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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景年的身体真如他那天所言,一天一天好转,脸色一日比一日红润,身上也开始长肉。

      那一天之后,景年每日醒来都叫程跃去主屋里陪他,程跃只得在歆兰的帮助下,每日打扮成一个女子。

      景年真的让宁夫人给程跃准备了各种各样精美贵重的首饰,宁夫人知道程跃用不上,但为了能讨好日渐康复的孩子的欢

      心,也还是细心地准备饰品交给程跃。

      程跃虽然收下了东西,却极少会戴上,更多的时间,一根木发簪就够了。

      景年以为他不喜欢,就让母亲继续为程跃送去饰品,还经常问他喜欢什么样的,这一来二去,就算宁夫人还未有怨言,

      程跃也只得在景年关心坚持的目光下妥协,让歆兰挑一些样式简单的珠钗玉簪给自己插上,然后告诉景年,头饰戴多了

      他会不舒服,这才让景年停止再送首饰给他。

      一开始,景年还只能躺在床上,于是程跃便搬张凳子坐在他旁边,陪着他。景年喜欢握住他的手,一握住就很长时间不

      会松开。

      景年会说,薇儿,你的手比我还大呢。

      程跃告诉他,那是因为你还没长大,也太瘦了。

      景年笑着道,薇儿,等我病好了,我好好锻练身体,定要高过你,手也要比你大,这样才能抱住你,握紧你。

      躺在床上的景年比程跃矮半个头,若病真全好了,日后注意调养,将来极有可能会比程跃高。

      而程跃听到他这句话,只是微笑着,没有言语。

      有时候景年又会问他,薇儿,你以前是不是做过粗活,你的手长着茧子。

      程跃对他说,他家境贫寒,为了赚钱什么活计他都做过。

      景年点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底泛着隐隐的心疼。

      薇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苦了。

      对着依然瘦弱却目露坚强的景年,程跃不由道,我从来都不觉得苦,因为在我那儿,大家都是这么生活着,日子也是这

      么一天一天过着。

      程跃面容平静,眼底还藏着暖暖的笑意,云淡风轻的模样令景年一直不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

      薇儿,我听爹说,你是虞吴人?

      程跃顿了片刻,才点点头,嗯。

      我听过,虞吴是在离安阳很远很远的北方,那里一到冬天就很冷很冷,会有很多人冻死。

      是啊,虞吴是苦寒之地,不止冻死的人多,饿死的更多。

      那里每个人家的女儿可不像南方,都是娇滴滴的一个,那里的女子从小就被当成男人使,大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们能

      干得毫不逊色。所以在南方,总爱说北方女子粗壮野蛮,一点儿也不娇柔。

      程跃去过虞吴,去过很多次,也在那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尽管那里的生活苦寒,程跃却十分向往。

      那里的男人女人都一样大口喝酒,那里的男人把你当了朋友就能为你两肋插刀,那里的女人不缠脚健步走得飞快笑的时

      候不遮也不掩,他们虽然贫穷,却活得自在,生活在他们身体上留下一道一道痕迹,却总抹不去他们开朗大笑的面容。

      程跃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被握住的手传来的拽紧的感觉让他看向景年。

      景年认真地对他说,薇儿,没见到你之前,我或许会这么想,但见到你之后,我一点儿也不这么觉得。你这样才好,真

      的,我不要你像我一样病弱,你一定要健康平安。

      程跃什么话也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凝视景年认真的脸庞,他最后露出一抹浅笑,淡淡道,你也要健康平安。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跃在流逝的岁月里,习惯了景年温柔的一声声「薇儿」,习惯了每日一大早就去主屋里陪伴正在逐

