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来者兮，往者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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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厚重的旧书砸过来，唐四喜下意识用手一挡，结果指甲被摁断了一根，痛得她咬牙切齿。自己哪里不对！无非就是不告诉他们所有人我是唐四喜，除此以外，四喜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太伤人心的事，坏脾气也收敛的很好不曾对哪一个随便发过，当年离开不过也是希望能对荷妈有些帮助，虽然有点自以为是的意思，结果也不甚理想，可孙皓月现在的反应跟唐四喜想到被大家发现的反应差太远了。这是要杀人吗？！凸！
有些事是不能深究的，否则越想越生气，特别是女人这种感性多过理性的生物。对于一时冲动能用刀划自己的唐四喜更是不能强求她冷静。
陈医生说，有脾气就要宣泄。
所以，唐四喜管不着流血的手指甲，顺手抄起身边的东西冲孙皓月砸过去，好吧，多年隐忍不发的极端主义（唐）和火爆脾气（月），尽管两人平时表现很好，但是怒火一旦被点燃，一时半会儿也灭不了。
从双方相互扔东西发展到最后近身肉搏，女人打架什么样？反正一点也不美丽，不过也幸好两个都是女人，力气再大也就那么回事儿，受点伤，流点血也不严重。等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躺在地上喘气，谁也没力气物理攻击哪一方后……
“你他妈到底发什么神经？”话粗糙了点，但由于说话的人没力气，气势上就弱爆了。
好吧，言语攻击开始，话说，你们的顺序是不是反了，再话说，唐四喜你也有资格说别人神经？
“哼，耍着我们团团转，你觉得好玩儿？”尖锐的讽刺一语戳穿。
孙皓月躺在乱七八糟的地板上，连翻白眼儿的力气也没有，话也说得如同耳语。
“怎么？你是没打算承认，还是不敢认，你觉得当年的事你帮到了荷妈是吧，你觉得荷妈就该欠你了是吧，做了大小姐后这么遮遮掩掩的回来是想看大家过得有多惨吗！”
“你放屁！”
“你欠揍！”
“你他妈再说一遍！”
“唐四喜是混蛋！”
双方再次剑跋扈张，双方各不相让，没力气再打，就只有躺在地上口水战，什么女神，什么冷美人，形象统统碎成渣。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叮——”孙皓月手机在这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掐架。月看了眼来电，深吸口气。
接起电话时她又变回了平时的月姐：“荷妈，恩，我到公司了，今晚加班呢，不回来了，你早点休息吧，恩，好的，晚安。”
孙皓月挂了电话，唐四喜也恢复了些力气，从地板上爬起来，却被扯烂的睡衣一角跘了一下，她恼火的将它从身上扒下来，只穿了件小胸衣和小裤裤站在月面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孙皓月没理她，只躺着，脑袋偏向一边，过了好一会儿，月坐起来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出一本书，扔给唐四喜，这次动作很轻，却像花光了她全身力气一样。
四喜瞄了一眼，书很旧，但看得出被爱护的很好，书角的地方有点起毛，是常常被人翻动的原因。
“我只要一有空就会翻动这本山海经，一翻它就会想起你来。”月说：“当年，祖爸荷妈离婚，小家，好哥，小圆，小中全部都被判给了祖爸，只有我和庆留了下来，因为庆身体不好，而我又是养女，荷妈不放心将我们养在祖爸家里，只能留下两个孩子的荷妈就选了我和庆两个。本来她能争取到三个的，荷妈本来可以有三个孩子留在身边的，可法官说不行，法官说，荷妈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把你丢掉了，因为你不是亲生的。”
孙皓月深吸口气继续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宣判那天，法官说这话时，荷妈的绝望和殷虹看我的眼神，就好像下一个被抛弃的就是我一样。”
