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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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在天挑着灯在前面，带众人到客房去。傅红雪和程青霜就跟在最后。叶开却故意放慢了脚步，似乎想和傅红雪搭话。
程青霜皱皱鼻子，实在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呛人的很。只是叶开一幅笑眯眯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又见他似乎有事要和傅红雪说，她索性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了。
到了客房处，众人都各自进了屋。程青霜犹豫了一下，跟着傅红雪进了他的房间。傅红雪低头看着他手中的刀，安静的等她开口。
程青霜小声道：“傅大哥，你觉得马堂主今晚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傅红雪看了她一眼，慢慢道：“确实有人在与万马堂作对。他费尽苦心请这么多人来，不是为了动手。”言下之意就是今晚可以放心。
程青霜却道：“我说的不是他要留我们住下，而是在说他之前讲的关于……神刀堂的事。”
说到神刀堂时，程青霜微微顿了一下，敏感的发现傅红雪的眼神似乎有些变化。但随即又被他压了下去，什么也没说。
程青霜心中一动，接着道：“马堂主说的话，粗听似乎没什么破绽。但我仔细想了想，总觉得有两句话有些奇怪。‘二十年前，武林中只知有神刀堂，不知有万马堂。’‘但二十年后，武林中却已只知有万马堂，不知有神刀堂。’”
傅红雪握刀的手紧了紧，冷冷道：“有什么奇怪？”
程青霜摇了摇头：“不，我也只是觉得……觉得他说话很奇怪罢了，简直有些酸溜溜的。我是说，倘若真像马堂主说的那样，神刀万马两家无比亲密的话，两家难道不该互相提携么？而且万马堂恰恰崛起在神刀堂灭门之后，也太巧了些。”
傅红雪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道：“也许吧。但这些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程青霜听了这话，脸色微微发白，脱口道：“但是和你有关系吧！傅大哥你和万马堂有仇，对不对？”
傅红雪垂下头，凝视着自己手里的刀。
程青霜懊恼地咬了咬嘴唇，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她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我只是想告诉傅大哥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再看傅红雪一眼，匆匆离开了。傅红雪听到这话却一时怔住，什么动作也没有做。
程青霜之前就发现了傅红雪对万马堂的仇视之情，今日赴宴又见到万马堂众人的奇怪举止。纵然在多年前的旧事上马空群可能撒了谎，但如今他们的仇人已到、或者说他们怀疑仇人已到小镇却不像假话。傅红雪此时到达这里也许并非偶然。
她已意识到傅红雪不想叫她插手这件事——他今晚本不愿让她来的。是不信任她，还是不愿连累她？她希望后者。但无论哪一种，傅红雪都是她的……朋友。
如果傅大哥不愿告诉她详情的话，那么她就不问好啦；如果有什么事发生的话，她总能帮上点儿忙吧。程青霜本是这么想的。可今日遇到的两件事让她改变了想法。
傅红雪的武功那样好，那红衣女与紫衫少年绝不是他的对手。可今日程青霜若没有出手的话，傅红雪恐怕宁可忍受他们的侮辱也不会拔刀的。他为了心中的仇恨，连这样的屈辱也可以忍下去。程青霜这才明白了些傅红雪心中的恨意有多么深刻。
仇恨带来的永远只有痛苦。程青霜明白她不可能劝傅红雪放弃仇恨，但她可以让他明白，他并不是孤独一人。她本想和傅红雪谈谈，可他却一副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最后也没有谈出什么结果，反而自己也冲动起来。
程青霜在床上翻了个身，觉得脸上有点儿发烫。
但今晚的谈话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她说马空群撒谎其实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因为她先入为主的对他有了极糟糕的印象，才会对他的每句话都禁不住用恶意揣测。傅红雪却并没有反对她的话。也许他和多年前的旧事真的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
不过就算她弄清了傅红雪的秘密又能怎么样呢，程青霜又变得有些沮丧。
其实来到这个小镇不过一日，却仿佛已过去了许久似的。大概是意料之外的事实在太多了吧，她去找伍叔叔的家也不过是昨天下午的事呢……想到这里，程青霜心中一动，似乎有一道闪光突然从心底划过。但她仔细回想时，却再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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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后。
