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二次呼吸》萧城花事

15、章十五

　　穆甄是为了参加他小姨的婚礼特地赶来罗马。
　　乔念知过去听穆甄说过他小姨，据说是一个极难得的秀美贤淑的女子，有着超越时代的古典雅致。
　　那是一个善良可亲的女人，比起穆甄一心望子成龙的父母，这个女子更容易亲近。
　　不过她结婚之后就出了国，几年以后又传出离婚的消息，但她并没有回来，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穆甄说过，当初他的外公并不想要一个外国人做自己女婿，所以对这场婚礼极力反对。或许老人真有一双慧眼早早识破那洋人的面目，但小姨再温婉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是执拗。
　　认错了人，却绝不后悔回头。

　　这么多年以后小姨得觅良伴穆甄真的替她开心，所以前段时间忙着处理了其后重要的事情以后就到了罗马，据说是小姨旅行婚礼中的一环。
　　那个浪漫的法国人提出的要求小姨很少拒绝，穆甄只能提前得知了行程然后急急赶来。
　　刚下飞机便接到小姨的电话，应和了几声之后准备带一些她最爱的花。然后在店中见到一段时间不见的人，不期而遇的感觉，很微妙。

　　穆甄邀请乔念知一起到那位小姨资产颇丰的法国伴侣的房产去，算是陪同道喜。
　　旅行结婚的方式的确新奇，但穆甄知道小姨其实是希望此刻能有人分享她的幸福。
　　退了房乔念知跟穆甄走，两个大男人走在一起各自捧着一束花的样子很怪异，而引人注目的结果是有更多年轻男女一脸倾慕地看着他俩。
　　杜景行的皮囊太好，乔念知已逐渐习惯这种场合。穆甄却是天生的冷傲，莫说只是看看，便是有人拿着分红信封当场告白都可以视而不见。
　　而且这两个人气场实在太盛，并且诡异地没有互相悖逆，所有人聪明地没有上前。

　　穆甄并没有带着乔念知去街区闹市，而是开车去了郊区。
　　虽然穆氏资产颇丰并且常驻国外，但来一个地方都能有辆好车开，倒也不是一般的财力雄厚。
　　乔念知笑着借此打趣穆甄“腐败”，穆甄耸耸肩，一副“就这样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
　　若是认识两人的人出现，大概会大为惊叹，毕竟杜景行揶揄而穆甄无赖的场景的确是少之又少。
　　或者说，旁人眼中，没有！

　　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到达目的地，乔念知刚下车就闻到多种花香参杂在一起的气息，抬眼看到即使是再狭仄的巷子里面，也有繁花似锦。
　　“住在这里的人，倒是会享受。”乔念知一眼震撼以后，回头对停好车的穆甄说道。
　　穆甄应该到过这里，所以表情没乔念知那么惊讶，但也看得出这场景让他心情愉悦了许多。
　　“所以说法国人的浪漫。”

　　乔念知第一眼见到穆甄的小姨时，唯一的感觉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温婉如水、沉静如水，真的好像画中走下来的古典女子。
　　她穿着白色长裙，绸缎的面料修饰着身体的玲珑曲线，反光的绸缎面料让整个人奢华典雅起来。
　　“甄甄。”她轻声唤着，乔念知一时没反应过来，意识到的时候反射性去看穆甄，正巧见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
　　“小姨。”穆甄迎上去献上手中的花，然后转身介绍说，“这是我朋友杜景行，来此度假碰巧遇上，于是一同带过来给你祝贺。”
　　李欣笑说：“我和埃尔明天就要走了，若不嫌弃倒可以和甄甄在此多住几天。”
　　乔念知自然微笑应是。

　　一夜好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穆甄的小姨李欣已经和埃尔离开，穆甄说他们走的时候不到凌晨四点。
　　“难道是觉得我们惊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穆甄眼中闪过微薄的笑意，“对埃尔来说，或许是的。不过也可能他觉得星夜赶路是一件浪漫的事情，如同私奔。”
　　“穆总，你在暗示我们是棒打鸳鸯的反派角色！”
　　“那也不错。”

　　利维娅是个热情的邻居，虽然大多数时候她的热情让人无法招架。
　　披萨、冰激凌还有意大利面，利维娅几乎每天都在向乔念知他们送自制的食物，虽然对乔念知和穆甄来说口味不够习惯。
　　乔念知在不知第几次忍受乳酪冰激凌的甜腻口感后对穆甄说，“或许你或者你小姨得罪过她。”
　　穆甄无奈地按着额角，“真的难以招架。”
　　“为什么不拒绝呢？”
　　“小姨说，那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

