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墨》釘子小姐

3、叁

　　墨旭几乎跳起来，指着墨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墨公子？指的是你吗？你...你...”
　　“我...我...我和赵姑娘不过萍水相逢，别误会。”墨年也学着墨旭的样子说话。
　　“嘿，你这小子，没大没小。”
　　“你不过大我八岁。”墨年撇嘴说道。
　　“两位感情真是好，两位想吃点什么？听点什么曲子？”赵舒月笑着打断俩人的争吵，递上菜单。
　　墨年微微皱了一下眉，把菜单递给墨旭，“今天没什么胃口，不如月姑娘唱一首歌吧。”
　　“那我就在这儿献一下丑了。”赵舒月两只眼睛又眯了起来，甜甜的笑挂在嘴边。墨年不免奇怪，这个月姑娘究竟为何三番五次与他搭讪。
　　赵舒月悠悠地走到寻花楼的舞台上，那里放着一把古筝，赵舒月盘腿坐于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美目微垂、朱唇轻启，甜美悦耳的歌声和着悠扬的琴声撩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心底似乎有什么在翻涌。悠长的乐声感染了不少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于心。墨年确实低估了这个赵舒月，内心有那么些许的震撼。
　　一曲终了，全场掌声爆发，一些人不断叫好，银子、玉镯等贵重礼物一件件往上送。墨年看着赵舒月缓缓向他走来，“在下有幸能够欣赏月姑娘的弹奏真是三生有幸。”
　　“不敢当，墨公子客气什么啊。”赵舒月掩嘴笑道。
　　“这里还有一个墨公子呢。”墨旭不满道。
　　赵舒月掩嘴笑道，“那这位墨公子是不是怪我冷落你了？想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啊，哦，我叫墨旭，墨年是我表侄。”赵旭赶紧正色道。
　　“那么赵舒月小姐，所谓无事献殷勤，赵舒月莫不是有事相求？”
　　赵舒月再次掩嘴笑道。“墨年公子果然够直爽，其实，小女子确实有一事相求。”赵舒月变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说吧，有什么事我一定帮你办成。”赵旭拍拍胸脯道。
　　“是关于墨年公子的。请问墨年腰侧的玉佩...”赵舒月指着墨年的玉佩的小心翼翼地问道。
　　墨年取下玉佩，“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算是信物吧。”墨年将玉佩递给赵舒月。
　　“应该很贵重吧，随便给一个外人拿着，不要紧吧。”赵舒月仔细观察着玉佩道。
　　“月姑娘似乎也算不上外人了吧。”墨旭眨着眼道。
　　“呵呵，墨旭公子不见怪就好。其实这块玉佩，我也有。是一位墨大人给我的...所以在看到你的玉佩时很惊讶。”赵舒月说着掏出自己的玉佩。这也让墨年感到诧异，这个赵舒月和自己是什么关系，究竟为什么她会有和他一样的玉佩。
　　赵舒月继续说道，“在我十六岁那年，家里出了点变故使得弟弟和我流落街头，整日逃离兵官的搜查。”
　　“冒昧问下，变故是指...”墨年觉得事情似乎和他有些牵连。
　　“父亲的兄长参与了...谋反...本来不关我们家的事，可是不知为什么，父亲竟被牵连上去。因此家里便出事了。”
　　“谋反，这可是大事啊！月姑娘可真悲惨。”墨旭一脸惊恐。
　　“父亲...”墨年怔住，这件事因他亲生父亲而起，母亲也曾讲过自己亲生父亲叛变的事情，年幼的时候没在意，懂事了后时常在想，没想到他带来的后果竟还牵连了其他人。
　　“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墨家你知道吗？是他们将我母亲从那些流氓的官府救出来，他们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知道那些官员对我们母亲干了什么...”赵舒月掩面，似乎有泪就要溢出眼眶。“墨家的人将我的弟弟送去宫中，我则被送去青楼做歌女，这样的安排虽然一时无法让我们接受，但这算是最好走的路。
　　“墨大人曾经将两块玉佩给我和我的弟弟。我当时拿在手上看起来完全相同，我弟弟却发现玉佩上的纹路竟然不同。”赵舒月想了会，说道。
　　“那这块呢？”墨年指了指自己的玉佩。
　　“也不同。也许有三块不同的玉佩吧。”赵舒月拿着墨年的玉佩和自己的玉佩对比道，“墨家当时给我们玉佩的时候说如果出了什么事，把这块玉佩当了，也可以救急。还可以把这块玉佩当成与弟弟相认的信物。”
　　“墨公子，这玉佩也有可能会是我弟弟的玉佩...”“绝对不可能，这是我娘亲给我的。”
　　“啊。这样啊，对不起。”赵舒月眼里闪过失望，然后一脸抱歉的看着墨年，“我只是很想见到我的弟弟。”
　　“你弟弟多少岁了？叫什么，我可以叫我父亲帮你打听一下。”
　　赵舒月愣了一下，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
　　“我尝试，看能不能...”“太好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的弟弟在宫中叫小辞。现在应该有...十九了。”
　　“哦，我尽力。”墨年笑笑。
　　“我也会帮手，你还是想想怎么报答我吧。哈哈！”墨旭手舞足蹈的打着包票。
　　墨年回到家中,发现墨玫早已到家,墨玫看了眼墨年有些恼火的道：“跑哪去了！一声不吭地就没影了？这几年太宠你了，你就愈胆大放肆了？”
　　墨年见墨玫如此生气，赶紧跪在墨玫身前，“墨年不敢。实在是见您与姐夫谈得正欢,不好打扰。”
　　“那你就在一旁乖乖等着！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就不见了,让我和赵女婿多着急吗？”墨玫声音低了点，面容也稍稍缓和了点。
　　“我下次绝对不会了。”
　　一旁的墨旭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墨玫前，“表哥！你当墨年三岁小孩啊?他哪会那么容易出事？”
　　“他这样可是有失礼仪，而且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墨玫愠怒道。
　　“墨年一定谨记父亲教导，不会再犯。”墨年微微发愣道。
　　墨玫也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墨年，“下次不会了就好。”然后转身，一只手负在背后，慢悠悠地往大女儿那儿走去。
　　走在去墨子慕房间的路上，他突然想起当初墨年刚来的时候，一天话不多过三句，从来也不惹事，若不问他需要什么，墨年绝不会提。乖到令人不好亲近，到现在开始会给家庭的大小事务一些建议，叫墨玫‘爹’的时候也不犹豫了，有时甚至还会闯一点小祸。这是不是意味这爷俩的关系更亲近了？想到这，墨玫不由笑了笑。
　　墨玫这么想，可不代表墨年是这么看。那边，墨年站起来，看向墨旭问道，“我是不是太过于放肆了？我给他添麻烦了吗？”
　　墨旭心里也是埋怨着墨玫，继而道，“你别在意，他那是担心你。”
　　“我以后还是得注意点好了，免得...哎~”墨年点点头，转身离开。

