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爱情》巴尼尼

34、自立门户

　　“是的，他现在还在医院，小伤而已……莫小姐你知道的，现在的媒体捕风捉影，我们必须要先保证他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下一季度比赛？这个我不知道，要看他的意思，要知道赞助商和车队的关系还没有具体到管束他们的活动安排……好的，我会向他转达你们的慰问，等他同意接受采访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不用对我说谢谢，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再见。”
　　半小时“电话采访”堪比十节高数课，齐睿感觉自己茫然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境界，却还是机械性的给公司秘书处打电话要求把后面所有的采访都取消。现在的媒体越来越精明，说错一个字就可能引起轩然大波，刚才半小时自已已经竭尽全力在应付，再来一个，又是相同的问题，她已经忘了是怎么跟上一个记者交代的，如果说的有落差，明天的头条肯定是“赞助商隐瞒伤情，赛车名手生死未卜”或者直接给龙释扬发讣告了。
　　季度车赛总有意外发生，这次连龙释扬都出事了。蝉联三届的冠军居然在第一个弯道被甩出车道，车是报废了，好在人没事。送到医院检查，左腿腿骨骨裂，右手骨折。
　　当天中午就有记者打电话要求采访，秘书处照吩拖延了半天时间，从医院得到确切消息后才在预约的媒体中选了一直跟公司有合作的报社接受采访。其实就是变相宣布“一切安好”的现状。
　　靳月因为下一季度进口商品报表的事忙了几天，此刻正敷着面膜在酒厅听齐宣说今天在外面的见闻。都不是好话！从前她投资龙释扬车队的时候就掀起了话题，这几年龙释扬国内国外包揽不少奖牌，总算给她挣回点面子。现在出了事，自然有人说是她的投资力度不够，赛车装备不好，才让车手在赛道上出事了。
　　海藻面膜几乎被她皱眉的样子裂开，齐宣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尤其让她生气，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才到时间，她才不得不忍着脾气继续听齐宣说话。
　　“有人说昨玩在夜店见到他了，玩得挺晚的。”
　　齐宣闲闲的喝完一杯红酒，拿着遥控器随手点了一个频道，正好是体育新闻。赛场连线的记者在总结了今天的赛况以后又把话题转到龙释扬身上，电视里回放了他被甩出赛道的镜头，关于受伤的原因则归咎于才下过雨赛道湿滑以及选手本身状态不好。
　　没等看完靳月就把电视关了，最近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家里的、公司的，一向让她省心到快要忘记的车队也闹出事情来了。
　　“你就笑吧，我知道你跟他们一样在心里笑话我投资失败了。”
　　她把面膜扯下来在手里揉做一团扔到齐宣身上，齐宣也不生气，“我笑什么？他们笑你也是在笑我好不好？你投资失败难道跟我没关系？”
　　“那是我的钱。”靳月瞪了他一眼，她从前是丹凤眼，嫌小。如今老了，皮肤松弛，反而变成了双眼皮，深深的褶子从眼角飞入鬓中，依旧是美人。
　　齐睿抱着笔电在贵妃椅上敲敲打打，“你的钱可真值钱啊，就差没要我命了。”
　　靳月抬手看着自己的指甲，玫瑰红甲油染得十指娇艳欲滴，顺手朝女儿指了一下，说：“想坐我的位置，自然要先帮我做事。”
　　齐睿道：“我从会看帐开始就帮你做事了，还没告你雇佣童工，你倒先翻脸了。”
　　齐宣道：“那不算，以前是帮别人，现在帮自己。”
　　靳月哼了声，去外面接电话。回来齐宣已经出去了，齐睿翘着一只腿躺在贵妃椅上，背后压着两个靠垫，把头放得高高的，手指飞快的点着键盘。
　　“不是说累了？还有时间上网。”
　　“加班也该完了吧，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她在靳月面前比较放得开，当下从齐宣装雪茄的檀木盒子里面拿了一支出来，一边抽着一边看笔电。
　　靳月并不管她，只是走到窗边透气。“Rocky的事我不想管了，既然医生说没大碍，那么等他好一点就出院。你安排一下，最近不要再闹出什么新闻。”
　　“他的曝光率越高，身价也就越高。”
　　“一个车手，或者说运动员——在赛场上失去高位，就等于进入低谷时期。人们从来都只会记住他现在输的这一场而不是过去的辉煌历史。”
　　“虽然他这次输了比赛，甚至连初赛都没进，但是他的关注者依然很多。” 她把笔电递给靳月，屏幕上是某个网络论坛对龙释扬这次受伤的讨论，整整几十页，除了说风凉话的和八卦的，也有不少是对他的祝福。
　　“你赞助车队不过是卖老朋友的面子，现在Rocky受伤，无论是对车队还是对公司都会造成影响，刚才爸爸也说了，有人看到他在赛前通宵泡夜店，不管是谁看到，这件事总会被记者知道的。”
　　“所以呢？”靳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他现在不仅仅是赛车手，更像一个娱乐人物。看看他的新闻，但凡他愿意曝光的，哪次不是重磅炸弹。”
　　“体育明星转战娱乐圈的例子并不少，他现在人气是有的，再加一点炒作新闻，入行不成问题。可是我们家并没有涉及娱乐界的产业，要带他入行也是别人的事。你如果真的好心想拉他一把，我不介意牵线把他推荐给美恩。”
　　齐睿笑：“‘美恩’已经有带他入行的打算，用不着你做中间人。说不定就是他在医院这几天，连合同都拟好了。”
　　靳月道：“那是他运气好，被冯金宝看中了。”她转身去酒架拿酒杯，却发现自己手在颤抖，高脚玻璃杯上投射出她的样子，连她自己都发现了异常。
　　齐睿道：“真的让‘美恩’带他入行，那我们跟‘美恩’的关系就更复杂了。”
　　靳月听着她的话，心里开始摇摆。‘美恩’的冯金宝从前是靳伟的私人秘书之一，当年她上位后为了巩固权力，把从前跟靳伟的一群人全都换了。那时候的冯金宝在她眼中只是个有几分姿色的OL，然而女人总是有活路的，尤其当机遇摆在面前，谁不会鱼跃龙门？
　　冯金宝跟了徐崇尧十年才有了名分，借着老徐关系在圈子招兵买马开了模特公司，又扩展到影视行业，说起来有一半的生意还是卖老徐的面子。前几年公司上市剪彩，她陪齐宣去了一次，红地毯上两对夫妻挽着手相对而立，看着发福到把西装撑得几乎裂开的老徐，她很有优越感的，因为齐宣还是个美男子，虽然脸上也有了皱纹，黑发有许多是染出来的，但他毕竟没像老徐那样老得不成样子 。
　　冯金宝从跟了老徐开始就一直跟自己过不去，从前就她一个，见面了不过讽刺几句，依旧各玩各的 。现在柯怡回来了，她们俩当初是认识的，至少在共事那几年有密切交情。因为靳伟的缘故老爷子抬举了柯怡和娉婷，公司那边已经让她碍眼。冯金宝如果说动龙释扬签到她公司去，势必要大肆宣传一番，到时候别人又会说是她的待人苛刻以至于赞助的车手要“卖身”。
　　“签Rocky我不反对，总不能为了他开一间娱乐公司？就算给你钱让你开公司，签不到明星大腕，永远都只能被别人压着。我们对娱乐界并不了解，水深水浅，不要以为认识一些明星就知道他们背后的利害关系，你现在是名媛千金，他们认识你，等你自己开了娱乐公司，他们不见得还会跟你说话。而且你就那么肯定Rocky一定会答应进娱乐界？他要是好说话，就不会气死自己爸爸了。”
　　“他会不会答应我不知道，但是没人跟钱过不去。他在外面飚车，输赢是什么价位，大家都是知道的。我签他，不过是接着他的名气炒作一下，又不要他真的做什么，白拿钱的事谁不愿意啊。”
　　靳月道：“可是你忘了，你爸爸最讨厌跟娱乐圈沾边的东西，这些年他投在你身上多少心血？你要出去自立门户，他能答应？”
　　齐睿惊呼，“我并没有要自立门户，这不过是给你们的一个提议。难道你还指望着能在公司掌权？”
　　靳月道：“所以我才希望你可以自立门户，不要再跟家里的生意有任何关联，外公不信任我了，更不会信任你，现在我只有你这个女儿，自然要竭尽全力保住你，保住我这些年卖命为他赚来的钱。”
　　齐睿道：“我和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靳月冷笑一声，“小睿你记住，生意人从来不会讲‘情’，人家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们倒是有情有义，都是骗人的。”

