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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七夕 ...

  •   “加百列,你听过七夕这个节日吗?”
      “七夕?好像是东方的人间界流传很久了的一个节日吧。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天堂没有节日——但这个故事让我觉得,它也许非常适合我们……适合到让我觉得悲伤。”
      “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吗?”
      “非常的——用东方的话来说,该叫触景伤情?感同身受?或者兔死狐悲?为了帮助一对被迫分开的夫妻,一群小鸟聚集了起来……”
      “这么听起来,像个温馨可爱的小故事?”

      “是吗?算了,先不说这个。”大天使拉斐尔合上书,悠然叹道,“我有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下界的人类那么短的寿命,却好像每天都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节日可过。除了刚刚说的小鸟节,他们好像连唱一首歌,买一件东西,都会给它加上一个纪念日。”

      “人类能学会感恩每一点微小的得到,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对面——以天使的标准,那距离确实能算对面——的位置上,他的同事,真理天使加百列微笑道。她的笑容总是温暖得不可思议,虽然在她突然就忧郁起来的同僚看来,时常也有点不知世事的少根筋。“也许就因为生命短暂,他们才努力着把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啊。”

      “听起来很美,我是说。虽然吵闹了些。”拉斐尔惆怅地望向窗外,圣洁的白色建筑群一眼望去,直蔓延到蓝天的另一边,层层叠叠漫无边际,就像他桌上的文件,“我相信这绝不是仁慈的天父的本意,给他的使者强大的力量和永恒生命,只是为了避免过劳死什么的。无止境的工作正在扼杀我对生命的热情。时代不同了,我想是时候向人类学点东西了,比如节日和休假……”
      “……好让你能再多一些在工作时间泡茶聊天的闲情?”恰好从门外走进的审判天使乌利尔冷冷笑道,下一秒钟,拉斐尔案头山一样高高垒起的文件堆垮了下来,狠狠地砸向象征着智慧的大天使。

      “容我提醒一下,在米迦勒大人回来之前——还有多少工作在等待阁下完成。”

      ********************

      天堂没有节日。

      不管好事的人界每年有多少生蛋节,升天节,复活节,安息节……要轮着庆祝,云层之上也依旧沉静。尽管还有很多歌会,很多集会,很多其他各自“特殊”的日子,但天界的历史太久,天使太多,对“时间”的观念又太模糊,即使是最博学的拉斐尔大人也说不清天父诞生之日,各大天使长破蛋之时与各界初辟之刻,于是伟大的米迦勒殿下说,既然如此,就全当没有节日吧。

      于是三界九地中,连地狱都有固定举行的魔王诞辰(拉斐尔大人表示明显是瞎掰的),天堂却只有一位从不管事,只偶尔唠叨几句及听听歌会的大老板,和一位身为工作狂,也要求大家一起当工作狂的顶头上司。

      没有节日,自然就没有假日。
      没有休假,但工作绝不会因此减少。

      譬如歌会之日即将来临,撒拉弗们却在抱怨没有灵感想不出新歌啦。譬如天堂警备队又要开始招天使啦。譬如地狱那谁谁刚过完生日,这次的集会一定又会混入很多不该有的违禁物品啦。譬如天门区那块这几日驻留了大量群众,原因是某能天使小姐正在那举行演讲,宣称“哎呀米迦勒大人从人家家门口飞过去呢好帅气好迷人好耀眼哎呀呀呀呀~~~”

      ********************

      “工作什么的,既然永远也做不完,就不需要纠结于一时片刻啦。”
      浑不在意向自己砸来的文件山,伟大而睿智的智天使长说。那些崩乱的文件随着他的话语又自动整整齐齐地垒起堆好,只是比之前数量稍有不对:“既然米迦勒大人没来亲自找我‘谈谈’,就表示他对此没有异议,不是吗?”
      首座之上,空空如也。
      挥手移开面前又一叠文件,加百列轻笑出声:“你想要他从哪个战场瞬移回来与你谈谈呢?”
      “需不需要再带上礼物?”乌利尔似笑非笑道。
      拉斐尔严肃地坐直了身体:“圣米迦勒曾经说过,游人啊,你只需早日归返,不需要礼物,绝对不需要礼物,如此,圣光便会照亮你归家的路。”
      加百列摇头:“他只会说,他其实真的没说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那一定是因为米迦勒大人太忙,一时想不起自己说过什么罢了。”拉斐尔看着会议室一角堆着的不知第几版的《米迦勒书ⅩⅩⅡ》,笑眯眯道,“拥有一位精力充沛,爱好各界和平的正义与公理的天界副君乃是天堂的幸事,他一定要多说点话,才能更好地指引我们前进的义路。”
      “什么意思,米迦勒大人不在比较好吗?”
      乌利尔面无表情道:“意思是,天堂的财政即将赤字。”
      “欸?”
      “怎么会。”拉斐尔微笑,“虽然天堂跟其他界不一样,旅游业不发达,居民又没有外快可捞,各界的慈善义工都少不了……但是天父在上!伟大的正义与公理的象征米迦勒大人,即使在百忙的巡游途中,也一定能分身解决这点小小的问题。”
      加百列无助地望向乌利尔。
      审判天使沉默了一晌,才回答道:“我想他只是想说……上司休假却把公事都推给下属,算哪门子的正义与公理之大天使。但是既然他敢跑去玩,就一定能解决这堆烂摊子。”
      “嗯,米迦勒大人的话,一定没问题的。”自动忽略同事们所有不适当的话语,加百列圣洁微笑道。
      “虽然到最后肯定还是要我们自己动手……算了,上位者的剥削与从属的被剥削,是再自然不过的行事规则。对抗它的唯一方法,就是揭竿而起,让自己成为剥削者。就像大概正与我们的殿下同样在巡游途中的那一位曾经做的。”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天界禁止的话题。然而在这懒洋洋的午后工作室里,在大天使们悠闲而亲昵的对话中,似乎一切锋利而严厉的界线,也同样懒洋洋地模糊了起来。连主管审判与刑罚的天使也只是挑了挑眉,就放任了这个话题。

