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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窗帘》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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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医生,你所谓的正常是不是就是所有人都认为是,而就要说它是‘是’的正常?不为多数人接受的就是‘不正常’吗?医生,告诉我,所谓的‘正常’是什么?不会就是大众盲目心理吧?」
「……」
「你也不能回答对不对?……我不认为我杀了他们有错……他们该死……所有对‘它’存有非分之想的人都该死……我只是做了一件自己认为对的事,我不愧对我自己。」
「你这是种病……」
「一百年前同性恋也是病不是吗?你能界定什么是病,而什么又不是吗?这个世界难分难解到让人困扰……医生,虽然我不认为我有错,但我愿意为我做过的付出些什么——至少,也算是安抚你们的那些所谓‘正常’。」
「……」
……
。。。。。。。。
「你们说我的教授——也就是特鲁安……他杀了人?这是怎么一回事?」跟维深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都决定先把这件有点乱七八糟的事弄清个初形再作下一步打算。
克鲁似乎为我们的不明所以而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为我解答了问题。
「是这样的,大约从一个月前开始吧,我们这里四大家族之一的菲特利斯本家就开始收到一些恐吓信件,说是如果不把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归还,你们就将要为此而付出代价,然后,两个礼拜前,菲特利斯小姐来报案说她的父亲在一个星期——也就是三个礼拜前开始失踪,第二天早上,菲特利斯夫人却被人发现浮尸在伊夫古堡附近。」说到这,她停了一下,喝了口侍者不久前端出来的柠檬汁。
「你是说这是老师他做的?」听她那些不温不火的陈述让我有点烦躁——她是不是应该先给我解释一下她会在这找到我的原因比较好?
她放下杯子,看着我,微微的笑着。「医生,请先不要着急好吗?听我从头给你说一遍,你是我们眼下抓到特鲁安先生的唯一线索了,特鲁安先生说,只有你才能找到他,而这件事有牵扯到本地的一些老家族,他们都是这里的豪绅,所以,我们也很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的——重要的是要尽快破案啊。」
隔着墨镜,我还是清楚的看到这女人眼中所透露的不屑——是想把黑锅卸到我身上吗?但听她那没头没尾的解释也还真的不如把整件事从头听一遍的好——而且,老师既然把我找来,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帮帮他们好了。
于是我回给她一个微笑,对她做了请继续的动作——不意外的看到这个大概有点种族歧视的女探员微侧过头无声的说了句「自大的中国男人。」——如果她知道我会读唇语的话,会不会愤愤不平呢?
「因为菲特利斯夫人的遇害,我们不得不作出菲特利斯先生可能已身亡的推测,因为当事人一直没有收到要求赎款的电话,所以,我们便把这件案子视为寻仇谋杀案处理。就在这之后三天,菲特利斯小姐也死于交通意外——但最后我们验出菲特利斯小姐体内有过量的仙人球……仙人球……」
「仙人球毒碱(□□,Mescaline)。」看她似乎是忘了,我接口。
但心下也同时一凉,转头望向维深,他也正在看我——那是致幻剂的一种,这类药跟兴奋剂现在被统称为「药品制造商的世界」。服用后,会有明显被歪曲的知觉——也就是会出现幻觉。而生理上,服药者会表现心跳过速,呼吸加快、出汗、瞳孔扩大(对光反应异常)还会视线模糊、颤抖、动作不协调、反应过敏、高热和竖毛反应——也就是起鸡皮。
当然,那位美女大姐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反应,而是继续自己的陈述。「而且,她的车子刹车被人动过手脚,因此也是被谋杀死亡的——你知道刚刚说的那东西是什么对吧?」她问我,在看到我点头之后便又说了下去。「在菲特利斯小姐死了之后,本家就只剩下一个还只有5岁的小男孩,同时,那些分家的人也开始争夺那孩子的抚养权——他们似乎都断定菲特利斯先生已经死了。所以,那时我们把那些亲戚们都列为犯罪嫌疑人,而那孩子被安排住在我们警方安排的地方——但没想到,四天前,那小男孩失踪了,而第二天,被发现被人弃尸在一个小公园里……」
那么说,能肯定被杀的顺序是夫人,小姐最后是少爷,而那位先生则是生死不明?
