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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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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配置着雪白浴缸和马桶的房子不是那么容易拥有的,清华北大的梦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这一点首先表现在周晓研那似乎永无宁日的初中校园生活上。
在进那所初中之前,她想象到的校园是绿树成荫、曲尽通幽,每一片瓦每一条走廊都萦绕着浓郁的学习气息与诗情画意。可走进那个现实之后,她看到的却只是些崭新的让人温暖不起来的棱棱角角的钢筋水泥教学楼、大得缺少人气的球场以及成群结队的喧哗幼稚却自以为是的学生。而那个陈敏迅就是她最看不顺眼的家伙,是她那段校园生活里最难过的一道坎。
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暂时改变不了的它也会将其模糊、尘封和掩盖。曾经与他形影不离,后来的很多个梦里也还时时惦记,可再次相遇时,她和他竟都没能认出彼此。
虽然周晓研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但那却是他在和裴丽青喧哗吵闹地肆意玩耍。张扬,狂妄,幼稚,目中无人……这就是再见时的陈敏迅。周晓研立刻心生排斥,告诫自己要离这种人远点儿,与之互不相干。但事与愿违,她竟很倒霉地被班主任选为了班长,只因她的入学成绩在班里排名第一。从此,她想忽略远离这个人就成了比考满分还要艰难的事情。
“陈敏迅!”
几乎是每一天的每一节课,每个老师的嘴里都会蹦出这个名字,他们或隐忍或愤怒,而周晓研则是极度地不安。莫名其妙地当了班长之后,周晓研在学校里最怕老师们点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就是这个可恶的“陈敏迅”;另一个却不是“周晓研”,而是“班长”。她周晓研就是那个班长,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班长。
若老师们看着座位表喊“周晓研”,那代表的是让她起来回答问题。而初中早期的课程暂时还没有多少能让她为难的问题。可当老师们连座位表都不用看一眼就能喊出的那一声“班长”,却能让她牵扯进另一些不必要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却并不像初中课本上那些题目那般容易思考与解决。
“陈敏迅,把早餐收起来!”
那家伙每天回到学校,除了在课室里和课室外捣乱,剩下的就是睡觉和吃东西,吃完早餐吃零食,喝完奶茶喝汽水。说他家有钱吧,却像是家里不给吃似的,每天要回到学校才开吃。个子是吃得挺高的,肉却不见怎么长,然后被老师点名批评时还装着一副无辜的欠揍表情。
“给我一分钟,我立马就把它消灭掉!”
每一次听着都是好商量的语气,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一句不予妥协还带着挑衅的宣告。周晓研只求他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在一分钟之内把那该死的早餐消灭掉,可那些喜欢较真的老师却总是想把那一分钟拖延至整整一节课。
“收起来,下课再吃。”老师们一开始多是隐忍的语气。
“不要嘛老师,人家很饿啊,饿着肚子怎么上课呢?”一句有恃无恐的撒娇很轻易地就惹起了全班的嬉笑。
“那你上课前为什么不吃?”
“我今早起晚了,还差点迟到了呢,哪有时间吃啊?老师您放心,我一边吃一边听,不会耽误学习的,我这么聪明绝顶,保证一听就会!”口含食物的含糊声又成功地带起了一阵嬉笑。
“你收不收起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通牒了。
“喂,说你呢,还不收起来!”那家伙依旧不歇场,自己拿着早餐,却指着另一个也在偷偷吃早餐的男生大声嚷道。
“班长!”好吧,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去把你们班主任叫下来!”
这个时候,看着讲台上绷着脸努力维持着师尊的老师,作为班长的周晓研只能是乖乖应答一声,然后搁下自己那才记了一点笔记的课本,在同学们或怜悯或看热闹或与己无关的视线中站起来走出课室。
隔壁(1)班坐窗边的那个该死的大块头一看见她走过,就会朝她吹口哨。他跟那陈敏迅一样,也是个欠收拾的家伙。刚开始的时候,周晓研总忍不住飞他眼刀子,却适得其反地惹得他和他旁边的人一阵轰笑。对,是轰笑,在课堂上肆无忌惮的轰笑。在这些家伙眼里,讲台上的老师似乎都是透明的。
后来,她就懒得去理会这些人了,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可无论她表面装得多不在乎,心里还是颇有烦躁,觉得自己像个被人愚弄的小丑。到了走廊尽头的的拐角处,面对着眼前一级一级的阶梯,她扶着墙又是一声无力的叹息,但还是无奈地往楼上的教师办公室爬去。
班主任对自家班长的到来通常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简单询问了情况后就只是紧抿着嘴,不紧不慢地整理好手上的东西,然后昂首挺胸、不慌不忙地越过周晓研往教学楼走去。
每次跟在班主任的身后,周晓研便再次地唾弃起自己当初的不坚定——怎么就听这班主任的一个“暂时”的敷衍性承诺就应下“班长”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呢?现在好啦,三头不是人!
陈敏迅那些混蛋总是讽刺她是老师们的走狗,只会唯命是从和打小报告。关键是,她还不能只听一个老师的命令,其他任课老师让她去找班主任,她不能拒绝,但班主任却是不愿意这些老师们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去打扰她的。
唉,呕血!
到了课室门口,班主任很少会跟讲台上的老师打招呼,直接就朝课室后面的角落喊道:“陈敏迅,出来!”
然后课室里便是一阵让人心慌的死寂,直到“咣当”的一声巨响,课室角落的一张可怜的椅子被它的主人踢飞至墙角,发出愤怒又无辜的哀嚎。
好吧,你们随意,她这个班长算是完成了这项无聊的任务了。
可正当周晓研越过班主任准备回座位继续上课时,却迎上了那家伙那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的眼睛。
哈!真是莫名其妙,他影响了课堂还在那里摆脸色给谁看?她周晓研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好不好!
有时候周晓研真想问问这家伙,为什么能那样存在着——不喜欢上学却还是天天回到学校里蹉跎岁月,荒废了自己又影响了他人?既然敢于在学校里胡作非为,那为什么不干脆再勇敢一点,摆明自己的态度直接辍学,解放自己又节省金钱?这自然是得不到答复的,就算真的去问他,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样回答。
反正初中开始的那一段时间她十分地讨厌这个陈敏迅,天天在脑海里幻想着用绳子将影响课堂的他捆绑起来,再用擦黑板的抹布塞住他的嘴,然后挂在天花板的吊扇上,直到放学。
可惜,她没那能耐。
他也看她不顺眼,可能是因为开学第一天他和裴丽青玩闹时撞到了她,然后向她道歉时她却以冷淡回应他。可在课室里吵闹追逐这本是他们不对在先,而且那个叫裴丽青的女生还是隔壁(1)班的,根本不应该进入他们(2)班的课室。这样无理取闹还想她以礼相待吗?
互不顺眼,就导致了一系列异常艰难的相处与对抗。而他是肆无忌惮的,所以几乎每次的针锋相对都是周晓研落于下风,有一次她还差点被他气哭了,要知道自有记忆以来她周晓研是很少在别人面前哭泣示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