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藏过一首断了弦的歌》岑岸

15、多情却被无情恼

　　01
　　今年的生日，在我毕业之后。

　　毕业了，我终于验证了以前给自己算的卦。舍不得。舍不得这个被我们骂了千遍万变的学校，舍不得那个曾经把我们锁在门外一晚都不肯放我们进去的楼管阿姨，舍不得食堂里喊着还没刷卡并对我们不诚实罪行破口大骂的打菜阿姨，舍不得天天在文化广场催着来拿货的快递叔叔，舍不得学校门口发型店里帅气的造型哥哥，舍不得卖煎饼的一定要我们先付钱再给做饼的大婶。

　　毕业那晚，我们同寝的四个，包了一间房，喝得烂醉。
　　绿林说：“哎，夏小右，有一件事我特好奇。就是你那师哥，纪朗啊。听说他硕博连读，马上就要成博士啦！你跟他也是老乡，怎么没有近水楼台，把他吃啦！”
　　“我哪知道啊。我再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有辛夷啦！”我打了个嗝。
　　“再次遇见？难道，你们以前认识？”刘筱袖问。
　　“是啊，可惜他不认得我了。”我有些伤心，却笑了出来。
　　“难道，他是你梦里的白马王子？跟我一样。”许久没说话的叶斓。
　　“嘿嘿，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啦！别提了。”我虽然醉了，好像也不愿再提。

　　好像我从小，就喜欢逃避。

　　比如，小学时候的一次跳绳达标比赛，我跳了179下，离达标只差一下。班主任在讲台上爆发了，愤怒地招呼着三个为班级丢脸拖后腿的没达标的孩子上讲台遭批斗。我只是期待上天对我给予眷顾，只差一下而已嘛，也许那个数数的姑娘真的报了180下。我就赖在座位，不肯上去。终于，老师在我的脑袋瓜上喷出了火，训斥着我的不诚实。

　　我其实就是一个犯了错误的人，任凭拿着正义枪杆的战士怎样竭尽全力扫射，喊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依然牙关紧闭，停留原地，不肯认罪。
　　我以为，奇迹，在我的沉默里也会开花。我以为，逃避，就将我掩成了隐形人。

　　绿林拿了酒瓶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我：“不仗义！这么大的秘密不跟我说。”
　　我有些急了，忙说：“我不好意思开口嘛。”
　　“你笨啊。我可以帮你抢回来嘛！”绿林没有怪我的意思。
　　“辛夷这么好，我怎么抢？算啦算啦，换话题。”我说，站起来扶绿林，却一起倒在了叶斓身上，却发现叶斓已经睡去了。只是，迷迷糊糊听到她在喊，南方。

　　02
　　顾南方，曾跟我冷战过一会儿，莫名其妙就不理我了。那是在我大四的生日之后。原本还开开心心地送了我三支玫瑰。是的，他送的玫瑰花，逐年累加，我也习惯了，很乐意接受。可之后，就冷落了我两个月，直到大五开学我去实习。

　　那天他来找我，很高兴的样子，身边带了莫绛笙。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莫绛笙一直都是跟在他后面的，可就是有什么不对。啊，是了，顾南方牵着莫绛笙的手。
　　他注意到我在看着他俩的密不可分的手，很得意的举起来，说：“莫绛笙，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我以为自己会喜出望外，或者我应该装作喜极而泣，我咬咬下唇，说：“我说呢，怎么两个月都不见你，原来是去度蜜月啦！”
　　我看着绛笙：“绛笙，守得云开见月明哦，他终于从哥哥晋升为恋人啦！”
　　“小右，我们一块聚聚吧。两个月没见，怪想你的！”莫绛笙向前拉我的手，但她和他的手，就像刷了浆糊，一直没分开。

　　我有点空落落的。

　　我原本还真是想过，有一天真的会跟顾南方走到一起。可我喜欢被动。他始终没开口，我又怎么好意思先说呢。更何况，还有绛笙，这个可怜的女子。

　　看来我始终是个自恋的人。以为纪朗是特意让我过去见证他生命里那重要的一刻的，又以为，顾南方也会是那个保护着我的骑士。
　　呵，多情却被无情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