      渐康复的少年,也习惯了装扮成女子的模样。

      宁老爷和夫人每天都会来景年屋里,但待的时间却越来越短,并不是他们已经完全放心,而是每次去景年都会对他们说

      ,有薇儿照顾我就行了,爹、娘,你们有事就去忙吧。

      自己的孩子对程跃的依赖虽然让宁老爷夫妇颇为惊讶,但也没过多放在心上,见程跃的确在用心照料景年,他们遂放心

      不少。

      景年第一次下地行走是自己的要求,他告诉程跃他已经比之前有力气多了,想下床走一走,程跃犹豫再三,才在丫鬟的

      帮助下,一起搀扶着景年下床。

      景年一开始连站都站不稳,后来有人扶着也能走上几步。其他丫鬟们见到,激动不已地奔去告诉宁老爷和宁夫人,他们

      急匆匆赶来的时候,程跃扶着景年已经绕桌子走了一圈。

      当被小役拽来的大夫对景年经过一番诊断,大为惊讶地告诉宁老爷和宁夫人景年的身体已经奇迹般的转危为安,再调养

      一段时日便能与常人无异,宁老爷闻听欣喜万分地高呼三声感谢上苍,宁夫人握紧景年的手,泪如雨下。

      程跃站在一侧,含笑看着这一幕,却注意到,景年时不时用炙热的目光望向自己。

      那一日,趁景年喝过药后睡下,宁老爷和宁夫人把程跃叫到一处,说了诸多感谢的话,还问他有没有什么需求。程跃一

      一摇头,可又停了一下,犹豫着说道,他被宁老爷带回来那天,自己向来随身携带的那把剑不知去向,想请宁老爷试试

      看,能不能帮他找回来。

      那把剑并不是贵重之物,只不过是他的养父送给他的,有其意义,才会令他加倍爱惜。

      宁老爷一听,脸上闪过异色,随后才吞吞吐吐道出,那日带他回来时,剑就落在原处,他叫人一并收了回来。现在剑就

      存放在仓库,可是他却打算等程跃离开那日再归还。

      程跃很快便了解了宁老爷的意思,害怕他不管自己的儿子中途跑掉,于是用剑做一个扣押。

      程跃表示理解,并没有再追讨回来。

      景年能下地行走后,在床上多待一刻都觉得不舒畅,时不时叫程跃扶他在屋里逛逛。起初程跃想叫丫鬟一块帮忙,但都

      让景年拒绝,说让他一人扶住就够了。景年能走动的第二天,就让程跃扶着自己去偏房看看,程跃说没什么好看的,但

      景年执意要去,程跃只得扶他过去。

      景年一进偏房,第一句就说,好小。

      的确不宽敞,毕竟只是让下人为方便照顾主人暂且休息的地方,可对程跃而言,能放一张床还能有余地放些柜子椅子和

      衣挂就算不错了。

      景年虽说着好小,但进了偏房却不想出来了,他让程跃扶自己坐在床边上,然后眼睛不停地观察这个小小的房间。

      看到放在梳妆柜上的大盒子,他问是什么,程跃拿到他面前打开一看,全是之前他让宁夫人给程跃送来的首饰。景年把

      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翻出来,拿出一个品质极好的翡翠镯子后,拉过程跃的手,小心地为他戴上。程跃告诉他自己不喜

      欢戴这些想脱下来却被景年拦住。

      我不喜欢看着你双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就戴这个吧,我喜欢看。

      家境富裕的景年被宠着长大,任性脾气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对此,程跃也颇为头疼,现在听他这么说,知道景年不达目

      的定会纠缠不休,便也由他了。

      景年又坐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道,还是太小了,你不应该住在这儿。

      程跃听完后只淡淡说了一句,能有地方住就够了。

      景年不再说话,伸出手紧紧握住程跃的双手。

      那天晚饭时分,宁老爷和宁夫人同往常那样来景年轩与他们一起吃饭,席间,景年的一句话让程跃他们半天无语。

      「爹,娘,我现在身体已经大好,让薇儿搬到主屋和我一起住应该没什么关系了。」

      当初宁老爷对景年解释让程跃去偏房住的原因,一是为了就近照顾他,二是他重病缠身,有别人睡在身侧怕会影响到他

      ,才会这么安排。现在景年身体大好,如果说是为了就近照顾他,没有什么比同床共枕更要亲近的了。

      景年的话让程跃和宁老爷他们面面相觑,半天答不上话。

      景年见状,奇怪地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好?」

      宁老爷赶紧说道:「景儿,这件事等你身体全好再说吧。」

      「对对!」宁夫人附和。

      「可是……」景年不悦地蹙起眉。

      原不想说什么的程跃终于开口道:「听宁老爷的话吧,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康复,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出任何岔子。」

      宁老爷和宁夫人一听,都万分同意地对儿子连连点头,景年迟疑一阵,最后妥协在父母担忧的目光下。

      「好吧。」景年点点头,但很快又转头对程跃说:「薇儿,你应该改口叫爹娘了,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要再管爹娘

      叫宁老爷、宁夫人。」

      程跃看向宁老爷,得到了微微的一颔首,才道:「好。」

      这一天,是程跃到宁府的第十六天,离八十一天还剩六十五天。

      ******

      又过了四天,景年以令所有人都惊诧的速度恢复了健康,而且不再用人搀扶,自己能慢慢下地行走了。

      这一天,吃过早点送走宁老爷和宁夫人后,景年便半催促半撒娇地让程跃陪自己到屋外走走。程跃看一看屋外晴朗的天

      空,再看一看景年期待的目光,不忍拒绝,点头同意了。

      偌大的庭院里,他们走走停停,又逛又聊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屋里。其实景年本来还想拉着程跃再走走,但程跃看到