唐四喜听到这时看了眼坐地上的孙皓月，她还是面无表情，语气也毫无波澜，说的就好像跟她自己完全无关一样。
“再后来，荷妈伤心却也没办法，带着我和庆回家。好哥三天两头朝家里跑，缠着荷妈问你的下落，可是荷妈不说，她什么都不说，不说为什么不要你，不说你在哪里。我那时很怕好哥来，害怕他提起你，我每天在家里过得小心翼翼害怕像你一样被丢掉，害怕荷妈有一点点的后悔抚养我长大，晚上做噩梦梦见的都是殷虹看我的眼神。”
“一年，两年，好哥来的次数慢慢在变少，最后他再也没来过家里，有事也只去饼店。而我的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我尽量让自己像个大人，对家里有所帮助，照顾好外公和庆，安排好自己的学业和生活，现在回想起来，那两年我好想没有好好休息过，夜里还是做恶梦，身体也不好起来。庆她不会说话，但什么都看得清楚，她明白我在紧张什么，她很担心我，于是就跟我说。”
【月姐，荷妈不会不管你的，无论你做什么，荷妈都拿你当亲生女儿的。】
【她不会不要任何人的，四喜，四喜她是自己走的。】
“呵，我当时不懂什么叫你是自己走的。庆跟我说，你要空出一个位置，空出一个让其他兄弟姐妹可以留在荷妈身边的位置，我明白的时候松了好大一口气，原来荷妈从来没打算抛下你，那么就意味着荷妈也不会因为我也是养女对待我跟庆他们有所不同。可后来越是明白就越讨厌你。”
孙皓月这时才转头看向唐四喜，为什么没有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把她认出来，大概是小时候她那种不爱说话，假装大人的样子印在心里太深了。一边庆幸自己不是提出要走的那人，一边又对提出的人报以怨怼，人心真的是相当复杂。孙皓月想，自己一定是讨厌唐四喜的，至于讨厌她什么，是她的决定让荷妈得不偿失，还是让自己那两年的懂事努力，战战兢兢的生活看起来像个笑话，反正就是讨厌她。
孙皓月知道的是，唐四喜自己提出离开，之后就没有回来。整件事情如果不是庆告诉她……
而，唐四喜从孤儿院老院长那知道的是，荷妈在定案之后来接她，却超出了预计的时间，等荷妈来了自己已经跟外公离开了……
好像有哪个部分被忽视掉了。
“荷妈，没有告诉你们我说要去孤儿院的吗？她没说，她其实来找过我，但是我已经离开了？”四喜问。
“是吗？原来是去了孤儿院吗？知道是你自己走的人，除了荷妈大概就只有我和庆了。”不告诉所有人事情的真相，大概是觉得自己错了，想背负全部责骂，想自己惩罚自己。至于……“她果然去找过你呢。”虽然还是一个人。
所以，这种什么事都只想自己承担的圣母系真的很麻烦。
不过说起来，唐四喜也不能真去抱怨锺笑荷的性格，起码荷妈是善意的，包容的。自己做那决定时或多或少都掺杂了些自私。说到自私……
“我大概是带来不少的麻烦，可孙皓月，你那部分有一半是你自己给自己的，少扯到我身上吧。”
“自以为是的牺牲过后，就想撇清吗？”
“说来说去，你介怀的不过是养女的身份，我的作为不过是让你更耿耿于怀。我是自以为是，那你是什么。”
“这么多年，你的心理医生就没打算过治好你那张臭嘴的吗。”
“她是让我说话做事都坦率一点，而这方面，我自认为做的十分好。”
“哼！”
“哼！”
这样好不容易说到正题又控制不好脾气吵架的两个人最后一拍两散。唐四喜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半梦半醒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夜。孙皓月直接打车去了公司，在办公室坐了一夜。两个人都在纠结以后怎么办的同时，又有无力感。
四喜：在一个个失去家人的时候，全力挽回，在一切被打乱后又默默承受，和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一样。原来一切都是我错了。
月：挤压在心里长达10年的抑郁之气，在面对她的时候却完全不能排解，骂一顿打一架，在鼓起勇气回忆那段从来不敢再想起的时光时，才发现也许一开始自己就错了。
或者对两个人来说，曾经耿耿于怀一切已经在时间中缓慢散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来者兮，往者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