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储光（短篇合集）》暮橘

6、 -[挽白纱]-Chapter2

　　窗外是下过雪后的宁静。
　　“优美，”高桥原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学姐她回来了。”
　　正望着窗外冬雪宁静的女生怔了一下，继而唇角弯起笑容，“你是说北川学姐吗？”
　　“嗯。”高桥原香低声应着。
　　雨宫优美的指尖紧紧的拽着教室的窗帘，不自觉的用力再用力，她依然微笑着，温柔美好，“回来了……很好啊，北川学姐作为交换生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结束呢。”
　　“可是北川学姐，是迹部学长的未婚妻啊。”高桥原香看着优美的笑容，优美，你一定不知道吧，你的笑容有多么的虚假，虽然美好，却那样的不真实。

　　下午放学后，优美走进了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她从包包里拿出钥匙来，刚要打开门，就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两个人的脚步声。
　　优美回过头，目光与迹部景吾相对，少年俊美的轮廓彰显着狂傲和高贵，他身边的少女，温柔娴静，漂亮的不像话。
　　看到雨宫优美，迹部景吾扯开唇角说道：“雨宫，你今天来的很早，啊恩？”
　　优美连忙鞠躬：“谢谢会长夸奖，我先进去工作了。”
　　不等迹部景吾说话，优美飞快的打开门走进去，像是逃一样。
　　迹部景吾看着雨宫优美逃一样的动作，不自觉的皱眉，半晌后笑道：“真是不够华丽。”

　　优美钻进自己处理工作的小办公室，迅速的把门关上，整个身体抵在门上，她闭上眼睛，任由身体一点一点的下滑。
　　北川学姐回来了，那个美好的不像话的北川学姐回来了，那个迹部景吾一直喜欢的北川学姐回来了，那个与迹部景吾有着婚约的北川学姐……回来了。
　　优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断的对自己说，优美你别傻了别傻了，即使北川学姐不会回来……迹部也不会喜欢你啊。
　　他们站在一起是多么的美好，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一样，你没有看见吗优美，迹部眼中的笑意是那样的明显，他从来没有用过那样的眼神看你啊优美，你对于迹部而言什么都不是啊。
　　什么……都不是啊。
　　优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来将脸上的湿润擦掉，蹲下身紧紧的抱住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可是优美，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的不甘心，这样的不能接受，这样的心痛。为什么要流泪呢，即使没有北川，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不会喜欢你的啊！

　　她还记得刚刚进入学生会的时候，她被安排到宣传部，那时候只是一个普通的成员而已，在某一天清晨，迹部景吾路过她家花店的时候，特意的走了进来。
　　她紧张而小心翼翼的问着：“会长有什么需要的吗？”
　　迹部景吾目光落在一盆黄色风信子上，“路过而已，突然就想进来看看。”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是太紧张，怕什么都说不好。
　　迹部景吾轻笑一声，眼角缀着的泪痣华丽而妖媚，“你怕本大爷，啊恩？”
　　优美连忙摇头，“不是的，我不是害怕……”
　　“够了，”迹部景吾扯出笑意来，“再摇的话脑袋就掉下来了。”
　　优美怔了怔，继而点头，“好。”
　　迹部景吾见她还是这样紧张害怕的样子，终于无奈，他说道：“算了，本大爷在这里你似乎只会拘束，既然这样，本大爷也就不打扰了，啊恩？”
　　优美有些失落，暗自骂自己为什么表现的这样笨啊！
　　她看着迹部景吾修长高贵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店门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叫住他的名字，“迹部……”
　　“——啊恩？”他半侧过身来，眼角缀着的泪痣华丽而妖媚，他的眸中隐隐露出威严和高贵。
　　“迹部……前辈，”她顿了顿，扬声说道，“我想要在你的身边，这样可不可以，站在你的身边——”
　　她用力的点头，“我会努力的完成工作，认真的对待，绝对不会偷懒，就像我在招新简介上写的理由一样，我想要有这样一个机会锻炼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完美的人。”
　　只有更完美，才更有自己站在你身边，才更能与你并肩，虽然，与你并肩只是一个单色的奢望而已，我从来都知道，但还是那样想。
　　记忆里的那个清晨永远的蒙上了风信子的优雅和美丽，她记得他点头，尖削的下巴优雅好看，“先进入年级前十再说吧，啊恩？”
　　她连忙欣喜的鞠躬，“谢谢迹部前辈！”

　　从那天清晨开始，优美更加用功的读书，每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就从床上爬起来背书，晚上总是要等妈妈来催了才睡。
　　高桥原香问她，“你怎么有黑眼圈了啊？”
　　只是想要有一个机会站在迹部的身边而已，这样的付出，我愿意。

