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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结束了日落前的繁华与喧嚣,深夜的圣域,此刻显得如此悄然无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沉睡,连大地女神似乎也进入了的梦乡。缀满繁星的夜空下万籁聚寂,只有虫儿在月下低声的吟唱,伴随着轻轻撩起的微风,似乎在默默地诉说着这里过往的一幕幕神秘与忧伤。

      如水的月光透过落地的薄纱窗帘,淡淡地洒在淡蓝色的柔软大床上,也洒在了床上那个静静睡着的人的脸上。

      撒加,就在这样一片幽静的月色中睁开了眼睛。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眸,他坐了起来,将身体靠在了宽大的床头边。这里,是教皇宫的教皇卧室,也是撒加的卧室。

      四周的静旎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墙上那古老的木钟一如既往的发出了低沉的滴答声,在这寂静的房间中,撒加沉沉的思绪也随着木钟的节奏一下一下的跳动起来。

      白天城堡中的战斗在他的脑海中如回放般的萦绕,加隆,是否终于背道而驰,走上了和自己截然相反的道路。揉了揉微痛的眉心,撒加深深吸了口气,面对这样的弟弟,自己,究竟该怎么做。童年时天真无邪的生活已经逝去;昔日那个如小狗般粘着自己的弟弟也早已不复存在,多少年来,是是非非,往来过客,看遍云卷云舒、潮起潮落,在徘徊中暮然回首,自己的身边,究竟留下了什么?
      想
      到这里,一抹淡淡的忧郁渐渐弥漫上了撒加的双眼。这些年来,他的心似乎已经在瞬息万变的斗争和空旷无边的落寞中磨练得刀枪不入,即使多年后再次面对和自己血脉相连、曾经彼此深深眷恋的兄弟,也可以面无表情的狠狠出手。

      可是,那些彼此共同度过的懵懂岁月,那些留在记忆长河中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檫肩而过的执著与留恋,是否真的会如同飘逝的落叶一般,繁华过后,不留任何一抹曾经存在的印记……

      调整了一下姿势,撒加抬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倏地,右臂上一阵紧绷的感觉传了过来。低头看去,一条厚厚的绷带紧紧地缠在了他的右臂上。

      将水杯放回原处,撒加翻身下了床。他清楚地记得,在白天的战斗中,当他打破结界后,胸中涌出的那股撕心裂肺的巨痛。后来,他就在那种巨痛中彻底地失去了知觉,直到现在发现自己在卧室中醒来。

      眉头微锁,撒加将手按在了胸膛上,向来对个人身体状况了如指掌的他现在却充满了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不过是连续两次并不十分强力的出击,就让实力强劲、身经百战的他在战场上当众昏倒。撒加明白,胸部那个剧烈的疼痛的其实是个异常的现象,难道是说……

      想到这里,撒加顺手拿过搭在床边躺椅上的睡衣,向门边走了过去。就在他准备推开门的时候,两个显然有意压低了的熟悉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撒加收回了准备推门的手——是艾俄罗斯和穆。

      气息,在刹那间被收敛;小宇宙,几乎完全被隐藏。撒加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即使对方是黄金圣斗士,想要发觉他的存在,至少也需要5分钟的时间。而这短短的5分钟,已经足够让他了解到他需要知道的全部。

      “唉,怎么会这样。”艾俄罗斯不停地搓着手,在地上踱来踱去:“穆,撒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这个毒药是被潘多拉涂在口红上的,虽然撒加的面部皮肤并无破损,但是那毒素仍然可以透过皮肤的表层渗入到身体内部。这种毒药药性独特,我也从未见过,我想应该是冥界专有的独门药物。”

      “那潘多拉为什么没中毒?”

      “我想潘多拉应该是事先在嘴唇上先涂了一层特制的东西,这种东西起到了隔离毒药的作用。”穆若有所思的说。

      “那你说,现在难道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艾俄罗斯已经无法掩饰脸上的焦躁。

      “既然连米罗和阿布洛迪这两个圣域的用毒专家都一筹莫展……”顿了顿,穆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我所能做的只是在撒加的胳膊上放出一点被感染的血液,同时为他补充一些新鲜血液而已。这样做只能暂时减缓毒药在他体内流动的速度,如果我们无法在短时间找到解药,恐怕……”

      “恐怕……恐怕什么?”艾俄罗斯心中猛地一沉,他不得不问出了自己并不想知道的答案。

      “恐怕撒加坚持不过三个月……”穆咬着嘴唇,低声说出了双方都极不情愿接受的事实。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神色淡然的撒加,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