急促的鸣锣声传来时，程青霜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她昨晚睡得并不好，被纷杂的心事烦扰，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她匆匆穿上外衣打开大门，立刻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程青霜脸色不大好看，扭头看去，叶开、慕容明珠和飞天蜘蛛也已经出来，乐大先生和傅红雪的房门却仍旧紧闭。她心中一紧，忙去敲傅红雪的房门。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傅红雪仍站在她走时呆的地方，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见她进来，傅红雪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程青霜也不知他对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想法，傅红雪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可她却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花满天与云在天此时也赶到此处，见众人都未外出，脸色更加难看。他们似乎怀疑这些人做了什么事。眼见众人都往血腥气传来的方向去，程青霜不想尴尬的站在这里与傅红雪对视，索性也跟着去了。
但下一刻她立刻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
西边的马房里，正不停的有鲜血渗出，几乎成了一片小小的湖泊。树叶落在上面甚至可以浮起来。数百匹良马竟都已被一刀斩下头颅。远处传来阵阵马匹悲嘶之声，听之更是毛骨悚然。
每个看到这一惨景的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马空群失魂落魄的站在血泊中间；公孙断抱着一棵树，浑身不停地发抖；慕容明珠甚至已经开始呕吐。
程青霜没有吐，脸色却已惨白一片。她看着眼前的血泊，身子微微的颤抖着，配上比纸还白的脸色，让人忍不住担心下一刻她就会晕过去。
傅红雪本远远的站在一边，冷淡地看着众人的举动。突然瞧见程青霜的不妥，脸色微微一变，竟上前两步握住了她的手。她猛地一惊，几乎立时就要拔出剑来。好在下一刻就意识到了是谁的手，她才放松了些。
程青霜缓缓地吐了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从刚刚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感觉到左手被人紧紧握着，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忍不住往傅红雪身边挨近了点。心中暖洋洋的，忍不住微笑起来。
傅红雪此时却有些紧张。他刚刚看见程青霜脸色惨白的样子，下意识的就想安慰一下她。握住她的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未免有些孟浪，他脸色竟有些发红。
程青霜此时离他极近，低下头就能看见少女月光下莹白的脸。傅红雪突然发现，原来程青霜也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又想到了她之前说过的充满信任的话，心中似乎涌起了一股陌生的情愫……
就在这时，夜色深沉的大草原上，突又传来一阵悲凉的歌声：
“天皇皇，地皇皇，地出血，月无光。
月黑风高杀人夜，万马悲嘶人断肠。”
歌声缥缈，仿佛很遥远，但每个字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突然惊醒似的放开了手，刚才那种有些暧昧的气氛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青霜脸色还有些泛红，几乎不敢抬头看傅红雪，只听他干咳了声，道：“天还没亮，回去再睡会儿吧。”程青霜忙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匆匆走了。
她一直没有抬头，却不知道其实傅红雪脸上竟也难得的有些尴尬之色。虽然两人的房间就在附近，他却是换了个路线，绕了点路回的房。
程青霜回到房间，才突然想到还有件事她没有告诉傅红雪。就在刚才，她突然想起了她到底忽略了什么事，不过……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她心中又有些羞意。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和傅大哥也没有关系，还是明天再说吧。’这样想着，程青霜已躺在了床上。
她一会儿想到了昨晚马空群说的话，一会儿想到刚刚发生的惨剧，还有她前日忽略的那件事，脑中各种片段不停闪过。想的最多的却还是傅红雪，他握着自己手时那种安心的感觉，仿佛发生什么事都会在她身边似的。
程青霜微微笑起来，入睡之后，那种略带甜蜜的感觉似乎仍在梦境中环绕。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夜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