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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二、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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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公主
早上一起来便见山庄的家丁清扫布置,大抵是阮荻要到了。
没事上这干嘛呢?
我随意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着他们一个个兢兢业业,每个小角落都清得仔细。
话说当今皇上对其胞妹可谓疼爱有加,对阮荻一直是有求必应。
看洛王爷那样子,阮荻原来是对苏奕安有情,但这近亲婚配恐怕……不,就是行我也不会给她趁虚而入。
可我看起来倒像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人家可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
正纠结时,苏奕安从大厅那方走过来,“夙儿,要和我一起去接公主么?”
“情理中的事。”我笑嘻嘻地蹭上去。
公主的马车华美,车身雕工考究的凤栩栩如生,檀木制成的马车低调典雅,即使随行人不多,但仅仅看车和那匹通体黝黑的壮马便知里面坐的是大富大贵之人。
她一下来我们所有人都要跪下,一句淡淡的“平身”难掩她本质的清高。
“尘哥哥,许久未曾见过了。”阮荻生得眉目细长,肤如凝脂,身形苗条,却不苟言笑。
冷若冰霜的模样在见到苏奕安时美目却焕发光彩,这倒是令我暗暗咋舌了一番。
“阮荻如今年方二八,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到时求亲的人恐要踏破公主府的门槛了!”苏奕安边说边回头向我招手,我一走近便将我不动声色地拉了过去。
阮荻闻言脸上有失落之色一闪而过,她笑着回道,似认真似打趣,“尘哥哥,荻儿的心思,你还不懂么?”
苏奕安却恍若未闻,轻揽住我的腰,“荻儿,这是夙儿,她的年纪与你相仿,这段日子你若呆得乏味了,夙儿倒是可以同你解闷。”
言毕阮荻的视线停留在我腰间片刻,眼里蓦地闪起一簇小火花,转瞬即逝,她莞尔一笑,“那有劳夙姐姐了。”
姐姐?这一声叫的可真是亲切,但是她心里估计已经默默地将我剜了数十刀。
“诶,别客气。”我大大咧咧一摆手,一副底气十足,受之无愧的模样。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
按照丞相爹的说法,这是无礼。
苏奕安闷笑一声。他只是咳了咳,约摸是在憋笑。
阮荻的脸一青一白一红,五花八门,五光十色,但却只是片刻,尔后她随即一笑,“尘哥哥,这位姑娘的确是挺有趣的。”
苏奕安闻言一脸歉然道,“夙儿乃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你莫要见怪。”
苏涵隐每月中旬定要斋戒几日,想必这时正在雅庵中敲木鱼呢,饶是公主凤架临门也拒之不见。
当事人表示可以理解,“姨母斋戒之好由来已久,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之后大抵都是乘车在蒹州各个小镇四处晃悠。
明明公主大人周车劳顿,脸上疲色不减反倒愈加,口里却说,“我不累,今儿个天气看着挺好,不出去走走是有些可惜了。”
苏奕安闻言必然义不容辞,携了几个随从便往问川山去了。
沿途我拿了个周徽手中的燕子风筝晃了晃,颇觉有意思。
到底是惠风和畅,天朗气清的日子,放风筝格外合适。
问川山山头有河流缓缓流下,如同染上雪的碧色刀锋在山间劈出一道狭隘,瞬间有清流滚滚而下。
问川山山坡有一块方圆几十里的平地,正好可以放风筝。
虽然我自幼不习武,但放风筝却是个中好手。
现下我正端了风筝欲展开放飞,侧眼一看却见到苏奕安在教公主放风筝。
公主脸上有羞赪,看了苏奕安一眼甜甜道,“尘哥哥,我许久没拿过风筝,如今都忘记如何放线了 。”
苏奕安走上去便笑道,“不急,我来教你放线。”
见状,我眉间一蹙便放下风筝上前,“公主既是不会,由民女来为少主代劳罢。”说着蹭上去,故作无意推开苏奕安 ,站在公主身后,握住她的手臂,“呐,握住这里,把控好线长……”
苏奕安好笑地着看我,双手环胸,眼里光芒点点。
“我不需你教的。”阮荻顺着我的手比划,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那你就需要苏奕安教么?”我莞尔一笑淡定回道。
“大胆,苏奕安是你叫的么?”阮荻柳眉一收,厉色道。
“你何必因为我生得比你好看就如此针对我呢?”我将手抬起,越过她往前奔跑,一挥,风筝哗的一声,便向天驰骋了。
我作若无其事之态,回头笑道,“公主,看到了么?就是这么简单。”
但她神色阴沉,妒忌在她脸上如藤蔓延伸,在苏奕安看不到的一方,狰狞地覆盖她的脸。
你我都好强,其他我可以给,我爱的人,我绝不让。除非,他不要我了。
阮荻不是个好人,事实摆在眼前。我也不是个好人,事实也摆在眼前。
转眼她已转身苏奕安相谈甚欢,“皇兄一直希望你能为朝廷效力呢。”
闻言我哀叹,他这不是一直为你们阮氏王朝一直拼死拼活么?
“为朝廷效力是光宗耀祖的事,可奈你的姨娘并不希望我参政,我自然百善孝为先。”苏奕安和善地给她递过一杯水。
一边阮荻的宫女低眉顺目,手臂挎了个木盒,里面是刚从酒楼买来的点心和热开的温茶。
抬头可见苍鹰盘旋于上空,满目靛青,苍天与大地广阔,山高流水长。
想来自己也是许久不过大小姐的日子了,我抛下小翠一人在蔺府,不知她过得如何?
“你看起来似有心事?”苏奕安走过来。我下意识看向阮荻,她佯装进食,看起来倒像极了刚刚无事发生的样子,但我想,我们都威胁到了对方。
“我在想小翠,不知她过得如何。”我接过苏奕安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听说你大娘的丧事已经筹备完毕,或许,那人在游历京城。”苏奕安坐在我身边,为我擦拭额上的汗珠。
我拿过他手上浅蓝的帕子,低头端详被汗水浸得深色的一块,牛头不对马嘴地怪道,“嗯,我越来越像人了。”
言毕却吃了一记揍,抬头看苏奕安时已经收回了扇子,看着我皮笑肉不笑道,“你本就是人。”
嘻笑间,脖颈却凉了凉,分明是嗜血的杀意。看来有人不喜欢我,希望我从速消失。
可奈道行增加了,直觉愈加敏锐。
我望向阮荻,见她也在看我,四目相对时,有火花迸发。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似要将我千刀万剐,我则嘴角恶趣味地上扬。
要我命,有本事你来。
“阮荻时有任性,你当迁让才是。”见我们眼神不对,蓦地,苏奕安将我扳向他,神色认真。
“哦。”我抬眼看他,漫不经心回道。
看我不悦,他垂眼将脸凑到我脸前,“我成日追随你,根本无法与她亲近。为何你对她总有些敌意?”说着嘴角矜了丝笑,分明是得意的神色。哼,小妇男心态。
我被他看得莫名,遂将头撇向一边,闷闷不乐道,“哪日一纸圣旨落下,便皆大欢喜了。”
“我自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苏奕安敛住笑,不再揶揄我,而是将我轻轻拥着。
而不远处的对面,阮荻狠狠挥掉了手边精致的糕点,她的宫女茫然不知所以然,连忙惶恐跪下。春日的阳光照着她们,明暗难分。周徽离她们较近,站在马车边,将一切视若不见。
可我却忽然有点不安,总觉,一场战争便要来临,无关儿女情长,而关乎百姓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