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过你的城市》张沐沐

1、我到过你的城市

　　我到过你的城市
　　2012年7月7日
　　本来是阳光明媚的天，突然下了点雨，不大，但是很渗透的那种，不疾不徐的，像你来的时候一样，像你走的时候一样。人家说，真正的告别都是默默的。
　　我在你的城市，站在这陌生的天地之间，身边还有小雨给有关于你的回忆伴奏。不是我们大学所在的那个，我们刚从那儿分手，我还没有坚强到一个人又折回去。这是你的城市，它有你的出生证明，有你的童年记录，放学奔跑过的马路，有你有你高四复读埋头书写的字母公式，有被你轻易掠过或者凝视过的一切。
　　那时候你会带我来，带我认识你的一切，那时我都可以想象到在我们身后瞬间开出的一片花园，你带着我在你的回忆里散步，美好而惬意。你会告诉我你是在上初中的时候种下的那株夹竹桃，还有旁边你游过泳的池塘，还有你那时在美术课上微昂起头眯着眼睛在画板上曾猜测过的那个对的人的摸样。我至为迷恋那些有你的风景和你的每个表情。可是呢，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去了更远的地方，我一个人完成这被遗忘了的旅行，来重温这有你的温度，嗯，却没有告诉你。
　　天很蓝，即使是掉了泪，是你喜欢的蓝色。你知道，在我家所在的城市，是常常看不到这么清澈的颜色的，因为大范围的采矿冶炼，天总是灰蒙蒙的，偶尔还会有橙黄色的沙尘暴。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恐慌。这话是你用来形容我的，你还记不记得？
　　本来是打算报旅行团去景区的，只是想着既然来了，就想自由地走一走，去哪里不是目的，不给自己太多束缚和界限。昨天晚上静静说要不要陪我，我都谢绝了，一直以来，我都不肯定和相信自己和你。现在我只想一个人享受这样的安宁，回味一下这段青春的岁月。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这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包括你，有时候我总是在你身边不够坦然，总是想向你多要一些所谓的关注和安全感，以至于都不怎么像自己了。
　　城市很干净，小小的城市，不大，如你介绍的，绿化特别地好，这时候正是夏天，路边的成年的树争先恐后地向前伸着头，要为行人的舒适和凉爽负起责任，像你一样有近乎完美的服务精神。大概你的责任感是他们培养的吧。我没有带伞，我总是丢三落四的。不过这会儿我倒觉得很享受，深呼吸以后，胸腔里的肺轻盈的都像是没有了重量。
　　我计划了好久，在网上查了线路，还有我记得的你说过的每个地方，你的学校，你提到的小吃，你最喜欢的小饭店。我设计了最完善的线路，来这一趟，也许以后应该没有什么更强大的理由再来了。既要去周边著名的景点，又要留出时间陪伴那些在我之前我不曾陪伴过的时光，倒是真的有些紧张，我本来计划待3天，看样子恐怕要多待一两天了。
　　路上人不多，可能我走的不是中心干道的原因吧，有几个从我身边过去的同学一定觉得我很奇怪，高中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神色匆匆的吧，哪有像我这样散漫的人物。我有些得意地看了看他们，把嘴角完成一个弧线又向前走，这表情一定像极了你，我以为这是一种可爱的挑衅。
　　你们高中貌似不怎么严格，不过我还是没什么信心从正门走进去，我还是有些胆怯的，我绕着外墙走了一大圈，企图寻找小门，不过也不知道是我观察力不行还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着雾气，我竟是没找到。我看见几个男生翻墙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有意穿的白长裙子，只得罢了。我看着墙无可奈何。这让我想到一句歌词，我徘徊在你的心门之外。很恶俗是不是，我也傻笑了一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没有给我描述过太多学校里面的样子，我没看到有点遗憾但还不是很失落。可是你说过的那些学校门口的小吃时一定要的呀。左边第三家的烤冷面，最左边的靠里面的杂粮煎饼，正对着一条街的尽头有一家家常菜馆里有正宗的锅巴肉，你知道的我是吃素的，而且一年多了，不过我还是破戒了，一个人点了4个菜来吃，两荤两素，好大的盘子，我还自告奋勇的要了一瓶啤酒，老板娘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都让我觉得不好意思，还好这时候不是饭点，学生还没有放学。我一个人在这个雨后的下午吃了一个小时，你一定觉得我太虎了，我也觉得。我出来的时候与已经停了，我好想吃的有点多，索性就在附近走一走。本来今天的行程就比较松散，我总是习惯很紧张，总怕来不及，什么都想赶在前头，让你颇有压力。可我现在明明就是一个跟在你后面的小女生。