      “对抗规则的方法或许只有一个,但如果仅仅是为了表示抗议,手段却可以多很多。”
      “是啊,只是最后还是要仰仗殿下的荣光……比如编纂——编写中的《米迦勒书ⅩⅩⅢ》之类的。圣米迦勒曾经说过,只要是为了天堂好,那么让他多说点话一点问题也没有。不管他平日里多么惜字如金,为了解决天堂的困难,让他在书里话唠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乌利尔没有理睬他:“我想米迦勒大人会如期在天剑会之前归来。”
      加百列眨了眨眼:“天剑会?啊——‘拉斐尔叫大家来揍米迦勒’的那个所有种族都能参加的比赛?”
      拉斐尔重重咳嗽了一声:“加百列啊……它的名字,叫圣米迦勒杯三界剑术大会。”
      “可是我记得那个名字很长,好像叫‘拉斐尔大人说冠军可以揍米迦勒大人一顿哦的天使堕天使魔法使或者其他什么使总之都可以来参加的三界剑术大会。’
      “所以它还有一个别名,叫‘都来看拉斐尔被揍吧’。”乌利尔说。
      “怎么能这样说呢?”拉斐尔大人痛心疾首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堂啊!一个响亮的名字,一个响亮的广告,能产生多么惊人的经济效益,人类已经无数次证明过了。虽然我们旅游业不发达,居民没有外快社会福利又太好,经常给其他各界做义工,还有个不管事的领导跟爱打架的老大——在我最终决定将天堂的账单统统寄往地狱之前——不,这简直是天堂的耻辱!我们必须自力更生!”
      “总之,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天堂的固步自封绝不可取,这个天剑会就是联系三界九地的重要纽带,面向各界开放,只加收一点点报名费与门票费——这个剑术大会,跟米迦勒大人一样,都是维持天堂的和平安定不可缺少的稳定因素!不就是敛财吗,难道我堂堂拉斐尔大人会输给区区别西卜和小小玛门?!”

      将目光从形象全无的同伴身边移开,加百列小声问道:“地狱……来信了吗?”
      “他们毕竟也‘顺路’被拐走了一位‘礼物’。”永远处事不惊的审判天使淡定回答。“玛门寄信来,表示他们的路西法陛下在寿辰后不久就神秘失踪,留下一堆未处理的政事,以及满目疮痍的万魔殿。于是请拉斐尔转米迦勒大人问好,并询问天堂最近是否财政吃紧,才会涉及入室盗窃这一案……”
      “= =||||”
      “这一届天剑会,地狱方面的报名也很踊跃呢。”乌利尔埋头又翻阅起了文件。

      “——地狱不是有钱么,不是主动提要给什么聘礼么,仅仅是征收所有地狱居民十!倍!的门票费而已,反正都是傻!多!速!根本不会在意吧。冲着大会名里‘米迦勒’三个字都会蜂拥而来,干脆多!画!几!个!零!好了。当然,地狱也可以举行一个,连名字我都帮忙想好了,就叫‘路西法甜心小宝贝的比武招亲大会~’……”

      “拉斐尔疯了……”
      “他只是永远学不会什么叫找死。”
      总是洞察到未来的乌利尔说,冰冷的笑容里,难得有一丝怜悯。

      *******************

      许久许久之后,加百列终于想起了这篇文开始的那个话题。
      “说起来,拉斐尔之前说的七夕,到底是个怎样的节日?”

      拉斐尔弹了弹手,下界的星光因此更明亮了一点。

      “我说了,这关于一个非常——非常让人悲伤的故事。”他低头道。“传说在遥远东方的天堂,有一对夫妻因为疏忽工作,触犯了天界的规则被迫分开,要隔很久才能见一面……”
      “他们一个留在天上,一个被驱逐到了地面,于是每年七夕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很多小鸟聚集在一起,用自己的身躯搭起了桥梁,帮助他们见面。”
      “——就因为那两个笨蛋!情情爱爱地忘了工作!因为这样,每次见面都要找很多的小鸟来,用自己的翅膀作为桥梁!!可怜的小鸟们,从此没有自由,没有假日,他们放假的时候它们还要工作,就像召唤兽一样,让那两个一见面就什么都忘了的傻瓜夫妻踩着自己的身体蹦蹦跳跳地到处玩乐——!!”传说中象征着睿智与理智的大天使愤怒道,“天父啊,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忍!更适合我们的节日了吗!!”

      “————————我要休假!!!!!!!!!!”

      ps离题千万里的点题+灵感来源(这个小坑意外地挖了好久啊…………)

      七夕节是……
      “两人亲热过头完全不管工作,于是被上帝惩罚一年只能见一次面的那个节日吧?”
      ——BY.阿部美幸《SUPER LOV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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