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荷泽有鱼

5、第5章

　　第五章
　　饫甘餍肥的日子过上了，祖宗传下的规矩仍是忘不得。
　　妹妹的婆家挺热闹。这会儿，一群人都出去逛了，只留下等着时机出去的徐适清和忙得不可开交的妹妹。
　　徐适雪这个女人是持家型的，现正为家里几口人准备守岁时的吃用，在厨房跟大厅之间忙得像个高速转动的陀螺，还抽空叫住不停问着时间坐立不安的哥哥：“哥哥，怎么了？”
　　“我要出去见一位朋友。”他说着就要起身到门口穿鞋，却被妹妹一把压回沙发。
　　“哥，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打个电话让你朋友等等。阿越快回来了，等一下让他带你去，现在估计堵车堵得紧。”
　　男人想，公车和的士行驶在堵死的路上就跟蜗牛乌龟一样，便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回原位。男人背了一串数字给妹妹，一听对方手机关机，他又开始坐不住了。
　　徐适清那小小的不安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不断地膨胀扩大，膨胀扩大……明明对方只是出个国，他却总神经质地以为这次分离并不是那么简单。
　　好容易等到妹夫开车回家，轿车再次发动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
　　旭之跟他约好的时间是傍晚，即下午6点。已经两个钟头过去了。
　　地面结冰打滑，阿越放慢了速度。车后座的徐适清依旧慌乱。
　　别走，别走，别走行吗？别走得那么急，班机误了可以过一段时间再去。这么的匆忙，你还没告诉我你突然要离开的理由。还有，还有你为什么突然间谜一般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的那个肩负了多年的责任里有没有一点是与我有关的？如果没有，为什么你甘愿舍弃半年光阴去陪伴一个原本和你毫不相干的人？
　　他说，他只是想跟我聊聊天。
　　此时，路上还是有塞车的情况。轿车绕了好几次小道才勉强在尽可能最短的时间内顺利地到达目标位置。
　　“吴越，你在这外面等我就好，我去去就来。”男人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从泊车的地方往公园的方向一面边走边跑，一面小心翼翼。因为那公园是经常闲逛的去处，男人踩着盲道，感受着凹凸和某些铺得特殊的砖块深浅。他知道在哪里该抬脚，哪里该下台阶，知道哪里该拐弯，哪里该直走，也知道走到哪里就可以通过那公园的门。
　　那个人这半年来无数次的牵着他的手走过这里，牵着他的手感受脚底下的触觉。
　　男人庆幸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这么晚了，公园的管理员还未将公园关门上锁。
　　跌跌撞撞跑过来，男人喘着气，吸着冷风，喉咙干疼。
　　“旭之！”他扶着光秃树枝下的木长凳，用自己最极限的音量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恐慌，还是恐慌。拜托你再像半年前那样一声不响地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我不会怪你的，也不会生你的气，绝对不会。
　　突然，有人将男人呢一把抱住，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男人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的鼻子开始发酸。待一双冰冷的大掌触及他的双手，他便全身僵硬绷紧，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慢慢放松下来。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他的嗓音沙哑，呼出的气打在男人的耳边。男人的血液因为刚刚运动过还未冷却下来，却感觉对方的呼吸异样地烫人。
　　他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男人正要开口问，却被对方以两指抵住嘴唇：“嘘，别说话。”
　　“来，坐下。”秋旭之将男人拉过来，要他坐到长凳上。
　　长凳有些冰凉，但是上面没有冰雪覆盖着，应该是被人用心清理过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秋旭之将男人的墨镜轻轻摘下放在一边，再从长袍的口袋中摸出一条折叠整齐的放进。推开，折叠，他将方巾轻轻蒙上男人的眼，打结，缚紧。
　　男人双手摸了摸缚得恰如其分的方巾，疑惑且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