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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谁为谁憔悴得七零八落 ...

  •   01
      大四了。

      纪朗走了,我选择保研。

      所以大五那年我可以实习。

      02
      大伙都在忙着考研,相比之下我倒清闲了。

      朋友把一份家教推给了我。我虽然也担心会把人家孩子越教越坏,但想着每小时二十,带一个四年级的孩子,也算划算,就应了下来。

      要教的孩子住在锦绣小区,离学校不远,我就当散步,来回也就四十多分钟。
      教小学生我还真没什么经验。数学英语都还好,做做习题,背背单词,可这语文……
      依稀记得小学上语文课,预习的时候把生字都注在课文里,然后熟读课文,然后分段,然后概括大意。
      可现在让我拿着这小学课本,点名每段主旨,我觉得我概括起来的都比书上印着的字多。

      于是我改变策略,教他写作文。我降低了自己的水准,组织着每一个弱智的句子,却发现我再怎么装弱智,也学不来孩提时候的天真了。一篇作文编下来,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干净的思想掺杂着。我不知道他的老师看了会不会说他忒多愁善感忒为赋新词强说愁忒抑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火了。
      我想我不能这样黑了家长的钱,还是辞了好。

      万分抱歉地离开之后,我看着那位家长怀疑的眼神,很是愧疚。我解释了,我发誓我严肃地真诚地解释了,不是您的孩子教不了,是我太没水平了。

      也到了晚饭的点了。
      路过停车场,我看到一只泰迪挣脱了以为大妈的手,拖着枷锁跑了。难道那位大妈肌无力?连一只小小的泰迪都牵不住。可是我看着她追又觉得怪可怜的,就跑上去,说,阿姨,我帮您追吧!哦,原来是清浅的妈妈啊。
      呃,叫她阿姨不过分吧?太年轻了?可是叫大婶……又好像一位头戴大红花的村姑。唉,算了,叫都叫了。赶紧找狗先。

      万一,那狗因为不认得我,反咬我一口怎么办?真是,怎么摊上这事了。难不成我真要做吕洞宾了?

      原来,异性相吸,是这个道理。
      为了她,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只为在这阴暗的地下车库,与她听不出深情与否地对叫。
      为了她,抛弃了大发慈悲收养她,现在正为找到她焦头烂额的可能是她再生父母的女主人。

      是啊,只为另一只狗。

      我战战兢兢地准备上前牵那根狗绳,就听到了一声好听的“小米”
      哦,又是小米。越来越多的狗狗叫小米了。

      我曾跟何潸奕说,我以后若是有了孩子,他们的小名我都想好了。女的叫水妞,男的叫水郎。我今后若是养了一条狗,就喊它水娃。
      她说,你这么怕水的一人,取那么多水干嘛。
      我说我的主宰星是水星啊。
      她说那他们仨的主宰星又不一定是水星。
      我说哦,也对。

      她抱起了小米,看着我,好奇地问:“怎么是你啊,小右!”
      呀,真巧,是顾清浅!
      “是这样的,顾……伯母,她的小狗,前面追着一狗女郎来了,我替她来追的。”
      “哦,真是谢谢你啊!我跟我男朋友来我妈家吃顿饭。顺道,你也一起呗!”

      我看着她男友,笑着打了招呼。
      “咦,是你啊!”我发现,我竟然认识他。

      03
      他不记得我。也对,每天要和这么多人对话,每天要跟这么多的时刻表起终点打交道,一定记不得我。

      于是,我简单交代了下。
      有一次回家买票,我想在杭州转车。可是这位售票员,也就是我眼前的这位清浅的男友,死命不让我用学生证打折。
      我说我以前都可以用。
      他说那是因为直达车没票了。
      我说怎么能这样啊。直达的车本来就只有两辆。一趟是夜里的车,一辆是动车。夜车太累,动车太贵。这样转车很适合我们学生这个经济阶层啊!
      他很抱歉地说。实在不行,这是有规定的。
      我说拜托啦,就用学生证打个折呗。你也是从学生过来的,知道我们出个省念个书不容易,怎么忍心我一个女孩坐趟夜车半夜出发熬到天亮或是烧钱买个动车位白穿了另一个省才到家乡呢。
      他不耐烦了,对着话筒,招呼后面的人:“下一个,到哪里。”
      我继续哀求,哀求里多了点怨恨。
      他却装作没看见,我也不好继续待在一个狐臭的买票人身边,在心里咒骂着走了。

      等我交代清楚,顾妈妈也下来了。看着小米竟然这么热情地追着姐姐,着实高兴呢!
      我也被拽着去做客了。

      04
      辛夷的父亲今天没回来吃饭,说是在带着一群小屁孩做课题。

      饭后,顾清浅说赶着回去,说顺便载我。
      我觉得挺不好意思,就说不用了,挺近的,而且我习惯饭后散步。
      顾妈妈说她也有散步的习惯,正好咱一起走走。
      我说好啊。

      路上,顾妈妈问我是哪儿的人,我说我是浙江J市的。
      她说,哦,南方你认得吗?清浅现在的弟弟。他和他妈妈也是从J市来的。
      我点点头。
      听起来,顾妈妈对南方母子并没有什么敌意。南方以前跟我说,顾爸爸是在遇到他们之后才和前任妻子离婚的。

      我竟然鼓起了勇气很不知分寸地问:“顾爸爸因为南方的妈妈离开了您,您不怨恨吗?”

      瞧,我总天真地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即使说着没有分寸的话,也觉得,长辈只是拿张草纸,擦擦我们的嘴,说句童言无忌。

      不过,她真是位想得通的女性,她说:“那我就不会遇上老辛啦!哈哈。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迷恋着清浅的爸爸,他也终究拧不过他的父母,和我结了婚。可他心里没有我。他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南方的妈妈,她当时是大学旁一家卖豆腐渣的人家的女儿。”

      我看着这位温柔贤淑母亲,想象不出,她是不是也曾因为丈夫的一颗没为她停泊的心,而憔悴得七零八落,而疯闹成凶婆悍妇,而玉碎至残花败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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