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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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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络团在被子里,不敢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故技重施地将手机塞到床垫底下,闭上眼睛,试图继续睡觉,刚刚手机上类似“请问我最近有没有再去酒吧”、“能不能陪我去看心理医生”的信息一定只是幻觉,现实生活中绝对不会发生这么惊悚的事情。发信息的人可没有关心云络心情的体贴,手机锲而不舍地响起来,这次是电话。
明明压到床垫下面了,声音为什么还是那么刺耳?云络挫败地摸出手机,挫败地看着那个陌生来电,挫败地接起电话:“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阮云菁,很抱歉打扰你,请问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了吗?”
“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你能查到我的私人电话。”云络坐起身,一只手无意义地拉扯着被子,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我是找李越导演要的你的号码,我和他说我想向你请教文学方面的问题,他就把你的号码给我了。”
云络心中暗骂李越这个不尊重他人隐私的恶魔导演,大概的猜测了一下阮云菁的用意:“我没有兴趣把你的事到处宣扬,照片你也已经删了,不是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不相信你,在这件事上,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
云络胡乱地揉着自己的脸,有点猜不透阮云菁的用意:“你就不能不相信我吗?”云络其实是个怕麻烦的人。
“出来见我好吗?”阮云菁刻意伪装的冷静终于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声音里透出了疲惫和慌乱。
“我最近一直在忙新书的事情,没有去过酒吧,不知道你是不是去过。”云络叹了口气,试图告诉阮云菁,自己对她的事真的没兴趣。
一向明白人情世故的阮云菁这次像是听不出云络的言外之意:“看在我们从前就是朋友的份上,帮我一次不可以吗?这件事我还不想让尹霆翔知道。”
“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云络的声音透出点不耐烦和嘲讽,她对阮云菁的印象忽然变得不是那么好了。
“小学的时候我们做了六年同桌,还记得吗,那时我带眼镜的,我叫阮贝贝,你叫江月。”
云络的表情很是呆滞了几秒,啪地一下又倒回了床上:“不会吧。”
“其实我也有点不相信。我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小学的毕业合影,才忽然意识到你就是江月的,才会打听你的联系方式。你不但名字改了,而且变得更漂亮了,之前见面我都没能认得出来。坦白的说,若不是发现你其实是我儿时的朋友,虽然对你的印象很不错,但我也不会找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帮忙的。”阮云菁轻轻地笑了,好像是放松下来了。
女人都希望被夸赞,尤其夸她的还是很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云络的表情终于柔和了,她回想起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阮贝贝是个文静、学习好的女孩子,总会被男孩子的恶作剧吓到,自己则恰恰相反,胆大又泼辣,常常和男生打架,将男生欺负到哭,就是这么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子,竟然成了最好的朋友。后来,随着自己到外地读初中,两个人的联系渐渐稀少,最后终于断了。再见面时,两个人不但变了模样,也改了名字,甚至连选择的职业也和儿时的性格不怎么相符。
“以前我们是好朋友,现在可不一定,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泄露出去?”云络在衣柜前挑选出去穿的衣服,侧着头夹着手机。
“我相信你不屑做这样的事情。”阮云菁的声音里,笑意很明显,若不是她在为事情苦恼着,她相信自己会更加高兴的,几乎每个人关于儿时的记忆都是最纯粹的,喜欢的就是喜欢,交朋友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不像长大之后,需要考虑各种问题,各种关系,因而,儿时的友谊总会显得特别美好,特别梦幻。
被阮云菁的感情牌轻易打动了的云络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约定的小咖啡馆,阮云菁已经早早在那等着她了,点的咖啡早已没了热气,可一口也没动过。
“怎么突然决定要看医生了?”云络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并未像老朋友见面那样先叙旧。
阮云菁显然也没叙旧的心情,用勺子一圈圈地搅拌着咖啡:“我又出现失忆的情况了。九天前,我在快捷酒店的客房醒来,穿的衣服都是我平时压在柜子底下不会穿的那种,而且我明明记得我前一天晚上看了部影片后就睡觉了,可醒来居然是在不认识的地方。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要让我一个人去医院,我又会害怕,想来想去,我只能找你了。”
“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江月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号码的?”云络突然问。
阮云菁显然没有料到云络会问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之后,决定实话实说:“一个星期前,当天我就问到了你的号码。”
“为什么当时没找我,现在忽然想起来找我了?”