　　隔了几日，墨玫因公务时常不在家，墨年也没机会找他，倒是因为晴儿有一阵忙。
　　“哥，教我武功吧，我也要学。”
　　“哥，你懂得那么多文韬武略，教教我吧。”
　　“姐姐最近老问我她美不美，我都烦了，你陪陪我吧！”
　　…………
　　“女孩子家还是别那么多动的好。”在某日挨了墨语晴无数个拳头后，墨年讪讪道。
　　“哥，我不学点武术，日后若是遇着坏人怎么办？”墨语晴摇晃着墨年的衣袂说道。
　　“我保护你，直到你出嫁！”墨年无奈扶额。
　　“说好了，那我们拉勾勾~~不许食言哦。”墨语晴一脸明媚的笑，墨年却突然有些愣神。
　　那样明媚的笑脸，幸福的面容，似乎有一个人也曾经拥有过。他的妹妹，李墨惜。
　　“哥哥，哥哥，我要那个。”李墨惜踮着脚尖用手指着树上的一个果子。
　　“我摘不到啊。”李墨年一脸不满道。
　　“哥哥没用！爹爹，娘亲，快来帮我摘！”李墨惜大喊着。
　　“小姐，夫人和老爷都不在...”一名丫鬟上前道。
　　“算了，我帮你啦。”李墨年不顾丫鬟家丁们的劝阻，小小的身影爬了上去。“啪——啊！！。”那个小小的身影掉了下来。
　　事后，老爷把家丁丫鬟们都训了一顿，并且将李墨惜和自己罚抄书。
　　墨年现在脑子里，还有那两个小小的、模糊的身影，那耳边还回响着稚嫩的、天真的童音。

　　“哥哥，说好了哦。那我就不烦你了，要一起看看姐姐在忙什么吗？”墨年从回忆中拉扯回来，眼前是一个明媚、可爱的女孩，他笑了笑，牵着晴儿的手一同去看望姐姐。

　　“墨年，你现在有空吗？来书房一趟吧。”墨玫叫住了刚从墨子慕房间出来的墨年。
　　“是。”

　　书房里，墨玫正看着一本书，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找着书里的什么。
　　“墨年，最近怎么都不说话。”
　　“没有的事。”
　　“还说没有，是因为那天的事吗？我当时是有些着急。”
　　“没有，您太过多虑了。”墨年否认道。
　　“我多虑了？是也倒好。你不用害怕给我们添麻烦。墨旭他上次说过我了，我也觉得我说得太重了，但我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的。”墨玫看着墨年的眼睛道。
　　“我，我也是当您是我的父亲。”墨年有些犹豫道。是吗？我是当他亲生父亲吗？在他上次训斥了自己后，心里一直不舒服，有些埋怨，却不敢有想法，只因为自己并没有他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不勉强，想通了，一切都好。”墨玫叹了口气，想说的话很多，到底说不出口，脸上竟是一副受伤的表情。
　　“对不起。我...”墨年在看到墨玫神色后，眼眶不知为何竟湿润起来。
　　“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墨旭说到一个叫小辞的宦者是怎么回事？”
　　“哦，爹，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月姑娘的歌女？”
　　墨玫想了想说道，“有所听闻。”
　　“她拜托我们帮她找她的弟弟。”墨年把这件事里里外外说了一遍。
　　“我会去帮你查查，对了，你说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