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流年》尹薇拉

3、chapter3

　　董小八泄了气，使劲的去掸那些裙子上的泥土，希望自己和陆米怡之间还有可比性，董小八看到的陆米怡，是至今为止最漂亮的女孩，她也为此而很是自豪，但现在看来，倒是对自己最残酷的侮辱，而且是在尹谦面前，像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泥鳅，灰不溜秋的，只能躲藏。
　　陆米怡倒是什么也不说，反而露出特别真诚的笑容，拉拉董小八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温暖的手掌中，抚了抚，安静的笑了：“傻瓜，想什么呢。
　　后面又传来了一阵说笑声，董小八侧过头看过去，还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邢豆豆，梵秋，还有理所应当尾随哥哥梵秋的妹妹梵瑞。邢豆豆是陆米怡的死党，虽然和董小八也是拜把子的好姐妹，但是董小八不喜欢她，总认为邢豆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八卦女，八卦新闻比香港专业皇家狗崽队收集的还要细致，传播的还要广泛，无论大事小事，她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然后把他们当作今日头条贴在橱窗里，甚至陆米怡的头发隔天长了几微米她都会当作新闻写上去，这是董小八一直都看不惯的，但她不说，仍然笑呵呵的和邢豆豆做姐妹。
　　而梵秋则和陆米怡董小八他们一开始是没有瓜葛的，董小八和梵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董小八还依稀记得，陆米怡也记得那天，是董小八差些丧命的一天，她从学校一个人走回家，夏天特有的温韵席卷了董小八的整个身体，董小八回家的必经之路便是那条缓慢流淌的瑶水河，河水虽然缓慢，但总是在眨眼间一个劲头冲在行人的前面，董小八在河边无聊的坐了一会儿，直到天渐渐暗了下来才起身继续走，但董小八好像生来就拥有惹麻烦的天赋，很不争气的将手中的圣经掉进了河中，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像每一部小说最激动人心的情节一样，董小八寻着书追到河流的底部，附近已经没了树木，成了一片片不堪入目的土黄色，董小八眼看着那本自己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正版圣经文渐渐划入下坡，决定伸手去捞，却一个趔趄跌进了河里，裙子整个浮了起来，像是泡开的胖大海，董小八会游泳，她拼命的向上，但她没有想到这平日里看起来缓慢流淌的浅河的底部竟然是这么深，这么急。她将头探进水里看，清澈的河水让她一眼就看到了河下长长的水草，拴在她干净的白色球鞋上，董小八已经顾不得飘远的圣经，掀开已经湿透了的书包，取出了已经看起来“水灵灵”的手机，显示屏几乎不能用了，但依然能拨出号码，她给没有打给陆米怡，却是翻出了尹谦的号码，颤抖的播下去。
　　竟然是关机。
　　河水已经越过了董小八的脖子，她越是挣扎，越是感到身体向下陷，没多久，董小八的呼吸已经困难了，看着四周的寂静与天色的渐暗，她反而觉得很不公平，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境，只是认为这样荒唐得落水案也被她撞个正着，着实不是什么常事，但反过来想想，发生在董小八身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半晌，她突然看见河岸上的一排木房子旁恍惚出现了人影，她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用原本已经干涸的嗓子又嘶嘶啦啦的喊出了几声救命，那人抬抬头，一脸惊讶的跑了过来，董小八看出那身校服，是和林韦斯一样的白色绣有“瑶水高校”的男式校服，她又努力的喊了几声，那人突然意识到是有人落入了河中，脱下灰色的毛衣外套，跳进了河里，董小八觉得这个剧情发展的太快了，但也暗中庆幸那人的眼睛还算健康，不是什么青光眼白内障，，直到男孩游到了董小八的身边，她才慌乱的喊起了救命，那人憋足了一口气，钻入水中，水面上只留下了一圈圈偌大的水纹，董小八慌了，她感到脚边有一阵骚动，心里似乎有一只疯狂的小鹿在奔跑，撞得她的心脏上下起伏。