      与往日的悠扬哀婉大不相同,潘多拉今天的琴声显得抑扬顿挫,百回千转,流畅的旋律从她快速娴熟拨弄下的琴弦中奔涌而出。听过潘多拉曲子的人都知道,她平时极少演奏快节奏的曲子,
      可是今天的她,却一反常态地弹奏出了千头万绪的旋律。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琴声嘎然停止,一根琴弦在潘多拉玉笋般的指尖下生生断开。

      忽得站了起来,提起长裙下了台阶,潘多拉乌黑的长发随着她曼妙的身姿轻轻地飘动。

      今天本是冥王听琴的日子,往常她或者亲自为冥王演奏或者在旁陪侍,可是今天她却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脱了这本该例行的公事。哈迪斯本就喜欢清净,而法拉奥也个出色的演奏家,她早就知道,其实一直以来,有她在没她在都是一样的,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高高在上的冥王心里。

      今天,她哪儿也不想去,她要把独立的空间留给自己,现在的她,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纷乱的头绪,平复一下复杂的心情。

      潘多拉走到了窗边,窗台上盛开着洁白芬芳的百合,看来是刚摘下不久,花瓣上还滴着晶莹的露珠。摘下一朵放在鼻子上嗅了嗅,清香宜人的气味让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一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人儿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这样做,就真得可以把他留在身边吗?她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那个人一定中了毒,即使强势如他,也无法抵挡冥界从神话时代就流传下来的秘药——贝瑟芬尼的眼泪。

      冥王让冥后贝瑟芬尼吃下石榴子而使她每年必须有四分之一的时间留在冥界的传说一直流传至今,传说毕竟是传说,但是冥界确实存在类似功能的药物,以冥后的名字命名的药物——贝瑟芬尼的眼泪。

      这神秘的药物,自冥后从神话时代离开冥界后就被列为禁药而封存起来,几近失传。服用了这种药物的人,必须生活在冥王强大的结界下,也就是说必须永远生活在冥界,否则,他将会因为无法适应大地上的环境而周期性的吐血,直到几个月后全身衰竭而死。

      潘多拉无法知道哈迪斯是否真得如传说中一样曾经爱上过贝瑟芬尼,并曾想强行留住她,不过,她所知道的就是,现在,她也要借助这种药物的力量,将自己暗暗为之心动的人留在身边。

      因此,她费劲周折,瞒着冥王和死睡二神,悄悄把神药偷了出来,并处心积虑涂在口红上让对方中毒。无论怎样,都想要把他留在冥界,留在自己身边。自从圣战中两人在冥王城见面,她给他12小时的生命,派他去12宫取雅典娜的性命,他伤痕累累的带回一具空尸体,他与她在对立中针锋相对,在谎言中周旋智斗,她就已经对他——动了心。

      她,即使身在冥界远离尘世,即使冷若如霜巾帼须眉,她仍然是女人,而女人,一旦动了情,往往做出来的事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开始觉得,自己并不想作冥王的附属品,也不想成为他闲暇时的摆设,她应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自己……爱的人。

      她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冥界的法律,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她最大的期望就是他会留在冥界,哪怕是开始时是被迫的也好,而哈迪斯本就是爱才之人,会接受他在冥界任职。这样,她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即使是在这一望无垠、了无生气的天地。

      ***

      略微犹豫了一下,撒加还是将车停在了公园中这条幽静的林荫道边。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庸懒地洒下,在洁白的跑车上投射出一点一点班驳的影子。微微有些刺眼,撒加从车内的储物盒中拿出一副墨镜戴上,然后随手打开了汽车音响,一阵哀婉悠扬的旋律传了出来,是某个著名竖琴演奏家最新整理出的失传古曲——《也许爱》。

      静静地听着这如清泉般流淌的乐曲,撒加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快到了吧。

      当一身休闲打扮的加隆出现在撒加视野中的时候,他按了一下汽车喇叭。听到声音,加隆向汽车的方向走了过来,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这是一周前城堡战斗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当时在撒加打破结界后形势一度出现了向着圣域方面的一边倒的局面,后来死睡二神赶到并加入战斗而使战斗陷入僵局。最后那场较量以撒加突然晕倒,黄金们无心恋战而告终,而身心惧疲的加隆也随着二巨头和双子神一起返回了冥界。