　　乔念知很快理解所谓“不理智”是什么，在他某次委婉地表示利维娅不用这么客气的时候。
　　先是一堆成倍加量的食物，然后是“咚咚咚”的剧烈敲门声。
　　穆甄目光示意说“这是你惹的祸需要你处理”，乔念知认命地摆好笑脸跑去开门。
　　来的不是利维娅，乔念知不认识来人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有一把好嗓子，一出声整个房子的人都听得到。

　　“就是你拒绝妈妈的……食物，么？”
　　完整的一句话音调渐息，如同熄灭的火烛。乔念知不经意看向穆甄的时候捡到对方暗含揶揄的目光，顿感无奈。
　　这身皮囊果然太高级了么？当年自认也是酷哥一枚却从不曾再三出现女人在自己面前失神的状况，而如今这种状况乔念知已数不清到底出现过几回。

　　所幸来人到底不是个彻底耽于美色的人，愣了几秒之后终于回想起来意，双颊染了红晕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
　　“我的名字是科尔涅利娅，利维娅是我妈妈。”
　　“好的，科尔涅利娅小姐，我可以知道你来此的原因么？”
　　科尔涅利娅的发音有些奇怪，但比起只能用表情手势和极少的单词交流的利维娅已经好上太多。
　　“呃，我听说你们拒绝了妈妈的食物所以我想，嗯，请你们珍惜我妈妈的成果。”
　　乔念知先是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诚恳地说：“了解了，我很抱歉对你妈妈的伤害。”
　　“啊，那就这样吧。”科尔涅利娅是个大方爽朗的女孩儿，听到了道歉的话立刻挥手表示没有关系，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开。走出院子的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乔念知喊了一声。
　　用的是意大利语，所以乔念知完全没听明白。

　　回到客厅，穆甄正在通话。乔念知看看桌上的东西，十分纠结要怎么销毁证物又不伤害别人的感情。
　　“她走啦？”
　　“嗯。”乔念知点点头，眉头一皱，奇怪说：“这里的人都这么好客么，照这个送东西的方式吃也能把他们吃穷吧！”
　　穆甄嘴角微翘，乔念知自然明白背后有深意，无奈说：“有事儿直说OK？”
　　穆甄摊摊手，“道理很简单，利维娅和她的女儿当初被赌鬼老公卖给别人，埃尔正巧遇见救了她们并安排了安定的生活。她们感激埃尔自然也对他的客人格外上心，而埃尔据说是对利维娅的手艺赞不绝口。”
　　“于是我们遭受的是无妄之灾？”乔念知嘴角有些抽。
　　“看情况，是的。”

　　乔念知舀了几勺利维娅特制的超浓乳酪冰激凌后终于宣布罢工，苦笑着说：“就算对不起利维娅夫人的好意好了，不过我实在要为自己的舌头着想，否则它大概会废掉。”
　　穆甄拿过乔念知直接扔在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大勺后放进嘴里，淡淡说：“口味儿是重了点儿，但很地道。”
　　乔念知轻咳一声，假装没看见对方手中拿着的是他用过的餐具。
　　穆甄却突然转过脸来看他，目光凝凝盯在他身上。乔念知有些尴尬，于是转开话题道：“刚刚，科尔涅利娅说的什么，你知道么？”
　　穆甄嘴角一扯，突然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从来冷凝的眸子里似乎也沾染了玩笑的成分。他又吃了一勺冰激凌然后缓缓开口：“亲爱的，你真好看，我喜欢你！”
　　嘴角留了些白色的奶酪穆甄却全未察觉，乔念知看他红唇开阖听他蜜语甜言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细小的猫爪挠着心窝一样。
　　这样不好！乔念知告诫自己，然后放松了身体。

　　如果是未知的男女在异国他乡共处，极易衍生一段动人的爱情，往往为细腻的作家感知记录。
　　但是，如果撤销“未知”和“男女”两项属性又会如何？
　　熟悉的男男在异国街头巧遇，进而于美景处共度悠然时光，日久生情？
　　不不不，这从来不是人们熟悉的桥段，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

　　乔念知后来总会想，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为了躲避一堆麻烦直接去了罗马，又或者没有为那花店中的石斛兰一时驻足，后面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一样？
　　然而正如同齿轮精准的契合让机器运转一样，无数琐碎的事务参杂在一起指向既定的方向。
　　“如果”这个设定本身，就是无法存在的。

　　乔念知与穆甄二人，从来与情爱无关，这是他们的共识，也是手下一帮子兄弟公认的。
　　毕竟都是太强势的人，正如同锋锐的两把刀，除了消减彼此的锋利互相以外，他们是最不适合的人。
　　乔念知偶尔想起初见时候穆甄白衣黑裤骄傲却疏离的样子就会觉得可惜，然后又觉得庆幸。
　　或许他无法得到一个第一眼让他惊艳的情人，但有一个后背相抵的兄弟，也不错。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直到遇见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