      渐渐悬在正空,变得火热的太阳,加上逛久了景年脸色有些改变,便不容分说地把他拉回屋里,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可一进屋,景年就被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景年的被褥是两天一小换,七天一大换,小换就是换张被套和床单,大换则是床上物件全部换上干净的。

      今天正好在是大换的日子,丫鬟们觉得这两天日头好,便趁今天换被褥的时候,把晒了两天的新竹席也换上。景年他们

      进来时,丫鬟已经铺好竹席和床单,在枕头放上去前,把放在床头柜子上的一个锦囊拿起准备压在床头的床单下。

      景年见了,有些奇怪地叫住丫鬟,问这是什么。铺床的丫鬟立刻走到他身边,把这个锦囊交到他手中,恭敬道:「少爷

      ,这是老爷让奴婢们放上去的,奴婢也不知道。」

      程跃站在一旁看见这个锦囊,觉得有几分眼熟,当景年打开锦囊拿出里面的东西时,他才醒然。

      「头发?」景年拿出里面的东西,看见是什么后,眉毛不由蹙起:「爹干嘛要把这些头发压在我床头?」

      再仔细一看,分明不是一个人的头发,一束颜色稍深发丝较粗,另一束黑中带黄发丝也细一些,这两束头发用一根红绳

      系住,牵牵捆在一起。

      不知是谁的头发一直压在自己床头,让景年觉得有些诡异,又有些不悦,塞好后随手丢还给丫鬟,吩咐道:「随便拿出

      去放,别再放在我床里,怪奇怪的。」

      丫鬟一听,方露出为难之色,程跃已经开口道:「别!」

      「怎么了?」景年看向他。

      程跃迟疑一下,才说道:「还是放回去吧,你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反正对你有好处。」

      其实程跃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自己到来后景年一天一天康复的身体却让程跃不再那么肯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景年仔细琢磨他的神色,随后想了想,露出略略带着狡黠的笑容,从丫鬟手中拿回锦囊,然后

      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薇儿,你肯定知道这锦囊的由来吧?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把它烧掉!」

      听他这么说,程跃开始犹豫,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之所以不想回答,是觉得有些尴尬,想了又想,程跃把目光对上景

      年,手下意识地摸了下垂在鬓间的发。景年见状,愣了下,随即想起什么再把锦囊打开,拿出捆在一起的发站起来与程

      跃的头发作比对。

      果然,那束又黑又有些粗的发丝是程跃的!

      「薇儿,这束颜色黑些的头发是你的?」

      「嗯。」程跃点点头。

      景年万分惊讶,又道:「那另一束是?」

      程跃看着他不说话。

      景年的眼珠子转了一下,随即拉下自己的一束头发对比,果然,和自己的头发非常相像!

      「这是怎么回事?」景年紧紧抓着锦囊,不解地向他询问。

      事已至此,恐怕也由不得他不说了,程跃于是向他说道:「那是咱们——成亲那天,你揭完盖头昏过去后,你爹让人各

      自在我们头上剪下一束发绑在一块放在锦囊里,然后他就收走了,什么时候压在你床底下的,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跃淡淡地笑着:「结发夫妻,不结发,如何叫结发夫妻?」

      「原来如此!」闻言,景年激动地看着手中的锦囊,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想要烧掉,不由又握得更紧些。

      等到激动的心情稍微平息,景年才慎重地把锦囊交给自己的贴身丫鬟洛秋,让她给锦囊缝上带子。

      「缝带子做什么?」程跃不解。

      「这才能方便随身携带!」

      「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带着这个恐怕不妥吧?」

      「对我而言,世间任何珍宝都没它贵重。」

      景年看着程跃的目光灼灼,让他竟有些不敢直视。

      后来景年问了宁老爷才知晓,把他们的头发捆在一起后,宁老爷亲自拿去做了一场法事,说是这样可以让他们真正福祸

      与共,压在他床头,也有保佑他让他早日康复的意思。

      景年想要把锦囊系在身上随身携带的意愿,宁老爷听罢并没有反对,只是一再叮嘱他一定要收好,据说景年身体康复得

      如此之快,这个锦囊起到了一定作用。

      有一日景年午休醒来没看见程跃,眼珠子一转,待丫鬟们为自己漱洗完毕后,拎着他叫洛秋为自己准备的茶点,来到偏

      房,一揭开挡在门前的帘子,没有关上的门里边,他一眼看见程跃坐在床上专注地打坐运功。

      景年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也是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妻子会武功。

