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豆蔻，时光易老》懒么儿小儿郎

6、终于把路给弄丢了

　　（四）

　　顾小路笑着揶揄他，“原来你喜欢女的呀？我还以为你喜欢男的。”

　　“我性取向正常。”他摆了一眼给他，哀叹着“我喜欢一女生……”

　　“去追啊！”

　　“说的容易，做的难啊！”王宇俊仰头喝掉一瓶啤酒，脑子一转停下动作望向顾小路，“好像都不见你有喜欢的人。”随后他略想了一下，指着他嗯嗯点头，“啊……原来你才是性取向有问题的那一个啊！”

　　顾小路生气的打掉他的手指头，“谁说没有？”他也仰头干掉一瓶饮料，“只是你没见过罢了。”他眼里有忽闪忽明的东西在波动。

　　“哪天有时间介绍介绍？”

　　“她……她不在这个城市。”顾小路说的很是伤感，低着头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随后仰头大笑。

　　王宇俊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大笑声给吓住了，有些疑惑的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哥们，脑袋坏了？”他还是没有停止自己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声，大到连顾小路自己都以为没在笑。“三年了，又一个三年……”他自言自语道。

　　“你爱了她六年？”王宇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呆若木鸡状。

　　有温热晶色的液体缓缓从某个地方滑落，一直落到地上点出水花。顾小路仰着头拼了命的想要忍住，可是笑声越大越不能掩盖住夺眶的泪，就这么从他的笑声中滑落，在空气中划出悲凉的意味。他终于能够体会得到当年的小野是怎么强忍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悲伤，却无奈的失败了。脆弱的还是向外露。顾小路停止声音站起来一语不发的走掉，他向校门口走去，想呼吸新鲜口气任无情的泪痕在他脸上画下一道。

　　他带着两颗心去看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闹。

　　三年来，顾小路和小野像是约好似的，互相不联系，断了音讯，消失人间。

　　“爷爷……爷爷……”

　　二十岁的小野长得亭亭玉女，清纯可爱。她蹲下来在爷爷座椅边叫着他，给他讲故事。而爷爷年迈已高，再也不抵当年的英姿。

　　他摸着小野的发，柔顺乌黑，“头发长了呢，爷爷都摸不到尾了。”他无奈感叹着。

　　岁月啊，总是不饶人。

　　爷爷望向院中的树，已凋落的像个枯树般了，树周围满是枯黄的落叶。“落叶归根啊……”他握着小野的手不停轻轻拍打着，“小野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已经走到了死亡的边缘，能活这么久就因心里放不下她一人生活。“我怕我走了，没人照顾你啊……”他语重心长，连连叹气。

　　她眼眶早已溢满了闪闪发光的液体，“爷爷，还有小路照顾我啊！”

　　“小路啊……”爷爷呢喃着，而后脸抽了一下，“小路这畜生，几年来都不回家看我们……”爷爷气愤的连连咳嗽，“估计是把我们爷俩忘了。”

　　“不会的……呜……不会的，小路不会的。”小野肯定的连连摇摇头还伴随着哽咽。

　　“好，不会的……”爷爷坐在椅子上看天、看云、看鸟。“小野啊……”

　　鸟儿在树梢上唱着悲欢离合的歌，却冷眼看人间分离。

　　“我在，爷爷……”

　　“小野啊……一个人要坚强不能老想着有人照顾你；没有谁比得上自己爱自己了，坚强是躯壳，但软弱能给谁看呢？”

　　“爷爷，别说了，别说了。好好休息。”

　　“我什么都没有教给你，很惭愧啊！但是有些道理你是要懂的啊。”爷爷连连咳嗽，捂着心口看天、看树，突然一幅幅快乐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人们总说，快要死去的那一瞬间会浮现出以前的画面像电影般回放。

　　爷爷傻傻的看着天有一下没一下的傻笑着，还不停的夸着小野，“小野啊……你笑的多甜啊……”

　　电影回放慢慢的消失，已经到了最后一幕：小野坐在他身边抱着他。他闭上双眼冥思，“我最怕小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而苦了你这个孩子啊！”最后他拍打着她的手以缓慢的动作渐渐滑下来，在空中划出悲凉的弧度，划出悲伤的开始。

　　她失痛高喊着：“爷爷……”

　　山与山之间反复回音着这么一句话：“爷爷……爷爷……爷爷……”

　　那年的二十岁，那年的秋天，那年的荒凉，那年的枯树，那年已走远的爷爷，那年消失不见人间蒸发的顾小路……

　　你们在哪？我已找不到原来的路了；终于，终于，终于，我终于把路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