      “你来晚了呢。” 将音响的声音调低了一些,撒加向加隆挑了挑眉毛,语气轻松地说:“看来你爱迟到的老毛病还是没改啊。”

      “哼,你还是那么喜欢说让人讨厌的话。”加隆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冷冷的说。

      “呵呵,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你就这样对我说话?”撒加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对方的肩,“放松点,这里不是圣域,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来和你见面的。”

      “有什么话就说吧。”加隆依旧目不斜视。

      “只是想澄清我们之间的一些误会,明确一下你的立场。”敛起了笑容,撒加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摘下了墨镜,转过头看着加隆:“今天这里没有别人,我需要知道的是,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呵呵,你说呢?”加隆冷笑着转过头,直视着撒加的眼睛。

      理智告诉他,今天本来应该拒绝撒加的约会,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无力拒绝,因为他是如此地渴望知道,知道撒加究竟是否在意自己。尽管对方此前的表现似乎已经给了他答案,可是他却仍然无法放弃,去接受那个从他内心深处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的答案。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加隆。”撒加的语气坚定到不容质疑。

      吸了口气,加隆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开口:“如你所见,我已经正式加入冥界了。我不想成为你的候补,在你无法出战时替你上场,在你光芒的背后象影子一样的生活。撒加,你要知道,我永远都是我,而你则是你。” 言不由衷的话已经出口,加隆侧目看着撒加,他没有把握撒加究竟会作何反应,他一直都是如此的让他无法捉摸。

      这次撒加没有急于说话,他将左臂搭在了车窗边,向窗外看去。不远处两个穿着一样衣服的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拿着气球在草地上嬉戏,他们后面跟着他们年轻的母亲,她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两兄弟时而互相追逐时而牵手奔跑,隐约可以听到他们银铃般的笑声。

      加隆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忐忑不安起来,他真的没把握,撒加,会说出怎样的答案。

      一阵风吹过,几朵乌云从远方飘来,遮住了刚刚还光芒四射的太阳,天空很快阴沉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撒加将目光从两个孩子身上移回了车内,若有所思的低语:“明白了……”

      他把脸转向加隆:“你已经长大了,你有自己的选择,我不能再象13年前那样把你关起来了,我也不能再勉强你按照我的意志做事了。只是……”顿了顿,撒加垂下了眼眸:“很遗憾,加隆,再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了。”

      加隆眼中跳动的火花在瞬间熄灭,对方轻而易举地就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期待彻底击碎。答案终于揭晓,原来,他根本就不在意,不在意自己的感受,不在意自己的受伤,不在意自己的背叛,不在意自己的一切……

      “这个,还给你。”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加隆情绪的变化,撒加晃了晃手指上的双子座吊坠。
      加隆迅速瞥了一眼撒加的脖子,发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紫水晶十字架。

      “你的那个呢?”加隆费了很大努力才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自然。

      “不小心弄丢了。” 撒加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在说一件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

      加隆听到了心灵碎裂的声音。那个双子座吊坠,是两人在12岁生日那年互相赠送的礼物,两个一模一样的吊坠,加隆的吊坠上刻着的是撒加的名字,而撒加的刻着的是加隆的名字,当时两人约定要好好珍惜这两个吊坠,永远戴在身边。这些年来,加隆一直信守诺言,把它象宝贝一样戴在脖子上,直到上次把它交给米诺斯作为自己被扣压的证物。不是曾经说好了,要永远珍惜它的吗?不是已经答应了,会永远戴在身上的吗?为什么现在……

      “要不要我帮你戴上?”或许觉察到了些许的尴尬,撒加想要尝试着转换气氛,他解开了吊坠的扣子。

      “谢了,不用了,它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已经压抑到极限,此时的加隆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从撒加手中一把夺过吊坠,扔出了窗外。

      “加隆?”撒加显然没料到加隆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他一时无法作出恰当的应对措施。

      加隆的心里一阵翻涌,他感到有种液体就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从眼眶中流出来了,已经无法再强撑下去,加隆猛地拉开车门,跳下了车,跑了出去。

      “加隆?!等等!”撒加也打开车门,追了上去。

      加隆头也不回的在前面跑着,撒加加快了速度,三步并两步追上了加隆,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加隆头也不回的狠狠挣脱了撒加的手,这短短的时间让他明白了太多的东西,原来这世上一切都可以改变,除了心境,还有感情,尽管这改变有时来得让人措手不及,但是,他已经无路可退。

      泪珠,最终没有滑下。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显示出任何脆弱了,借助瞬间移动,加隆消失在了撒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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