      没有出声打扰,更害怕会影响到程跃,景年进来的时候都小心踮着脚步,把茶点盒子放在一处时,动作都分外轻细,深

      怕发出一点声响,随后才慢慢坐在椅子上,兴致盎然地注视程跃,直至约莫一炷香时间后,他张开眼睛看向自己。

      景年冲程跃笑得开心,起身拿过一张干净的擦脸巾走到他面前,想为他擦拭运功过程中流出的汗水。可程跃却不给他任

      何机会地一把夺过面巾,自己动手擦拭,装作没看见景年脸上的失望。

      景年坐在床上,几乎要挨到程跃身上,他的双眼一直盯着程跃看,看着这张干净端正的脸,还有眉间经常不自觉出现的

      皱褶。

      景年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别的女子完全不一样,她虽然也时不时露出笑容,但总清淡如水,若有若无,和他在一起,从

      不主动开口,只要他一不注意,她就会陷入到自己的思绪里,任目光落在遥远的地方,她总是一脸平淡,无欲无求,任

      何会讨女子欢心的东西,她总是宠辱不惊地含笑收下,然后搁置,她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打扮,身上的衣物来来去去

      就是那么几件,衣料的质地和颜色总是最简单朴素的……

      景年情不自禁地拉住程跃的手,然后紧紧握住。

      「怎么了?」看景年突然一脸紧张,程跃不由问道。

      而景年却深深看他一眼,身体挨得更近,程跃都能感受到传递于他身上的体温,想退开,被景年幽怨的目光一望,便只

      能于心底叹口气,由他了。

      景年长年卧病在床,尽管此刻已经恢复得与正常人无异,但终因长年待在屋内的关系,皮肤真真是白如凝脂。

      景年的娘宁夫人当年曾是安阳城里排名榜首的大美人,据宁老爷所言,景年的容貌像极宁夫人且又更甚之,才四、五岁

      ,就已经美名在外,那时为目睹他一眼,各家小姐夫人想着法子来窜门,几欲踏平宁府门槛。

      要是景年一直无病无痛的长大,现在的他极有可能成为翩翩佳公子,举手投足间万人倾倒,春风得意正当年少时。

      然而景年整整病了九年,九年的时间,人们足以淡忘那个如仙童下凡的宁景年,可这九年的时间,即使景年快被疾病掏

      空了身体,精致的轮廓摆在那儿仍旧不掩他一身芳华。

      最最吸引程跃注意的,就是他的一双大眼,程跃搜尽记忆,都找不出任何足以匹配这双明亮眼睛的事物来形容,真要让

      说出感想,他也许会告诉你,这是一双冰雪灵慧的眼睛。

      就像冰天雪地里花费数千年岁月才凝结而成的冰,在难得的旭日照耀下,一滴晶莹透澈的水滴在底部凝聚,快要落下前

      ,发出最动人耀眼的光芒。

      虽然从未说出来,但程跃知晓自己爱极了这双眼睛,一开始因为病弱的关系透露几分疲惫慵懒,但这段时间身体大安后

      ,他眼中灵动的光芒几乎到达极致,眼波流动之间,他总是被轻易牵引,一点一点沦陷。

      「薇儿,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

      景年微微眯起最容易让程跃失神的漂亮眼睛,脸往程跃那边再靠近一些,秀气的翘鼻缩了下,随之露出一脸满足的浅笑

      。

      因为离得近的关系,程跃大汗过后身上的气味更浓了,景年稍稍靠近就嗅到了。

      程跃低下头在自己肩窝和手臂间闻了闻,除了汗臭味就没闻出什么。

      「没有啊,除了汗味哪还有什么味道?」

      因为景年撞见过几次他没抹胭脂的模样,见他都没察觉什么,程跃于是坚决拒绝歆兰再给自己抹这些东西,要不然他真

      被呕死,一个堂堂男子汉天天抹这些女儿家的玩意,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何颜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有抹胭脂,且偏房里又从不点熏香之类的东西,那他身上又哪来什么味道,反倒是景年,因为长年都在喝药的关系,

      身上倒是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挺好闻的。

      趁程跃低头找原因的时机,景年一把抱住他的身体,脸紧紧埋进他的肩窝里。

      「景年?」

      程跃的身体有些僵硬,想推开他又怕自己的手劲过大会误伤体质虚弱的景年。

      「你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是雨后的草香,被雨冲干净的空气,混和在一起透净地传来,让人迷醉。」

