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雪楼台》燕昨思

20、第二十章

　　‘砰’剧烈的响声，在异常宁静的暗室内显得格外响亮。西凉王邺征因气愤将桌上的瓷器扫落一地，恨恨的道：“风戚雪，又是风戚雪。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要与本王作对，好，本王就成全你。”看向因自己的惊怒，而胆战的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去把童人给我找来，马家那个小丫头武功平平，不足为患，另外找人去追就可以了，我要你们全力对付风戚雪。”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既然风戚雪在此，你们找一下风莫失是不是也来了，如果见到风莫失，只可生擒，切记不可伤了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风莫失天人一般的仙姿，简直像是生生从画里面走出来的美少年，美的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
　　手下黑衣人领命而去。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风莫失’见风戚雪依然没有回来，不免担心起来，忍不住匆匆下楼，往客栈外面走去，见解京允远远的向自己打招呼，他选择视若无睹的离开。
　　解京允只得蔫蔫的立在原地，无奈叹息。
　　风戚雪发现，追杀她的黑衣人愈来愈多，就像是恶狼紧追着到嘴的猎物一般紧紧咬着不放，如此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双方拉锯战一般不停不歇，风戚雪武功纵然再好，体力也终究有限，她停下脚程，任追来的黑衣人将自己团团围住。她将手中青钢剑指向敌人，缓缓道：“看来你们已经把目标转向我了，不杀我，你们誓不罢休是吧。”
　　有黑衣人回道：“怪只怪，你坏了我们主人的大事。”
　　“我本不想与西凉王做对，更不想伤他的人，你们如此纠缠不清，那就不要怪本姑娘不客气了，咱们就剑下争高低吧。”说着，风戚雪将手中青钢剑抡圆一扫，剑气荡天，将几名黑衣人逼退数丈，下一波黑衣人随之峰涌之上。一时间人影晃动，刀剑相碰，远远看去，就见一圈的黑影以白影为中心循环往复，偶而有红光冲天，那是有人受伤倒下。
　　风戚雪下手不在留情，几乎是招招见血，虽然不是百分百杀敌致命，却必能将其格伤，倾刻间闷哼呜呼声连绵不绝，数十人竟是倒下将近一半，风戚雪一袭白衣像是在染缸里捞出来的一般，朵朵鲜红艳色，犹如刺眼的红花。