　　段考结束以后，优美紧张的站在年级前一百的榜单前，人群很挤，过了一会，高桥原香从人群里向她招手，“优美优美，我看见你了——你是年级第一呦！”
　　雨宫优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然后猛的跳起来，“你说真的……我，我真的……”
　　年级第一名。
　　雨宫优美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迹部景吾，虽然她知道迹部跟自己没有多大的交集，但是她手心里捏紧了汗水，迫不及待的想要迹部景吾听到这个消息——
　　“是雨宫同学吗，啊恩？”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会长的工作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雨宫优美猛的点头，虽然电话那一头的迹部景吾根本看不见，她兴奋的说：“会长大人，我考到了二年级的第一名！”
　　电话那头的少年怔了一下，好听低沉的声线带着笑意：“就是这样的事情打电话给本大爷，啊恩？”
　　优美有些愧疚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睑，轻声说道：“抱歉……但是会长，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的……”
　　她整理了一下措辞，执拗的说道：“你说过的，只要我进入年级前十名就可以让我在你身边。”
　　电话那头的迹部景吾沉默了一下。
　　优美有些失落的问：“果然……不行吗？”
　　“你有什么特长？”
　　听到一线的希望，优美立即兴奋起来，她连忙说道：“我经常帮家人看管花店，我会数据统筹，会各种算术，而且准确率很高的，还有就是电脑打字很快，会电脑程序，嗯……编写文书也是可以。”
　　优美使劲的想着自己还有哪些特长可以和学生会会长助理相挂钩，这个时候迹部景吾打断她，“雨宫，你在本大爷这里的印象，除了爱紧张之外还是不错的，至少从你最近的工作来看，你还算是个细心的人。”
　　“本大爷说过的话向来是算数啊，明天就去近林那里转接档案吧，啊恩？”

　　优美整个背抵在门上，看向窗外，是茫茫的白雪。
　　她还记得那时的心情，满满的都是幸福和满足，因为迹部……她喜欢的迹部大人居然夸奖她是个细心的人！
　　现在她忍不住苦笑，迹部，你说我是个爱紧张的人，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对你紧张而已。
　　有谁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不会紧张呢，而且你是那样的高贵华丽，而我，在你的面前毫不起眼。
　　我就是你口中那种不华丽的存在吧。

　　来到迹部身边的第一个星期，她打扫办公室的时候，看见迹部景吾摆放在抽屉里的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像是利刃一样，直直的刺进心口。
　　迹部看着她发呆，皱眉道：“怎么就傻了，啊恩？”
　　优美眨了眨眼睛，样子娇俏可爱，只有她知道，那是把眼眶的湿润眨掉，“好漂亮的姑娘，是会长喜欢的人吗？”
　　迹部景吾从她手中接过相框，慵懒悠然的坐在沙发上，眉眼间依然是高贵狂傲如同帝王，只是添了几分柔和，他只是低低的发出一个音节，“嗯。”
　　她却感觉全身的血液逆流。

　　她总是站在迹部景吾的左后方，他一回头，她就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她看见他坐在办公桌前累得眉目间带着疲惫，她会去给他冲一杯咖啡，第一次的时候，迹部景吾皱着眉看着面前那杯黑乎乎的饮料，“这不华丽的东西是什么，啊恩？”
　　优美无辜的说，“是南山咖啡啊……但是是速溶的。”
　　迹部景吾怔了一下，“南山？”
　　优美低下头，握着杯子的手扣紧：“我以为会长喜欢南山咖啡的，原来是我弄错了吗……”
　　她鞠躬，“抱歉前辈，我这就去换一种。”
　　迹部景吾止住了她转身去换咖啡的动作，抬起眼眸说道：“本大爷并不是不喜欢南山，只是没有喝过……速溶。”
　　优美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我记错了。”
　　迹部景吾揉了揉眉心，“左边第三个柜子的第二层有咖啡粉，你……会泡咖啡吗，啊恩？”
　　优美还真的不会，她只会速溶，她的笑容僵了一下，继而明媚的笑着说：“我会，肯定会让会长满意的，会长要注意身体啊。”
　　她开始学习煮咖啡，一开始分不清楚热水的温度，总是煮出很多泡沫来，然后是注入热水的高度拿捏不准，高了，水会溅出来，低了，漩涡会不足。
　　她练习煮咖啡的时候，手上经常被溅出来的热水烫出细小的水泡。她尽力的掩藏那些水泡，但还是在一次递东西的过程中被迹部景吾发现，他拽着她的手腕将手背上那些水泡暴露在他的目光中，他冷冽的看着她：“本大爷说你这几天怎么都掩藏着手背呢，嗯？”
　　优美心虚的低下目光，但心底没有来的窃喜，迹部景吾……是在关心自己吧？
　　他给的一点点的好就让自己轻而易举的感动，虽然知道他的举动只是出于同学之间本能的关心，毕竟他们相处了很久，可是还是……轻而易举的就沦陷。
　　雨宫优美，你才是天下最白痴的人。

　　优美看着窗外的白雪，想起自己已经凋谢的白色风信子，等来年春天的时候，它就会开花了吧？
　　可是那个时候，迹部景吾就已经毕业了。
　　再也不能看见她放在他办公桌上的那盆风信子盛开，再也不能看见她的盛开。
　　在国中那一年的清晨遇见迹部的时候，指尖交递间触碰到的温度仿若可以灼热灵魂，她听见他说，“这个季节了居然还能有风信子。”
　　他抬起手指慵懒优雅的指了指台架上那盆黄色的风信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迹部景吾会买风信子，她知道的，他喜欢玫瑰。她回家查了风信子的资料，从此后她的窗台多了一盆白色的风信子——
　　沉静的，不敢表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