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浮劫》陌枕

57、当初只道是寻常

　　“阿娘，今天我和阿狗哥又打了一架。”一个黑发黑眸的小男孩低垂着头，在向一名正在河边捶洗衣服的妇人认错。
　　“哦，说说看你为什么打他？”老妇人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并未急于责怪少年。
　　“没什么……”男孩沮丧的抓了抓黑发，努了努嘴，“阿娘，反正我认为我没有做错！”说完男孩便跑开去了。
　　老妇人看着远去的那充满活力的背影，已被岁月打上烙印的脸颊上露出一丝笑意，转瞬即逝，又被深重的忧愁隐埋。
　　“阿桐娘！”尖利的嗓音似乎能够穿透人的耳膜。
　　“诶，狗儿他娘。”妇人依旧静静的洗着衣服，不为所动，她的眸光中敛起的神情是无奈和蔑视。
　　“阿桐娘，你们家的小畜牲呢？你知不知道，哎呦，我的儿子，被那个小畜牲打得鼻青脸肿的，你可得好好管管那个畜牲，不要没个人样！……”
　　“我家没有养畜牲，狗儿娘，你记性咋越来越不好了？我家只有一个儿子，叫阿桐。也难怪，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儿子。要我说，你去问问你家儿子他都干了啥，再到我这儿叨叨，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个理！”
　　狗儿娘听了脸色一阵变，跺了跺她那细竹竿似的脚，“腾腾腾”像阵小风儿样的刮走了。
　　“阿桐这坏小子，净让我帮他擦屁股……”妇人摇摇头笑了笑，“到底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啊……”
　　夕阳的余晖镀在宽阔的河道上，金亮亮的，看得人一阵晃眼，似乎拥有了整个天下的财宝，但是，对于她来说，那个孩子，是她最珍贵的。
　　炊烟袅袅。
　　“阿桐，回家了！”清亮温和的声音飞在空中，是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爱。远方田野上正在奔跑嬉戏的男孩便不停的朝着家的方向奔去，牵引着他的是饭香还是那和蔼慈祥的母亲的微笑呢？
　　“来，多吃点，你正在长个子……”
　　“娘，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别光给我夹菜，你自己也吃嘛！”
　　“好好好，我也吃。”妇人虽梳着最简朴的发髻，却仍旧有一种气韵，此刻，看着一点烛光中吃饭的阿桐，幸福之感笼在心田，当年所受过的苦竟也轻悄悄地忘记了，仿佛，仿佛，重获新生。
　　当年的她，是自小便被婚配了的。她生长在奢华的府宅之中，只被要求做好一位妻子，仿佛就像是为了别人而生一样。那时，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她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她，一个那样明媚的女子。
　　那天，依往常的规律，她去湖边泛舟与一些自称是她姐妹的女子们吟诗作对。突然，湖中央冒出一个清丽的姑娘来，其他人吓得花容失色，掩面哭泣，认为那是来索命的鱼精，只有她，安安静静地看着，默默的记下成了她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姑娘穿着黄色的衣裙，湿乎乎的黏在身上，这时，一条小木舟缓缓驶来，上面站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一人一摇橹，伸出手接上水中的女子，笑语，“就你这性子，还想抓鱼。我们得赶紧回去，否则，你会生病的。”
　　“不要！这天气好得紧，不会生病的，莫不是你在咒我？嗯？”女子光着的脚丫子荡在水中，仗着男子对她的宠溺撒娇。
　　“不行，你这丫头！我也是有底线的！”男子说完便一只手提起她，脚一蹬，不见了，只留下船儿前后摆动激起的阵阵水花。
　　她看着自己穿着的绣鞋，使劲脱掉，看到里面层层的白袜，小心翼翼的剥除，将脚丫轻轻的放入水中，一荡，属于自然的柔和清凉包裹了她的足端，第一次，她知道了自由的水是何概念，虽然平静，但是鲜活，隐隐流淌。哪像她们被禁锢于高墙大院，听不见风的欢歌，看不见雨的舞蹈。