　　其余的黑衣人见状，都被风戚雪满身的杀气骇住，一时间竟无人再敢近身，纷纷看向黑衣人首领。
　　黑衣首领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十几名兄弟，亦是心生骇然，终于，摆了个手势，出声道：“撤。”
　　‘风莫失’刚走出客栈没几步路，便有人匆忙间塞了张纸条给自己，上面写着：“要找清风阁主，青阳城东三里外。”静静的看了纸条好一会儿，他心中念头几经翻转，暗自思量：“戚雪出了什么事了吗？”暗暗思道，以风戚雪的武功，当今武林能伤到她的的人屈指可数，有人送这样的纸条给自己，恐怕另有阴谋，如果他是真正的风莫失，明知道这可能是敌人的一个阴谋，极有可能会不去，因为不会武功的他，去也只有是白白送命，更有可能会成为风戚雪的累赘，可是他不是风莫失，他是薛岚。
　　他是欠了风戚雪数次恩情薛岚，所以，即便知道这是个陷井，他也依然要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风莫失’赶到青阳城城外，往东一路走去，处处可见打斗的痕迹，血迹一路宛延，更有几具全身黑衣的尸体，越往前走，看到的尸体与血就越多，整颗心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愈发担心起风戚雪的安危，忍不住高声呼唤：“戚雪，你在这里吗？戚雪……”
　　风戚雪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了下内息，这才缓缓起身，一天一夜的紧张与凶险，不曾有丝毫的放松，体力透支，是人都会累的难以喘息。看向天色，居然又是一天，不由的担心起客栈里的风莫失，不在多做停留往青阳城走去，树林幽深，更有先前打斗留下的斑驳血迹，隐约中，林深处传来孩童呼救的声音。风戚雪已是累极，更何况这树林危险重重，是否还有敌人埋伏都很难说，她狠了狠心，决定视若无睹，继续往前走去。然而，仿若天意如此，竟这样直走也能在途中碰到了那呼救的小男孩。只见小男孩倒在脏乱的乱叶这中，脚裸血肉模糊，被捕兽夹夹的几乎露骨，惨不忍睹，小男孩七八岁模样大小，大概是呼救的累了，倒在地上，眼睫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
　　看到如此年龄的小男孩，风戚雪不由得想起家中的风无极，同样的唇红齿白，漂亮得很，忍不住心生怜惜。
　　小男孩似感到有人，微微睁开双眼，看向来人，睁着小鹿般的大眼，可怜兮兮，几乎是本能的呼救：“姐姐，救救我……”说着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风戚雪忙按住他：“别动。”然后用力把他反兽夹掰开。
　　因着之前的杀戮，吹送过来的阵阵轻风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周边荒漠的连飞禽走兽都不见有，除了林叶相间的婆娑声，天地间唯有他们彼此间的呼声之声。
　　‘风莫失’赶过来时，刚好看到风戚雪在救那名小男孩，正在专心的帮小男孩用力把兽夹掰开，再看向那名小男孩，他看的是那小男孩脸上充满诡异邪妄的笑容，那笑容象征着恶魔一般，小男孩手中突然有道耀眼的冷光闪过，‘风莫失’只觉得心间‘咯噔’一下，心脏仿佛想跳出身体，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急声大呼：“戚雪小心。”
　　风戚雪只是感觉一道白光闪过，速度之快，已经使她无力躲避，然身经百战的她，总能及时的错开要害，小男孩手是利刃刺入自己腹部，同一时间，风戚雪也挥剑揽腰斩向那名小男孩。如果是名普通的小男孩，这一剑必能将那小男孩从腰间一分为二，然而，这不是名普通的小男孩，只见那名小男孩身体像纸翼一般贴着锋利的剑刃随之轻飘飘的飘出几丈之远飘然落地。
　　‘风莫失’已经奔到风戚雪身前，伸手捂着怎么也堵不住血水汹涌而出的伤口，恨恨的瞪向那个凶手。
　　只见那个小男孩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原本稚嫩的童颜，赫然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布满了皱纹与可怖的伤疤，只有身形仍是七八岁儿童一般，无疑，此人是个朱儒。
　　随之，原本消失的黑衣人在此刻忽啦啦又全部涌出大片来，将风莫失二人团团围住。
　　风戚雪神色凝重，低声喘息：“原来是十二甲士之首的童人啊真是失敬！，。”
　　童人的声音苍老而中干：“江湖传闻，清风阁主的剑法已经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始终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太过善良，在这样危险漫布的境地，还是无法放下一个毫不相干的孩童。”
　　风戚雪紧紧抓住风莫失的手腕，几乎掐出血来：“也是童人前辈的计划实在周详，连心理战术都用的恰到好处，你明知道我看到那样大小的孩童，必会想起家中幼弟。”
　　童人诚认不讳：“不错，我要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因为以你的武功，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战胜你。”
　　风戚雪轻轻咳嗽了下，然后压低声音冲‘风莫失’耳语：“走。”只有一个字，却含有千言万语关心。
　　‘风莫失’摇头，这个时候他如何能丢下风戚雪一人不顾：“不，要走一起走。”
　　风戚雪置若罔闻，只是低声继续叮嘱：“如果……我……不幸身亡……”‘风莫失’湿润了双眼，悲痛的摇着头，耳边传来风戚雪愈发虚弱的声音，依然是处处为自己着想，“你就离开风家，不要再……把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童人身为江湖中人，亦是高手，对风戚雪这样的高手，有着莫名的敬佩，是以也不急着进攻，等着风戚雪交待完遗言。
　　‘风莫失’只是一味的摇着头，他绝不会丢下风戚雪一人不顾，拼死也要护她。
　　风戚雪见劝不动，脸色愈发苍白起来，她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她突然将腹部的匕首拔出，鲜血洪流般流的更加汹猛，她随手点了几下止血的穴道，才暂缓了伤口的流血。
　　‘风莫失’看的心疼不已。
　　风戚雪想了想，再次开口：“莫失，走，去……找解京允。”她没有多说，以十二甲士的实力，她不认为解京允能救出自己，她只是想让风莫失待在解京允身边，至少，有人能保护他。这和他最初在客栈遇到解京允便主动上前打招呼时的用心是一样的。身为武林同道，如果风莫失遇难，相信解京允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风莫失’心中一顿，心下唯一可求救之人，目前也只有解京允，他咬牙点头：“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风戚雪看向童人：“你们要抓的人是我，放我大哥走。”
　　童人缓缓的摇了摇头：“抱歉，风公子我们不会伤害他，但是也不能放他走。”
　　风戚雪闭了闭眼，忽然用力将手中长剑插下地面，荡起漫天尘土，同一时间左手运劲将风莫失送出战圈之外。
　　‘风莫失’只觉身形一飘，已经离他们数丈之远，他难掩担心哀戚之情，咬了咬牙，转身往青阳城内奔去。
　　童人身边的黑衣人见不见了风莫失，忍不住问道：“大哥，风莫失跑了。”
　　童人不慌不忙的淡淡吩咐：“不用担心，风莫失不会武功，跑不远的，随便找两个人去追上去就可以了。”
　　方才说话那名黑衣人随便做了个手势，已经有两名黑衣人追风莫失而去。
　　风戚雪意欲阻拦，耐何已经是力不从心，被其他围攻过来的黑衣人拦了过去。她只看见无数的人影来来回回的在眼前晃动，每使一招，几乎是长年来本能的反应，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声音，只有人声，刀光，剑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