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情浓》水煮淡

2、为什么不等我？

　　“李洺衍，额，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啊？”许久不叫的名字，刚一出口温彤就觉得别扭了起来。分别的太久，以前的那种熟悉早已经淡去。愣愣地等他回答，却见他动都不动。温彤只好继续控制脸上的肌肉，表情还算温和的再找话说。
　　“我刚还在想是谁要见我呢，没想到会是你。你、应该过得挺好的吧。额、不是，你应该一直过得都挺好的才是。以前你家境就好，学习也好，还出国深……”
　　“没话找话！” 被他这么一说，温彤很有些难堪，顿时没了声。倒不是觉着自己说错了话，只是这人说话的态度，话里对她的厌恶不耐烦，就像是一支箭深深的刺进了心里。
　　“你还准备继续叙旧？”李洺衍怒了。虽然他脸上的表情没变，声音也平静，但是温彤就是知道他火大了。她觉着自己没干什么，她很委屈，凭什么这样凶她，凭什么！！
　　好在这么多年的职场不是白混的，温彤面上什么也没显，也不出嘴回他。有时候，不是她选择了沉默，而是人逼着她沉默。此时，真的是无言以对了吧。这人不是她的至亲，不是专属于她的谁，即使再有情绪，她也不会像在至亲面前一样，该哭哭该笑笑该吼吼。
　　静，很静，非常静；默，沉默，很沉默。
　　憋了好一会儿，温彤实在忍不住了。一是她实在受不了这气氛，太压抑了，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难受得紧。二是温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回去晚了那是肯定要接受训话的，她实在受不起她老娘的碎碎念。
　　“你找我来，是什么事？”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才是最快最直接的解决方式。
　　许是温彤严正的态度对了，李洺衍终于动了动。他从椅背上坐起，两手放上桌，一副要说话的样子。果然，交出话语权是万分正确的。不自觉的，她也挺挺背，两手放端正，眼睛注视前方，等着他发言。
　　“温彤~”语气温和了许多，微微带了点懊恼，也许是她的错觉。
　　“我，知道你要结婚了。”声音低落下来，虽然还是温柔，可是温彤就是觉的他好像、真的是失落了。他的眼神也随之落了点，可是温彤依然从他微低垂的眼里，看见了些许的无奈，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不等我？你说会一直等我，原来是……骗我么……”黑色的瞳孔直直盯着她，眼里饱含着控诉，似乎她对他犯了很严重的罪过。
　　温彤猛地抬起了头望向他，她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何时？皱着眉在记忆里翻找这个场景这句话，很可惜、一无所获。
　　虽然她的记忆力不是很好，总是会忘掉一些琐碎的事情，可是如果她真的当着李洺衍的面，说过这句话，这句承诺的话，她一定会记得。
　　她最是看重承诺的人，她始终记得每一个她未完成的承诺。所以既然她不记得，那么肯定是未曾有过，这点还是完全可以信自己的。
　　松开绞着的双手，放松紧着的两肩，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字清晰地对他说：“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没说过。”李洺衍听完倒是没个反应，很有点奇怪。难道，难道他这么说是在诓她么……
　　李洺衍看着她自信的脸，很平静地道出事实，声音里还带了抹柔情，好像在回忆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散伙饭那天，我去了……”
　　没有打断他，虽然温彤真的很讶异。因为那天下午她一直盼着他来，那时候已经都知道他要出国了，她一心想见他临别的最后一面。不为别的，纯粹地盼着见到他，当面和他道一声“保重，再见”。
　　可惜临到结束他也没来，温彤心里闷闷的难受，禁不住同学的撺掇就喝起了酒来，越喝越多不负众望倒了，后来听她妈妈说还是被同学给送回来的。可是至始至终都没见他呀！
　　“我去的时候，包厢里面倒了很多人，我找到你就送你回去了。路上……”李洺衍看着温彤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光华流转那么灵动有神采，让人不知不觉被吸引了去。
　　“路上，你醒了，迷迷糊糊认出了我，抓着我不肯放，让我别走不要去，还没等我回答又说，走了也会等我回来，一直等、一直等……”温彤彻底傻了，怎么他说的她都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真的说了这些话，怎么、怎么可能啊？
　　温彤直觉地慢慢摇头，她不相信，她一个字都不信。那时候的她，甚至都不清楚对他的感情就是喜欢，怎么可能会对他说这些，根本不可能。李洺衍在诓她，一定是！
　　好歹混了社会几年，这番场面温彤还是知道怎么处理的。逃避否认始终不能脱困，只有把问题甩回给对方，这才是上策。“我那会……那会喝醉了嘛，就胡言乱语，我都不记得了，你怎么还当真啊……呵呵”
　　李洺衍眼眶紧了紧，显然没料到她这么轻松就把自己摆脱了个干净。“当真？当真……”语气不上不下，温彤也摸不准他到底是哪个意思。面上故作了轻松，笑笑地给李洺衍摆台阶下。“我就知道你当不了真，可别再抖落我小时候的丑事了，还蛮丢脸的真是……”
　　没想到，李洺衍这厮，有台阶偏偏不下，还就和她杠上了。“我当真。我回来了。”双手提了起来向两边摆了下，整个身子也向后倾靠在椅背上。“你说了就是说了，我一直记得你说会等我回来......温彤，我一直一直记着。”
　　最后的那句，温彤听得很心酸，以前她也是一直一直念着他。在那些独自想他的岁月，没有一点他的消息，她就是这么记着、记着、一直记着他。如今，这个自己想尽办法要记着的人，对她说“温彤，我一直一直记着”。她本该觉得高兴的，过去不是只有她记着，也还有他记着。可是怎么就这么心酸难受呢？
　　温彤紧紧地闭着嘴巴，就怕自己控制不住会说些什么。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难过，李洺衍没再说些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包厢里很安静。
　　平复好心情，温彤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下去。她要控制好自己，过去的都过去了，人不能活在回忆里吧。久别重逢，实在不该说这些才是。暗暗地深吸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悠悠地吐出去，再睁开眼睛时，表情已恢复如初。
　　“过去的就不说了。上两周我订婚了呢，我未婚夫待我挺好，有时间我带你见见他。我的同学啊朋友啊他都见过了，这不还没见过你呢。”
　　他没说话，可是面上已然不好看了。温彤隐隐知道他说这番话的意思，只是如今她今后的路都定好了，她将和郑波结婚生子过日子。和他虽然可惜，却是不能继续的，今后在心里还是将他和那些往事埋得更深吧。

作者有话说

　　时间真是磨人的东西。过去的再也回不去，即使知道过去对方的心意，此刻又怎能再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