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的悲惨命运》巴道

45、坟地

　　喜儿的惊叫将蝶儿，玉良、蝶儿惊醒，醒来的蝶儿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将儿子抓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紧张地喊道:“喜儿，醒醒！”边喊边手按褥子，撅屁股凹腰，挣扎着站起，蹬倒而睁走了过去，轻轻拍打喜儿的身体，嘴中焦急地喊道:“喜儿.喜儿，醒醒!
　　喜儿在姐姐喊叫几次后，终于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众人，姐姐关心地问:“喜儿，做噩梦了？”
　　喜儿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而，好似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做了噩梦，梦境至今记忆犹新，梦中的自己好像被什么力量抬了起来，慌乱之中，自己拼命用手抓着某个东西，眼看就要被刮走，这时听到姐姐的声音，才醒了过来，喜儿将梦中情景告诉姐姐和玉良，俩人面面相觑，闹不清这究竟代表啥，虽心中害怕，但谁也没敢说出来。
　　三人坐着，没人吭声，各怀心事。突然，宝儿爬起来，闭着眼喊道:“妈，饿!妈，我要吃饭！”蝶儿慌忙将儿子抱在怀里，心酸地说:“宝儿，妈妈给你找吃的。”玉良看着面黄肌瘦的孙儿，心中难过：这会儿上哪儿找吃的。
　　玉良无力地迈出门槛，举目四望，发现路边两边光秃秃的，土路上到处都是尘土，东边没有一个人影，举目西望，隐约可见，那边路上尘土飞扬，好似有人车走过的痕迹。看着光秃秃的庄稼地，玉良心中暗自寻思:乡亲们都走完了，就剩自己一家呆在破屋，万一日本鬼子来了，那可要遭殃了。想到这儿，玉良赶忙退回破窑，抱起孙儿，叫醒喜儿、蝶儿，带着几人往西而去，宝儿躺在爷爷怀中，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玉良听在耳中，不禁老泪纵横。
　　几人没走多远，蝶儿、喜儿就体力不支，身体直冒虚汗，眼看就要歪在地上。突然，一阵枪声传来，吓得蝶儿、喜儿脸色苍白，四肢发软，脚步踉踉跄跄，在玉良的喊叫下，两人终于咬紧牙关，往西跑了起来。
　　四人慌慌张张，一路踏着老乡的脚印，耳中听着枪声越来越近，饥饿、疲劳、害怕诸般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喜儿、蝶儿再也支撑不住，软在地上。玉良四处观察，看到路南坡上有一洞穴，被枯枝石头封闭，隐约好像坟地，这时再也顾不上什么，玉良抱着孙儿、拉上喜儿、叫上蝶儿，连滚带爬，钻进坟地，几人刚一进洞，发现眼前一抹黑，玉良触手处感觉硬硬的、平平的，心想只要不咯得慌，就可以让孙子休息。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在玉良的招呼下，一家人一屁股坐了上去，大口大口喘起粗气。
　　还没等众人大气喘匀，洞下大路上枪声大作，皮靴坨坨声、人喊马叫声响成一片，喜儿使劲憋着气，手抚上下起伏的心口，脸色苍白。
　　玉良将孙儿交给蝶儿，摸到洞口，趴在地上，透过洞口荒草，向下看去，发现来时路上走来一队日本兵，穿着卡叽布军装，扛着机关枪，旁边马拉着小钢炮，日本鬼子的队伍大概四五百人，队伍后面跟着衣衫褴褛的中国人，他们肩上扛着日本人的资重，一个个面黄肌瘦，脸上黑不拉几，由于距离远，玉良看不清那些中国人脸上的黑是由于汗水混泥土造成的还是由于饥饿加劳累造成的，只见那些中国人弯腰驼背，看得出他们走得很吃力。如果哪个走得慢了，跟在旁边拿着皮鞭的日本鬼子马上狠狠地将鞭子抽在他们身上，一袋烟的工夫，玉良已经发现有五个同胞被鬼子抽过，其中最严重的两个中国人被打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日本鬼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刺刀毫不留情地插进了那两个倒地的中国人的胸膛。其他中国人看到后，强打精神，不敢怠慢，跟着日本人的队伍后面往西走去。玉良趴在坟地洞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队日本鬼子，大约一柱香的工夫，日本人才过完，玉良擦擦额头的汗水，好半天撑着地才爬了起来。玉良活动活动麻木的胳膊腿，走到喜儿们旁边，一歪身子，靠着那块平板迷糊起来。
　　饥饿时间长了，人的思想就麻木了，时间观念也就淡了。玉良几个人挨着那块平板或躺或依，闭着眼睛，迷迷糊糊，胸脯上下起伏。这时如果旁边有人的话，会发现喜儿四人是进气多出气少，根本听不到呼吸的声音，玉良平时睡觉的呼噜声现在几不可闻。
　　尽管四人身子虚弱，几乎都要睡过去了，可老天该咋的还咋的，天慢慢黑了下来。在洞里侧耳倾听的话，山上野地里蝈蝈微弱的叫声还能听到那么一两下，这一两下蝈蝈叫声还是那些偶尔逃脱满山寻找食物的伏牛乡农民口腹之欲的数目聊聊的公蝈蝈发出的求偶的叫声。
　　许是这一两下微弱的蝈蝈叫声惊醒了玉良，杨玉良摇摇迷糊的大脑，使劲睁开无神的眼睛，掐掐大腿，感觉不像是做梦，这才打眼四周细细查看，玉良的第一发现直接把他吓得腿一软，摊在地上。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孙子宝儿、儿媳蝶儿还有喜儿三人蜷着身子，颠倒头挤在一张棺材盖上，好像还都睡着了。在地上坐了半天，玉良前思后想打消了叫醒三人的念头，蹑手蹑脚慢慢向外走去。
　　到了坟外，皎洁的月光照在山坡上，在玉良的身后留下一道矮矮的影子，若是有人注意的话，那影子之所以矮，是因为玉良现在猫着腰，前后左右细细查看发现没人后，才小心的迈腿往前走去，顺着那微弱的蝈蝈叫声，玉良蹑手蹑脚向那蝈蝈摸去，过了好长时间，玉良终于发现那蝈蝈正附在一株狗尾巴草的根部，玉良平抚胸口，平静一下急促的呼吸，才慢慢趴下，从一棵姜数后，伸出手，慢慢向那蝈蝈靠近，当离蝈蝈约有一匝远时，玉良猛地伸出手，向那蝈蝈抓去，蝈蝈大概是感觉到了危险，腾的一下跳开了，玉良皱皱眉头，长出一口气，分开草丛，再次寻找那只蝈蝈，这次蝈蝈没跳多远，趴在一棵牵牛花的花瓣上，玉良这次迅速伸出手，猛地向蝈蝈抓去，蝈蝈这次再也没能逃脱玉良的闪电爪，被玉良抓了个准，玉良小心的将蝈蝈握在手中，疲惫地迈步向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