇文章虽然符合大家的审美标准,但是不免有些落入俗套。凌宇这样不可多得的学生,是谁也没有办法放弃的。他不想和凌宇直接把话说开,让凌宇的自尊心受到打击,同时又委婉的帮助凌宇指出了一条明路。他早就就在黄先生那里听说凌宇不愿意写这篇文章,所以想到另外一个作文大赛想让凌宇去试试,而这个刚好让丁小安我去写。只是阴差阳错,我早就帮凌宇写了这一篇文章,只是结果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作文比赛的结果大概要到十二月份才能出来,我们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尽心尽职地扮演学生这个角色。
自从我答应薇安要教她说话后,每天定时给她上口语课。她发音很困难,但是极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她现在不仅能说出完整意思的话来,还能学以致用,知道这话的含义,并且用在正确的场合。而我在无意中发现薇安拥有另一项别人羡慕的天赋,唱歌。我有好几次哼着刘老师教的“流浪歌”被她听见了,她也就不由自主唱了出来,我有惊喜也有惊吓。薇安的光环越来越是我用黑幕遮不住的了,这意味着我在凌宇的心目中就会更加逊色一分。
又是一节生动有趣的语文课,刘老师站在黑板上面神秘兮兮地说要做个游戏。
一石激起千层浪,刘老师故弄玄虚的表情让我们都兴奋不已,而“游戏”两个字本身又具有很强的吸引力,让我们这群孩子不得不臣服于老师的下文里。
“我跟黄先生请了一个假,今天下午我们去爬后山。”底下顿时一片喧哗。
“不过,你们要保证不乱跑,回来还要写一篇游记。”刘老师努力提高分贝,压住底下兴奋的声音。终于大伙儿在听到要写作文的时候冷静了下来,不少人虽面露难色,但想到出去的乐趣还是很没有志气地点了点头。
“那好,出去排好队。”刘老师一发话,我们都飞快地跑了出去。
这时的天气是褪去初秋萧瑟的高爽,风刮着但并不是很冷。通往后山的大道两旁是火红的枫叶在一群枯枝败叶中若隐若现。我们沿着山脚下的一条盲肠小道蜿蜒而上,举目望去都是苍翠的松树和说不出名字的常绿灌木。草皮已经泛出了枯黄,以往那些明黄,淡紫的小花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在两端山坡之间是一大片平缓的坡地,没有树木遮挡的坡面像是一块天然的草场,柔软舒适。我们顺势席地而坐,整个坡面顿时言笑晏晏,生气盎然。
“同学们,还想不想做游戏了?”刘老师适时给我们一句提醒。
“想。”大家异口同声。
“那好,大家围成一个圈,我手里有一个球,大家听着我喊口号,我说停的时候球在谁手里谁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不出来的就表演一个节目,怎么样?”我们早就跃跃欲试了,坐在那,等待着他发号施令。
“1,2,3,4,5,6,7,8,9,10,11……”球已经开始传起来,我们紧张得看着球在每个手里来回丢着。
“停。”我一个激灵,那球已经被丢到我身上,我还没来得及接住。
“哈哈哈……丁小安,是你。”旁边的同学叫着,一派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是丁小安,是钱明浩,刘老师喊停的时候,球还在你手里,然后你扔到丁小安面前的。”凌宇忽然说了一句,有少数几个人也开始随声附和。
“那就让钱明浩来回答问题。”刘老师转过身来,语气也听不出好坏。
“明明就是丁小安,凭什么要我回答。”钱明浩抵死不承认。
“我看见的,就是你,别想赖。”凌宇也是小孩子心思,抱着满腔的正义感充当出头鸟,为我这个受害者打抱不平。这个场景好像那天我被他诬陷为砸伤方勇的时候,他好像也是一脸正气捍卫薇安的。我忽然就有点感动,或许凌宇是真的误会我了,当时的他不过也是没有任何针对性的想要维持正义而已。
“身为男生,一点礼貌谦让之心都没有,在一个小女孩面前没有男孩子应该有的风度,你真是让男生蒙羞。”刘老师忽然动怒了。钱明浩原本就是一个撒泼耍赖的角色,班里的女生都和他产生过矛盾,男生也不大喜欢他。
“老师,我帮丁小安回答。”凌宇再一次自告奋勇,不过对象从薇安转移到了我。
“那好,听好了啊,周围的人不许提示。什么东西越洗越脏?”我看见凌宇不动声色,似乎在思考。我心下转过无数个可能的答案,碗,锅,抹布。对了,一定是抹布,我见家里原本白白的抹布现在已经辨不出颜色了,黑乎乎的一团。我觉得这一定是正确的答案,想要告诉凌宇却又苦于不敢告诉他。
“我知道了。”凌宇抬起头来,目光自信,“是水。”他的答案一出,老师和同学一片哗然。对了,只有水,水洗了任何东西不都是脏的吗。我对自己没有能帮到凌宇感到很是庆幸,他避免了我又一次弄巧成拙。
我对凌宇的感情再不能用喜欢和讨厌来单纯定义了。他让我感动的同时,又让我忐忑。我一方面既没有办法彻彻底底摆脱心结和他坦诚以待,另一方面又忌惮于他的才气生怕他随时夺取属于我的一切。我卸不下心防,又想像其他人一样,亲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