“刚开始我很兴奋,想要立刻打电话给你,后来想想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你应该明白,在这个圈子里想利用我的人不少,想超越我的人也不少,所以我请私家侦探查了你的资料,想了很久之后才决定找你帮忙的。”阮云菁握紧了双拳,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这样的实话实说会不会引起云络的怒火,但若是说谎骗她,云络知道后肯定会更加生气。
“你的诚实有时真让人难堪。”云络颇为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走吧,你预约过了吧。”
阮云菁赶紧点点头,也不知道是怕云络反悔,还是怕自己后悔。
阮云菁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茫然,手里捏着几张纸条。云络看见她,赶紧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阮云菁才堪堪回过神来,挤出一个有些像哭泣的笑容:“也没什么事,就是说我压力太大,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一些,又缺乏安全感,身体就产生了自我保护机制,生成了另外一个人格。两个人格可能性格、习惯、爱好什么的都不一样,相互间也不知道对方做过什么事,就像两个没有关系的人一样。现在我自己的这个人格还是主人格,另一个人格很少出来,但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也许另一个人格就会替代现在的我,成为主人格。”
云络结果阮云菁手上的那几张纸条,上面写的都是看不懂的医学名词和药物名称:“那医生有没有说应该怎么治疗?”
“给我开了药,还有定期的心理治疗。”阮云菁苦笑了下,“这么小概率的事情也会让我碰到,我是不是应该说自己的运气太好了呢?”
“从事艺术工作的人多少有些敏感,甚至有些分裂。这样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云络眨眨眼,看着阮云菁一点也没有变化的表情,尴尬地摸摸鼻子,“好像我不大会安慰人啊,我给你取药去吧,你在这等我。”说着,捏着那几张小小的单据,往药品发放处走去。
等云络取了药回来,阮云菁还在那坐着,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云络将装了药的塑料袋放在阮云菁的腿上,斟酌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要告诉尹霆翔,我虽然不了解他,但那天订婚的时候,我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他很爱你,这么大的事你不应该瞒着他,另外,凭尹家的势力和人脉,能给你请到更好的医生,更有利于你的治疗。”
阮云菁叹了口气,将药收到包里,声音很是疲惫:“我也知道尹霆翔是真心对我的,他各方面条件都是那么优秀,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喜欢我就和一场梦一样,我不想骗他,可我又不敢告诉他,一个连自己都会忘了自己的人怎么配得上他?”
“但这种事是瞒不了一辈子的。”
“我知道,我会告诉他的,等我做好准备以后。”等我做好被他抛弃的准备,阮云菁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赌他不会放弃你的。”云络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微微一笑,“你知道吗,尹家的人其实都很长情的。”
阮云菁在想着自己的事,没有听见云络那句奇怪的话。
尹霆翔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他的心思要比同龄人来得深沉,他也从来不介意运用家族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对阮云菁,他却是真心实意的,一点手段也没用过。
以尹霆翔对阮云菁的关心程度来说,他不可能没发现阮云菁有不对劲地方,但每每问起,阮云菁都会用工作太累来搪塞,她的这种理由不是不能成立,但用得次数太多就显得有些敷衍,尹霆翔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在阮云菁面前表现出来。
直到有一天晚上,尹霆翔路过他们经常吃小吃的小店,老板向他推荐说最近的食材都特别的新鲜,做出来的食物味道比平时更好,尹霆翔一时心动,打包了几样食物,去阮云菁家找她一起吃宵夜。刚刚停好车出来,就看见阮云菁往小区外面走,尹霆翔叫了她也不答应。心中满是疑惑的尹霆翔跟在阮云菁后面到了“魅蓝”,亲眼看见她上了舞台,亲耳听见她唱了那首悲伤至极的歌,又看见她以买醉的姿态喝了两瓶啤酒,随后就匆匆离开酒吧,到一间连锁快捷酒店开了一间单人间。
尹霆翔是了解阮云菁的,他知道阮云菁虽然酒量不错,但始终觉得啤酒的味道有点怪怪的,所以从来不喝啤酒;有一次录节目时阮云菁被激进的歌迷泼了油漆,当时她穿的是白色丝质衬衫,因而从那件事后,她再也不穿任何材质的白色衬衫。可那个晚上,阮云菁将这两条禁忌都打破了,并且,她在唱歌的时候明明看见了站在对面的尹霆翔,但那个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尹霆翔在酒店对面坐了一整晚,他想到了叶凌夙对他说过的那段让他火大的话,也想到了奥德列特之后向他描述的详细情形,若说他们还有可能将人认错,但自己是绝无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女朋友。那么阮云菁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表现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直到第二天近中午的时候,尹霆翔才看见阮云菁从酒店出来,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一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哪里的样子,尹霆翔最终没有上前,似乎是感觉到了这时自己如果出现在她面前只会引起她更多的恐慌,因而只能看着她一个人打车离开。
尹霆翔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阮云菁是不是服用了不好的药物,或者是不是背着自己和别的男人幽会这种可能性,他爱这个女人,他全心全意地相信她的品格和真心,但她的行为又有异于她平时的习惯,尹霆翔默默地留上了心,暂时并不打算当面问她,因为这些事如果她想说就一定会说,没有说,那就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尹霆翔并不想勉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