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发/初次古风 双生诀》兰泽涉

1、一、镜城

　　一、镜城

　　冬至日，大雪封山。
　　一人一骑从管道尽头疾驰而来。
　　马是好马，毛色乌黑，四蹄踏雪如飞；马上的年轻人眉目清朗，身材颀长，玄色衣袍在风中翻飞。
　　风渐大，扬起的雪粒卷着沙土迎面扑来，年轻人咬紧牙关，继续催马前行。
　　天色渐暗，方圆十里已然无人——冬至这天偏逢大雪，家家户户都是闭了门围炉团聚的，谁会像这个年轻人一样孤独地行走在风雪之中？
　　但年轻人好似全然不在乎，他的眼神坚定，握缰的手也很稳，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宛城东三十里是景山。景山中有镜城。镜城是他此行的终点。
　　这个年轻人便是镜城的少主，杨慕次。
　　其实严格来讲，镜城并不是座城，它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山庄而已。镜城之所以叫镜城，就在于一个“镜”字。
　　镜城坐北朝南，城东和城西完全对称。城东有的，城西在相应的位置也会有，从建筑到花木，一分一毫都不差。景山上的河流从城中穿过，恰好把镜城分成两半。出入镜城的人会以为自己走入了镜中，以城中街道为界，说不清哪一半是真实，哪一半是虚幻，哪一半是哪一半的幻境。
　　除此之外，镜城中多双生子——也不知这里的水土有什么样的神奇之处——有的家族甚至立下了只有双生子才能继承产业的规矩。所以当一个陌生人站在镜城街道上，看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人从城两侧同时出现，难免会觉得惊异。

　　此时此刻，镜城城主杨羽柏正坐在宽敞的大殿里，他面前摆着只精致的小火炉，炉上温着上好的竹叶青。
　　他在等人，而且等了很久。
　　他遥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已年过半百，黑发中掺了银丝，皱纹也渐渐爬上了眼角额间。这几年，他愈发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时间正把活力从他生命中一点一点带走，他发现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渐渐不是未来，而是过去。
　　当一个人靠回忆打发时间的时候，他就已经老了。
　　杨羽柏站起来走向门口，在对未来还有一点期待的现在，回忆不堪回首的过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即使过了最辉煌的年纪，他也依然听得到风雪之中传来的声音。
　　杨羽柏的眼睛里闪动着灼目的光，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那是马蹄的声音，穿过呼啸的风，从远方一路奔驰而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殿中的小炉，炉火正旺，酒亦正温。

　　自从进山，杨慕次就放慢了速度，毕竟山路比不过平缓官道。
　　镜城近在咫尺。
　　距离上次一别已经整整十年。他记得当时父亲把他抱上马背，两人一骑从镜城出发一路向南，从此寻师学艺，十年未归。
　　镜城还是记忆里的老样子，他一路走过寂静的街道和宽阔的木桥，在熟悉的殿前勒住黑马，翻身而下。
　　殿前的台阶上已落满雪花。他一抬头就看见父亲站在门口的身影。暖意驱散了所有的寒冷，他快步走上去，心里和眼睛里都是热的。
　　“父亲，阿次不孝，让您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