      景年脸埋起来,发出的声音有些闷,有些甜,又有些程跃以为是错觉的柔情。

      「薇儿,你有好多事情我都还不知道呢。」

      景年的牢骚话引来程跃会心一笑,只是不清楚他怎么突然开始闹别扭。

      「那你想知道什么?」

      「你会武功?」景年抬头看他,眼睛熠熠生辉。

      「是啊。」

      「跟谁学的?」

      「我师父。」

      景年不满地蹙起眉,生气他怎么总是一问一答,都不知道举一反三。

      「你师父是谁,你为什么要学武功,你学几年了,学得怎么样?」

      「我师父啊,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程跃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嗯……我家里穷,就把我抱给师父照顾,师父是

      个武馆的武师,跟着他,我自然从小受熏陶开始习武,这样也有好处,强身健体。我三岁开始习武,一直到现在,学得

      不算怎样,对付几个小贼还是可以的。」

      「我听爹说,你是为给你哥筹钱才嫁过来的,可你不是从小就被你师父抱回去照顾了吗?」

      程跃僵了一下,片刻后才道:「我师父在我十一岁那年就病逝了,后来,我家人又把我接回去了。」

      以为他是想到伤心事,景年又用了些力气抱紧他。

      「薇儿,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先等你身体全好了再说吧。」程跃不由笑笑,比他瘦弱许多的景年老是这么说,事实上还不定是谁照顾谁呢。

      「练武强身,干脆我也练武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程跃赞同地点点头。

      「薇儿。」景年笑嘻嘻地看他:「就由你来教我吧。」

      可程跃想都没想,立刻摇头拒绝:「我的武功真不怎么样,府上请的那些护院的武功都和我不相上下,我看,还不如叫

      护院的总头教你,再不然,叫你爹请个更高明的师父。」

      「你干嘛老是你爹你爹的,是我们的爹!」景年很不满地大声纠正他。

      程跃没有说什么,只是选择岔开话题:「我因为跟我师父学了武功,所以不想再改投其他师门。你不同,可以选择更好

      的师父教你,学习一些对你更有利的功夫。」

      景年转念一想,点点头道:「也对,我一定要练得比你厉害才行,这样才能保护你。」

      景年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拜托父亲帮他请一名师父教自己武功,宁老爷起先犹豫了一下,但在景年的哄劝之下,加

      之习武的确能强身健体,便点头同意了。

      宁老爷不出五日便给景年请到了一名师父,待他向景年他们报出这位目光矍铄的老者的名号时,程跃暗中大吃一惊。

      他知道宁老爷有本事,没曾想竟然有如此本领请到一剑指天的华钟南来教导景年。华钟南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十三岁便以出神入化的剑术响震天下,三十岁时,除了武林第一高手能与之匹敌外,再无对手。

      欲拜其门下的人不计其数,但华钟南收徒的条件极其严苛,如今年过七旬的他仅收了两名徒弟,这两名徒弟现在在江湖

      上也是赫赫有名,名气绝不亚于当年的华钟南。

      后来景年告诉程跃,他才知道,原来在景年六岁时,华钟南便想收他为徒,只是当年他爹觉得练武太吃苦便不肯,再后

      来他病卧在床,也没机会练了。现在华钟南知道他想练武,立刻赶了过来。

      华钟南知道景年曾经病卧多年,为他把过脉后,说他身体现在甚是虚弱,但慢慢调养还是能恢复,他要教景年的功夫正

      好能补足他体内虚空的气息,让他变得强壮结实。

      景年一听,欣喜不已,连连说再苦再累也一定会坚持下去。

      华钟南的功夫剑术一向不外传,景年只能每日去到华钟南指定的地点秘密训练,但效果确实如华钟南起初所言那样,景

      年的脸色一日一日变得红润,瘦弱身体也逐渐变得结实。

      只不过每日训练的课程较为繁重,每日鸡啼而起日落而归,累得他一回来直接趴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一开始宁老爷和宁夫人见状都不想让他再学习下去,可都让景年驳回去了。反而是程跃,知道谁开始习武都有这么一个

      过程,便从未说过什么,并且在他累得腰酸背痛时,坐在床边为他轻柔地按压身体。

      有程跃默默地认同支持,景年咬着牙硬是忍耐,景年习武的原因一开始的确很简单,但见程跃如此支持,为了更加讨好

      他,景年便越来越刻苦。

      景年的根基极佳,要不然当年华钟南也不会想收他为徒,加上为了治好他的病,长年来他不知道吃下多少武林人士梦寐

      以求的珍贵药材,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底子却达到了最佳状态,以令华钟南这个剑术大师都刮目相看的速度进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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