「这时,我们查到了一件事——菲特利斯先生在半年前买下了这里的一家小博物馆,而馆中某件古物的捐赠者对此事似乎极为不满,在他们家收到恐吓信前的一周,那位捐赠者居然从美国回到这里。于是便查出了特鲁安先生,而现在他不知所踪了,所以,从那时起我们便把他列为头号嫌疑人,而在这则消息放出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菲特利斯先生的尸体被人发现在那家小博物馆里,他身上放着一封信——就是这封。」克鲁从她的皮包中拿出一封白色的信封从桌面上移到我面前。「上面写的就是让我们今天下午在这里等一位叫Hance•Dead的医生,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说我们将永远无法破案——里面还有你的照片,只是……似乎年纪不是太对,所以,我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发现你。」
在她说话的同时,我已经在拆看那封信,果真看到上面几行极熟悉的字体整齐的写着——「明天下午,到码头X区去找Dr.Hance•Dead,照片上的人,如果你们想找到我的话,他是唯一能帮到你们的人——当然,你们也可以放过我。——特鲁安。」那张照片,是差不多十年前,我还是学生时的照片……想不到,他居然还留着……
「那位菲特利斯先生的死亡时间知道吗?」皱眉细看着那封信,我试图在上面找到些什么——但没多久,我还是把它递给了维深。
「这也挺奇怪,菲特利斯先生是在被发现前六个小时到八小时之间被杀的——他既然最先下手的是他,为什么他却最后死?……」克鲁不解的说,最后一句,她似乎是在自语。
「老师是想他看着自己所有亲人都死掉之后才痛苦的离开人世……」忽然,似有什么在脑中闪过,我马上坐直身。「克鲁小姐,你们确定菲特利斯是被杀而不是自杀?」
「那不会吧?……」她明显的露出一脸的不信任。
我也只能苦笑的摇摇头了。「小姐,如果你们希望得到我的帮助,那这里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地,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到你工作的地方去谈好吗?同时,我也需要一些资料——在这里你们无法给我对吧?」
这时,那位一直没说话,几乎让我忘记他的存在的那位名叫霍拉•特菲•狄罗尔警察却在一脸不满的克鲁开口之前出声——
「谢谢你的帮忙,我们到局里再谈好吗?我们会尽力提供一切你想要的资料的,只希望能尽快的找到特鲁安先生。」说完,率先站起身。
我对他笑着点点头,也站了起来,顺便指了指正在招来侍者结帐的维深。「这位是巴黎大学的维深•奥本•莱芬斯特教授,我跟他都是学心理学的,希望你不会把我误认成什么外科医生什么的。」
狄罗尔边示意克鲁付钱的同时边对维深笑笑——看来这个不说话的男人是那位似乎不大喜欢我的小姐的上司。
「幸会。」
他和维深握了握手,然后转身对我道。「我是这件案的总负责人,多指教,医生。」
……
。。。。。。。。。
阴暗的牢笼,沉醉与暗哑的气氛之中,像是被撕扯过后的感觉一般的让人惊恐……
银色与血红交错着,眼前,一具已无生命的躯体倒在充斥着铁锈味道的房中,米黄的旧墙上,写着一行留给生存者的留言——
「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对世界抱有相同的怀疑,医生。」
一行血字,暗色的哑红看在那站着的人眼中,是一种毒素——被沾污……被侵入……
瞬间,脑海中闪过的字样把那人惊的浑身一颤——下一刻,那人笑了……
……
。。。。。。。。。
在去警局的路上,我向狄罗尔和克鲁说明了我所想要的所有东西——老师以前所有的工作记录。
曾经在我毕业之前的一段很长的时间,老师都在做检察局的心理评测师,但在我毕业之后不久,他似乎就没有再做了,而也是同一时间,他放弃他在法国的工作调职到美国去。
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接触陌生地区的人,更不用说到那里去长久居住。老师对自我属区这个观念上是个存在着某程度执着的人。
所以,现在要知道他为什么会杀人,就必须先了解他为什么会变得会杀人——至于原因嘛……相信不说也知道。
大概就是那块金色的窗帘吧?……
……
到了狄罗尔的办公室后,我跟维深就一直的坐着。
维深还好,还带了一叠学生论文什么的出来,正好给他时间在那埋头猛改,看他那一脸严肃的样子,还真让人有嘲弄他的欲望……
顺手拿起一份他还没批改的论文,我当作日行一善的帮他看了起来——虽然说主因是因为我现在正处于极端无聊之中。
这个学生的观点很奇怪,他在分析人格分裂和分裂性人格的不同点——人格分裂在他看来似乎该定义为由一个躯体内的一个已成熟本体人格在某一情况下突变出另一人格现象,但本人并不出现绝对性的解离性分裂,而分裂性人格,则是分裂成完整的不同的独立体人格——有趣的观点,他把一个课题分成两个完全不同的理论讲了……但他似乎把某些观点弄错了,把一个别的病理论搬了过来……
果然是好多年没有细心研究专业问题了,现在让我细细的说其中的什么东西我就一个头两个大,但大体的东西是绝不会忘的……改东西果然不是见轻松的工作,在这之中,你必须要保持一直的中立态度直到你把这玩意改完——毕竟已不是能跟学生一起疯的年岁了……
开始有点明白维深成天叫苦的原因了。毕竟一个人要包容上千上百种的不同意见是件不容易的事,更不用说,有时候还会面对一些会让自己也很想跟进去疯的「歪理邪说」不是吗?