　　“刚刚那个是什么啊？”胆子稍大一点的同伴渐渐靠近船头，哆哆嗦嗦地询问。
　　“我的梦。”她晃了晃双脚，微笑道。
　　“啊！你怎么把鞋袜脱了！”
　　“谁谁谁？”“哪个哟，这么没家教？”……
　　一群人如瞬间清醒过来般，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谈论八卦丑闻，向来是闺中乐趣。
　　她平静的坐着，却仍旧不想抽回双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船渐渐靠岸，她才失望地垂下了头，擦干净脚，重新回到那桎梏中去。
　　后来不久，她就嫁了，夫家势力颇雄厚，别人都认为她摊上了门好亲事。可是，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苦楚，婆婆嫂嫂的冷嘲热讽，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些虽然从小就接触且深谙，但，品尝过自由滋味的人叫她如何再次将自己抹杀。所以，她选择逃亡。
　　逃跑后的日子对曾经丰衣足食的小姐、太太来说有十分的辛苦。所幸，遇见了她的阿桐，当时，年过而立的少妇将生活的寄托全部放在这孩子身上，这个被遗弃在破庙里的孩子获得了新生，她，也是。
　　“阿娘，你咋又发呆？”
　　“没有，阿娘年纪大了，喜欢发呆，哈哈……咳咳……”
　　“呀，你的咳嗽咋还没好？你不是说已经好了嘛？”阿桐顺着拍了拍阿娘的背，“我帮你去李大夫那里拿药！”
　　“诶，阿桐，别去了，我就是嗓子痒咳了两声，许是做饭时被柴火呛到了，不打紧不打紧，别老是去麻烦人家李大夫。”
　　“那你躺一会儿吧。好好休息休息，我给你去端碗水。”
　　“别，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你能再背一遍我和你说放了珠玉的地方么？”
　　“嗯，在家门后面的老树桩下面。”阿桐想了想，“为啥总要背？娘你自己为啥不用？”
　　“娘我用不上了，咳咳……好了我先躺一会儿。”妇人背过身，面对着泛黄的墙并不去看阿桐了。
　　阿桐莫名地走出去，外面已有了几颗明亮的星子，他默默的祈祷：阿娘一定要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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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庭。
　　这里正被一种莫名的喜悦气氛所笼罩。
　　“哈哈哈，青鸾这小子。”东方扭了扭，翘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兰花指，对着那颗蛋戳了戳。
　　“哇哦，没想到，他的蛋也是如此高冷！”冰涧也在一旁搞怪。
　　凤嫣此时站在远处不敢靠近，他，就可以回来了么？不，还有凡间的那个，对，既然，青鸾蛋已经重现，那么，只要找到另外的魂魄再将两者融合便……但是，那样重生的到底是玄天还是弗尔斯特？他们，是同一个人么？
　　说是，他们有着不一样的相貌，性格……似乎是一样的腹黑和闷骚；说不是，他们玄天却是弗尔的一部分，本就是一体的，但是……凤嫣已经有了无限的烦恼。
　　“凤大姑娘，你不是应该高兴一下的嘛，现在这种表情是闹哪样？”东方又扯起阴阳怪气的声调说话了。
　　“你你你，怎么和本大仙说话的！注意尊卑！”凤嫣白了他一眼，那位分压人。
　　“哦呵呵呵，这些日子大家为了你忙进忙出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东方颇为不满，正想再多说几句，被冰涧拉住了。
　　“诶……东方大人，瞧您那嘴损的，我不过就是反应迟钝了点，没有喜形于色嘛，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直白就好了。”凤姑娘决定不与打了n久光棍的老男人一般见识。
　　“好了，现在青鸾蛋有了，接下来，凤嫣，靠你自己了。”冰涧温柔地看向凤嫣。
　　“冰宝，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