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尽-孤晨语》狐裘黄黄

3、往来人间烟火

　　中元节那日，茶山岛的美丽容颜被点缀得焕然一新，让人不得不揉揉眼睛，小云一个人坐在小屋前的藤椅上百无聊赖，发呆度日，外面时不时小鸟的叫声可以令人近距离感到秋日的喜悦。

　　偶然在《文化典籍》中看到对于中元节的描写：“中元之日，地官勾搜选众人，分别善恶......于其日夜讲诵是经，十方大圣，齐咏灵篇。囚徒饿鬼，当时解脱”。

　　十二岁的小云不懂这话的意思，“地官”这个词已经让她从心底涌出一阵凉意。她穿上被踢进床底的木屐，跑去问奶奶这个词的含义。

　　奶奶如今六十岁有余，正在灶台上做饭，她把一条青鱼斜斜划开三个口子，在伤口上撒了一层盐。小云看着这个过程，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了小云？又有什么问题呀”奶奶一边准备要蒸的海贝，一边轻轻问。
　　“奶奶，我在书上看到关于中元节的说法，感觉很可怕，为什么要过这种节日。”
　　“孩子，古人说，人生的痛苦就像倒挂在树头上的蝙蝠，悬挂著、苦不堪言。”
　　“人生的痛苦？”
　　“是啊，傻孩子，也许有些痛苦你不会经历，但是一定有一些事情会让人难过的。但是不要怕，每个人都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所以，过了中元节就会远离痛苦了吗？”
　　“这要等你长大才能理解得了啊。佛说过，为了使众生免於倒悬之苦，便需要诵经，布绝食物给孤魂野鬼，这才有了中元节的来历。”
　　“看来，这个中元节倒不是什么不好的节日呢。”
　　“好了，小云，去擦擦桌子，我们吃饭了。”

　　吃完饭小云叫了最好的朋友小叶一起出去逛闹市。茶山岛的闹市其实并不算是个“市”，不过是零零星星几个摊位，也并不热闹，茶山岛人烟稀少，更没有外地来的客人，有时显得很静谧，又是又显得很孤寂。小云和小叶祭拜了“普渡公”。然后放流火灯，迎接到来的亡魂，帮亡魂照路。流火灯中央用蜡油点火，内有一置彩色三角形的普渡旗，上面写“敬奉阴光”、“冥辉普照”，水灯漂浮愈远，愈得庇佑。小云双手合十，蹲在小溪边，看到水灯顺水下滑，满满都是希冀。
　　“希望有一天我眼角的这块疤可以神奇得消失。”
　　“希望奶奶可以不再变老了。”
　　“希望我和小叶，还有岛上的人都平平安安。”
　　转念一想，又感觉自己许的愿望太多，只要又重重一揖，默念：
　　“嗯，天神，我希望我，小叶，奶奶，还有岛上的人们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随后她们去王婆茶肆喝“胡桃松子茶”，王婆家原是农户，家里种了好些果子，有时收货太多，便做成甜点跟众人人分食。一碗茶只需一个铜板。因为同乡们都不愿意占生意人便宜，王婆象征性收上一点。这茶山岛上不仅王婆家这样慷慨，家家户户门外摆放的吃的喝的，皆是如此。

　　一年分三元，正月十五天官诞辰，为上元，主要进行祈福仪式，七月十五地官诞辰，为中元，赦免亡魂，十月十五水官诞辰，为下元，祭祀古诗贤人并为有过失的人解除厄运，故有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之说。每年最重要的节日就是这三元节，每一次对于小云来说都是尖上的盛宴，吃得开开心心回家睡个好觉。
　　回家之前，小云看了看眼前的通明街道和水上星星点点的烛光，觉得安逸非常。

　　第二天睁眼，发现已是天光大亮。
　　小云找到床底下的木屐，穿好跑到院子中，发现已经院子里多了好些人。
　　等到小云走出房间时，她已经被无数目光刺中了。

　　“是你吗，我的小侄女。”一个温柔可亲的声音传入耳中，声音中充满惊叹和不可思议。
　　小云懵懵得抬头一看，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五官精致，服装华贵，依稀看得出来一丝疲倦。
　　众人纷纷让了一让，那美丽妇人眼含泪珠，半蹲下来，握住小云的两只手，
　　“我的小侄女，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随即抱着小云呜呜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