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失去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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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我打开玄天镜，看着那颗让我挂念的头轻轻抬起来晃了晃，都湿透了，呵呵。
我笑了吗？今天，是第一次笑吧。他脸上的晶莹是泪是雨，不知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这里已经一年多了，他，还会有泪吗……
“对不起，我……我只是个凡人，没有法力，需要生活，算我辜负了你。”“轩儿，别怪爹娘，这是你的命，为了大家，苦了你了。”看着玉郎和爹娘的脸还有那些村民或是庆幸或是怜悯的神情，一切都是那么可笑，原来，真的有天命，人，总是被礼义和利益束缚着，逃不掉，命运，真的掌控一切。我抚着身上那红色嫁衣，很美，可惜，却不是为了我所爱之人而着。几天前山上的石头里居然蹦出了只妖猴，村长说，它是天降凶物，一定要在它尚未作乱时稳住它，只要把村里最美的处子献上，必将保一村平安。经过一番思量，爹娘收下了村民们的抚慰银，决定送出他们本就觉得不如男儿的我，还有那曾经与之海誓山盟的玉郎也为了村民们为数不少的银子决定顾全大局。于是，天公诞这天，为了所有人的生命安全，我穿上了原本象征幸福的红嫁衣五花大绑地被抬上了山。在送行的人如蒙大赦地离开山脚后，天上居然下起了雨，直到那双毛茸茸的手如护珍宝地将我抱起……
“在想什么，你坐了很久了，雨天风冷，小心受寒。”我从十六岁的回忆中转过身，一双隐藏于毛发中的眼睛透露着关怀。“我没事，回来了？那些小猴头们没事吧？”“恩，只是闹着玩而已，对了，他们摘了些鲜果子让我给你。”“呵呵，那些孩子，你这个大王可得多看着点啊，不然该翻天了。”我伸出手轻轻地揉乱他金光闪闪的毛。那年的我，根本不曾想到我和悟空会有这样亲密的样子。他对我是那么温柔，那么关切，他真的爱我，他为了让村民们安心，带着我离开山上，远远地迁居至水帘洞天，虽然他从来不曾想伤害他们。已经记不清多少年了，我们带着一群小猴子过着几乎隐居的日子，他不是妖怪，至少，在我心里他不是，他从不伤害任何人，也尽量不让人知道他的存在，摘花，种果，泛舟，赏星……他陪着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没有喧嚣，没有富贵，没有伤害，我跟着一只猴子，过着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我朝他灿烂地笑着，他温柔地看着我，时间，在我们的快乐中被遗忘，直到我的脸上隐隐出现了皱纹，我们都不曾意识到，我们，不一样……
“你在哭吗？傻瓜，你可是齐天大圣呢，怎么能哭鼻子啊？是我错了，我忘了，我们，不一样，我会老，总有一天会离开你，悟空，我只要你永远放我在心里，我从不后悔当年到山上见你。”我想抚掉他的泪，可是，我却无力抬手，只能看着他，说些其实没用的安慰的话，陪着他流泪。他用他毛茸茸却很温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因为衰老而干枯的手，就像当年牵着十六岁的我那样：“别哭，我喜欢你笑，你的笑很美，知道吗？那年我知道上山的是你时有多兴奋，其实，我从石头中出世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是你的笑让我有了灵魂，所以，我一直在想，有没有可能再见你，终于，你就来到了我身边。我不许你离开我，才几十年，我们的幸福刚刚开始，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我都要你在我身边。”他说着，眼中露出决绝的目光，那是我从没见过的神情，是温柔的他不可能出现的目光，可惜，我在他深情的轻吻中沉沉地睡了，来不及深思他目光中的含义，来不及阻止他想犯下的错，来不及挽回我们的未来……