　　我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让我想起来那时候我们在学校里压马路，本来一个人好长的路，很宽广的场景，冬天很冷的夜，居然都不算什么。为了不让脸冻僵，我们还古诗接龙，要求首尾音节一样的那种，结果发现口腔里都快要冻住了。夏天的傍晚我们还会在学校的操场上弹吉他唱歌，我猜咱们大学的操场比你们高中的大吧。嗯，我的可怕的联想力。
　　我说过城市不大，可我这个路痴貌似还是迷路了，我还看见了火车站的门楼，我都不晓得自己怎么会跑到这来。我忽然想起我问你半夜做火车回家没有人接你会不会害怕，你说不会，因为火车站离家很近。那么我来找一找吧。好像是二楼。蓝色的窗户玻璃。我以火车站为轴心，画了一个圆，走走停停猜猜，觉得哪个都不对，又觉得哪个都对。我在周围转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也不确定。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快10点了，我在外面晃荡了一天。以前你都会嘱咐我如果在学校里面要10点之前回寝室的，除非有你陪着。城市的霓虹灯大亮着，因为雨停了，车也渐渐多了起来，而且是在火车站这个交通集中地。你知道么，看着身边不断的人流攒动。有一个瞬间我真的很崩溃，很想大哭一场，我在你的城市里，却找不到你，哪里都找不到，我以为我会特别的洒脱，毕业季的时候吃了那么多次分手饭，我都没有哭，可是我现在真的快要撑不住了。但是不能在大街上哭，你告诉过我的，不能哭，因为人哭的时候免疫力和抵抗力都会下降，更容易受到伤害，会不安全。害怕可以给你打电话。我翻出手机只找到你没换号之前我们设亲情号的那个电话。你是告诉过我的，你的新号，只是我在还没记住的时候级故意删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打给你，我怕自己会永远软弱，因为你的还在而没法坚强。其实你懂的，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我受不了突然一个人面对以后的那么多。我倔强地要给你设定一个坐标才肯安心离开，像是某种不成形状的寄托。
　　那么在火车站东北方向有一个带池塘的小区，大门是铁锈的，第三栋2楼，它是不是你的家，是不是你生活过20年的地方呢？还有你的心呢，它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我饿了。走了这么远的路，即使吃了肉，也还是觉得肚子里空空的。只有你在我心里有着十足的分量生生的往下坠，很用力的伤感。要吃东西。我耿耿于怀那么久的东西还没吃到呢。我打车几乎找遍了像样的比较大的饺子馆，可是都没有找到你说的那种鱿鱼馅的饺子，你说是在自己家里吃的，大概我是吃不到了吧。最后我到我住的地方附近吃了一碗面，热气腾腾的，还有些辣椒，有点呛，我倒了好些醋。
　　我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不过经过了一天，城市的大致方位我都已经了解了，我还用铅笔勾画了一幅我认为的你的城市的小图，用卡通的手法。画完后，我把白裙子洗了，尾部有很多泥点，要是等回去，就容易洗不掉了。
　　已经快十二点了。我还没有睡意，我不是被震撼到的，我是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惆怅，有点恍然隔世的感觉。我靠着窗很认真的吃一个苹果，看楼下依然还有些没散去的人群。还有几个人在骑飞车，你说你也骑过呢。真不知道看起来有些忧郁又干净的你也会吹着口哨满街跑是个什么样子，我会因此更觉得你可爱还是有被吓到呢。突然好想你，很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用手机上了人人。你不在线。即使你在线，我们也不会说话的，只是互相看着偶尔留言。我说过的，从此以后只给你唱别人的歌，与我们无关，才会比较坦然；从此以后，我只留心你台灯的开关，却从不交谈，一切才会简单。我又像往常一样刷微博看新鲜事，虽然我怀旧，但依然无法放弃我们所在的这个现实世界。这时我看见你的微博有更新，就点击来看。你是今天晚上10点多的时候更新的微博。我居然迷路了，希望某个真正的路痴不要笑话我。@的人是我。那一刻，我没办法再压抑自己，近乎歇斯底里的哭了。我突然觉得我们是最懂彼此的，我们会包容彼此的不懂，即使分开了我们也并不是残缺的。我的心被满足了。
　　我没有回复给你，我只是在我的日记里写了这么一句话。
　　我怎么会笑话你呢。其实你知道么？在那一刻，我在你的城市，我也迷路了。在青春里，我曾迷失在你的城市。
　　很晚了，要睡了。明天还要去久负盛名的天池山呢。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