笑着摇了摇头,我在那份论文上打了一个A+——感谢他让我勉怀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反正分数算在维深头上,真有什么事也跟我没关系。
放下那份东西,一抬头就看见维深正用一脸怪异的表情看着我。
「你干嘛?」我问。
「想不到我们亲爱的医生阁下居然会出手帮我改卷子啊。」他笑的古怪,我知道那是在损我平常笑他改论文过分认真的回报。「而且……还改得很认真……」
「那叫日行一善,再说了,我也想拿点灵感好把我那点可怜的稿子赶出来不是?」
维深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狄罗尔和那位惹火的克鲁小姐就打断了他。
「医生,这是你要的资料,但这些会有什么用?我们已经看过了,会有什么助益?」克鲁把一叠看上去要比维深带来的那一堆论文答卷什么的要高上一倍左右的文件往我面前的矮桌上一放,语气不甚友善的问——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看我不顺眼呢?我做了什么?
我朝她露出个微笑,并发现维深同时很没义气的再次投入他的改卷大战中去,坐起身翻开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文件,我看着狄罗尔跟克鲁。「当然会有的,你必须先了解你的对手,知后才能把他制服不是吗?——尤其是当你面对一个高手的时候。」
看到克鲁一脸不屑的表情,我强压下笑出声来的冲动,用尽可能正常而温和的身音对站在我面前的两人说:「那么,现在就请在这堆东西里把可能跟‘金色窗帘’有关的找出来吧。」
「什么金窗帘?」这次问我的是狄罗尔——他已经很聪明的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们不知道吗?难道老师捐的不是那块金色的窗帘?」他们不是说从一件古物的捐赠者查到老师的吗?难不成老师他捐的不是那张窗帘?那他寄照片给我干嘛?
「什么?你知道特鲁安所说的‘要归还’的东西是什么?」狄罗尔惊呼。
「难道你们不知道?」直得这么大惊小怪吗?我只能在心底苦笑一下。
算是冷静下来,狄罗尔死死的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种溺水者见到浮木时的感激。「菲特利斯先生在买下那家博物馆的时候,就把原先馆里的展物和捐赠者对照表销毁,能查到特鲁安其实也是种幸运——那是因为原先的馆主留下了一份捐赠人名单,但并没有对照表,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不知道到底该从哪件展物查起,所以,只能撒网式的让手下的人什么都乱查一通……要不然,你也不会只看到我跟奥斯蒂两个人了。」说到最后,那张严谨的脸上竟破出了个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把对照表销毁么?……老师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人会这么做了……要不然他不会这么慢慢的来磨这事……而是会用一个更快的方法。而菲特利斯的贪念似乎只让他在临死前受到更凄惨的折磨罢了……老师是个很懂得如何残虐他人精神意志的人……
那么,他应该会让菲特利斯看着自己家人死绝后绝望而死吧?但一直留着他折磨到最后一刻不是更符合老师的观点吗?那他为什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他死?……这是为什么?……
感觉到身旁有人在撞我,这才从沉思中回到现实,果不其然的看到维深一脸拿我没办法的表情,而狄罗尔跟克鲁则因没能适应我这个忽然陷入沉默的习惯而皱着眉头。
对他们笑笑,眼下我没有跟他们作过多解释的兴趣——老师的不完全做法让我心底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我忽然觉得……
我似乎已不能再见到老师站在我面前了……
「快点找吧,越快越好。」现在,我能做的,只是竟可能快的结束这道老师留给我的迷。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老师……
……
。。。。。。。。。
阳光映在房间的陈旧的墙壁上,发出一片暗色的哑黄,一道背影映于其上,灰暗的深色土黄……
那站着的人手中小心的捧着什么,慢慢的,他转过身,阳光射在那块方形的补上,发出一片让整个房间变得纯净的金芒。
那人哭了……
……
。。。。。。。。。
不得不承认,找东西是一件十分沉闷的工作。
一页页的的人名,一张张的数字,一份份的调查记录让人看过后就是一阵头昏……