　　第二天早上，齐睿在餐桌上向她父亲提出要“自立门户”。他们家的人在外面交际，早餐总是要聚齐的，齐宣今天临近早餐才回家，去楼上换了件衣服就匆忙下来吃饭，齐睿说什么他只是粗略听了一下，注意力仍在报纸上，待她说完开娱乐公司的理由，他笑起来，“你这是在变着法子找我拿钱吧？又跟哪个小明星认识了？至于为了他开公司吗。”
　　齐睿说：“一句话，你不乐意。不愿意就算了，反正靳总同意了。”
　　齐宣和靳月在她身上攀比，靳月答应了给什么，齐宣肯定加倍给，这样来凸显自己对女儿的爱。
　　齐宣果然犹豫了，如果靳月真的答应让她开娱乐公司而自己却反对，那就会让女儿对自己产生反感；在他犹豫的几分钟里靳月已经化好妆下楼了，见他还在，就说：“你不是要去机场吗？还不走。”
　　齐宣看了看表，对齐睿说：“在我回家以前做好一份企业策划，晚餐我回来。”
　　齐睿一直把他送上车才算放心，靳月端着咖啡坐在窗前，看着越开越远的跑车，低声笑，“爸爸答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够聪明的，拿我当挡箭牌。”
　　齐睿腻在她身上撒娇，“那也是你教的好，我才知道怎么跟老爸周旋。”
　　靳月“哧”的声笑起来，“跟我没关系，桥是搭好了，怎么走还要看你自己。”
　　齐睿还跟她撒娇，靳月说：“你是不是该去写策划书了？跟我耗时间可拿不到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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