“呔！大胆妖猴，灵宵殿上岂容你等放肆，既已被擒还敢如此不敬，还不跪下！”托塔天王李靖吼道，在他的膝上一指，他身形一晃，还是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不屑和决绝，可那份疼痛也已遮掩不住。我跪在一边，心痛地看着他，我没有想到，他为了让我容颜永驻便大闹龙宫，为了让我不死不老就掀了地府，我知道，这些事不是他能做到的，他身上的伤，他脸上的痛，我看得出来，我为他疼，这只傻猴子，他真的在拼命。他转过头望向我，笑了，他告诉我，他不痛，他心甘情愿。我想给他一个笑容，可泪水却止不住，我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不是妖猴，他是我的悟空，他是我最爱的，他是三界中最有情的齐天大圣！”“大胆！”二郎神大喊一声，在我腰间一点，锥心的疼痛还是让我不得不再次跌坐在云端。“轩儿！”悟空尖叫着向我冲过来，可身上的捆仙绳却困住了他，绳子勒进了皮肉之中，血顺着绳端一滴滴滑落，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着，而眼神却是愤怒和关怀交织着。“别动，你别动，流血了，你别动啊。”我傻傻地摇头，重复着这句话，现在的我只知道，我不要看到悟空受伤。“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们，你们以为自己主宰一切，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可惜，你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可怜，你们的心中没有情，你们知道什么叫爱吗？我的确是妖，那又如何，什么人妖殊涂，什么仙凡有别，根本就是借口，是你们掩饰自己不懂情爱的借口，有本事就将我打到烟销云散，我爱轩儿，我愿意为她付出，哪怕现在让我魂飞魄散，起码我爱过，我在人世间留下了痕迹，我有情，死又何惧，如果轩儿会死，我的小猴儿们会死，那么我又何必独活？我宁愿与之相随也不愿意像你们一样，长生不老却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爱，高高在上却只能孤独！”悟空冷冽地看着众仙，冷冷地说道。没错，他说得对，所谓神仙们，不过是孤独的可怜虫。“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玉帝，此事不如交于贫僧处置如何？”如来佛祖在悟空说完后站了出来。“是，上神既然愿意出手，朕自是乐意啊。”佛祖点点头来到我们面前，说：“你们自认相爱，那好，女施主，贫僧给你两个选择，一，由玉帝成全，让你们共死；二，饶你一死，令你转世成仙，但与此猴头永世不得相见。”“那他呢？”我急急地问。“此妖猴自是留命将功补过，于五指山下镇压五百年候金蝉子转世，护其西天取经普度众生。”“我选第二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哈哈，凡人皆求永生，猴头，你为其屡犯天条，而她，还是选择成仙，宁愿与你永世不见。朕还是赢了你啊！”玉帝听了我的选择便笑了，他同情而得意地看着悟空，仿佛是在庆祝自己的胜利。“玉帝错了，玉帝你还是输了，我并非为求永生，选择第二条路，是因为它让悟空活下来。爱他，所以不要他死，只要他能活着，我愿意放弃他。”我走到他面前，伸手为他梳理毛发，给了他一个最灿烂的笑容：“你说过，你喜欢我笑，记住我的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他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然后用一个了然的笑，告诉我要好好活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如此，就请两位施主各归各位吧。人总是做出自以为是为他人着想的事，最终却伤害了想保护的人。善哉。”
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的那天，我正式成为上仙，负责在天河边以玄天镜监察凡间众生。我用玄天镜关心着我爱的人，陪伴着他。一年多了，凡间已过数百年，我看着沧海桑田的变换，终于明白佛祖最后的话，我和悟空为了保住对方的命而决定放弃，然而，数百年来，我们都不曾快乐过。如今，悟空也该摘了金箍，取得了真经和佛号，却失去了一切。而我，也只是天上人间地望着他，对他笑，陪他哭，暗自感怀。故事被凡人流传成各种版本，齐天大圣的名号也成了传说，我从上仙的位置上退居二线，奇怪的是玉帝，众仙还是从前的容颜。
在取得真经的庆功宴上，我又偷偷见到了悟空，恍惚中，我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水帘洞天，才知道，原来我的世界在凡间，倘若当日选择共死，我们的时间将会停留在最快乐的日子里，那样，对我们来说也许更幸福。眼泪中发现，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们明明知道相爱，却永远不能站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失去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