在找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后,我放弃的把手上的那个灰色文件夹往桌上一扔,整个人往后倾,靠在那张柔软度极好的沙发背上。
抬手看了一下表,这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晚餐时间——难怪我会头昏……
看了眼还在奋力与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苦战的狄罗尔和克鲁,又看了眼正在为手中那份答卷哭笑不得的维深,我只好认命的又抽出一份新的文件看起来——没理由人家在努力工作,你就只想到吃的问题吧?……但……我好像中午也什么都没吃哎……
算了,反正回头胃病发作就把帐单算在维深头上好了。
边
在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边翻在那份文件快速的看着。
克劳特案?……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在哪看过呢?……
「维深,你记得‘克劳特案件’吗?」有点低血糖的脑子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所以,我选了个最快的方法——问那个被人称为人型电脑的某人。
「你忘啦?不就是八年前我们毕业前不久发生的那件案子吗?一家七口都被杀掉,而且死得都很惨——那些尸体都被分成七块哎……你不会真忘了吧?」
看维深那一脸怪相,我没有多理会他,只细心的开始翻那份记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师就是在那次之后就没有再做检察局的心理测评师了……也似乎就是从那时起,老师就开始准备离开法国……
「1994,07,16,克劳特案件,案发地,巴黎。
嫌疑人:罗克•思纳贝伦•菲格奇。
心理测评结果:偏执型精神分裂。」
——那么……就是这个了。
「狄罗尔警官,能不能请你把94年发生在巴黎的‘克劳特案件’的所有有关案卷都调过来?」放下手中那份简短的记录书,我抬头对坐在不远出的狄罗尔道。
「你找到了?」他回头看我,眼神中带有某一程度的讶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
。。。。。。。。
第二天早上7:35,正当我那可怜的低血压发作得比较严重的时候,一个……嗯,我该说,一只名叫维深的猪就用一通十分吵的电话把我从床上弄起来。
「寒!我们去伊夫堡观光好不好?反正克鲁小姐她说要到下午才会来找我们。」他那把大嗓门听起来还真刺耳……
「那么,我宁愿睡到下午她来找我的时候。」说完,我迅速的挂上电话,并从床头柜上摸来手机极快的关上,我可不愿意没睡一会又被他打扰。
但结果我还是太低估维深了——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丢脸的在那拼了命的敲我的房门……
「你到底想怎么样?」愤愤的从床上下来,用力的打开那道快要被人拍穿的房门,我看也没看是谁的就吼过去——起床气没过的人态度很脸色有多好,我想大家都心里有数吧。
「呃……对不起,医生,我不知道你还没睡醒。」意外的,站在我面前的,居然是狄罗尔。
而维深则一脸邪笑的站在警官身后——这该死的猪绝对是故意的!
压下对维深的万般怒意,我微笑着问迪罗尔——起码得把刚才那不太礼貌的形象从别人脑中删去。
「有事吗?」
「呃……是的,这是关于‘克劳特事件’的全部资料。」明显的愣了一下,狄罗尔很快的恢复正常,并把手上拿着的一只土黄色公文袋递给我。「我们发现,这案件也是因为那张‘金窗帘’引发的。」
「嗯?」
「那张后来由特鲁安捐出的金窗帘,原本的拥有者,就是那件案件的凶手——罗克•思纳贝伦•菲格奇。」
那么……令老师改变的,也就是这人吧……
「那块窗帘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些人都为它死掉或者杀人?」这个问题是维深问的,而
且他刚好阻止了我进入沉思状态。
但他这个问题也算是其中一个重点——那张窗帘会有什么秘密?
「先进来再说吧,就这么站着怪累的。」收敛起思绪,我还是决定先让这两人进屋再说。
为什么老师会对那张窗帘这么执着?……就算那是张古董,也不至于为了它去杀人吧?……再说,如果真的那么珍贵,当初别捐出来不就得了,那为什么老师他要这么做?……
还是说……那只是针对想要把那块窗帘独占的人?……
但那些人为什么想要那块看起来跟普通古董没啥差别的布呢?……
答案……大概都在「克劳特事件」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