水面刚刚平静下来，却被男孩钻出水面的动作荡出了大大的水圈，一圈套一圈，董小八还在水面扑腾着，她脑海中浮现着自己狼狈的样子，明明就是一只溺水的鸭子。男孩很快的拉住了她的手，游向岸边，脚下突然轻松了很多，董小八悄悄的松开他的手，一个人游在右边。上了岸，男孩脱下湿透的校服白衬衫，拧干净水，搭在书包上，套上灰色的毛外套。而董小八趴在岸边不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第一次发现空气是这么珍贵。头发散在两旁，倒像是最新版本的女鬼，一身湿漉漉的白色校服让她又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想法。男孩见董小八坐在地上不动，从书包里取出了一块叠好的毛巾，走过去递给她：“给你。”
　　可董小八不说话，只是自己低着头，不说要，也不说不要。男孩好奇的蹲下来，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哭什么？”
　　董小八终于看清了这个男生，竟然是比尹谦还要干净的男生，水汪汪的眼睛，被水浸湿的头发垂了下来，较好的蹲姿，正一副诧异的表情盯着自己乱转的眼睛。
　　“没。”董小八生硬的将头脱离开他的手，重新低下去。
　　“以后小心点，瑶水河可不是用来练习紧急逃生的。”男孩将毛巾放在董小八的手上，起身。
　　“咳，你能不能借我一下手机。”
　　男孩走到木房子旁，从书包里掏出手机递给她，然后坐在她身边整理衣物。
　　董小八播下陆米怡的电话号码，期待着她的声音。
　　“谁？”
　　“我，小八。”
　　“你跑去哪里了？我给你家打了很多个电话！”
　　“我出了点事儿，你能来一下瑶水河吗？”
　　“你……怎么了？小八你没事吧？你等着，我这就过去。”陆米怡急切的挂掉了电话。
　　旁边的男生看看她，说不出的眼神，也许是他特有的眼神：“你叫小八？好奇怪的名字。”
　　董小八瞥了他一眼，眼里充满了不懈，她最忌讳有人说她的名字，因为她并不讨厌这个原本很奇怪的称呼。
　　男孩突然笑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不是。”
　　“看你的校服，你也是瑶水学院的吧，你是初三？”
　　“嗯。”
　　男生不说话了，董小八只是自顾自的伤心，十分钟后，从远处传来了董小八的名字，却不是陆米怡的，是尹谦的，她摇摇手示意，很快，尹谦那张脸孔又完整的出现在董小八面前，董小八哭了，很没出息的扑了上去，她不伤心别的，只是寻求一个小小的安慰。
　　“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这里难道不对吗？如果我不在，谁去救这支落水的鸭子。”男生傲气的抬眼看尹谦，很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那谢谢你，但她现在已经安全了，你走吧。”尹谦第一次说话那么僵硬，董小八惊讶的停住了哭声去看究竟怎么回事。
　　“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们两个倒是很配，都哼哼的。”男生说着，拎起书包就走远了。
　　林韦斯目送男生走远，似乎要监督他一样。
　　董小八的遭遇在发射一颗卫星的时间内传开了。但却有人庆幸，认为能被两个学校公认的才子抢着救，淹死也算值了。但这话一传到董小八的耳朵里，她反倒一本正经的反驳：“神经病。”
　　日子久了，董小八也就把事情看得轻了、淡了。陆米怡也不像原来那样冷嘲热讽外加煽风点火了，甚至那些整天拿着小道消息混的“狗崽皇”也失去了原有的兴趣。董小八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突然感慨：这圣经是救人还是杀人呢？
　　学校刚刚拉响铃声，几个矮个子的男生就一蹦一跳的飞了出去，陆米怡扭头看看正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的董小八，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你再这样咱们可就绝交啊，为一本圣经至于这样糟塌自己吗？瞧你那眼睛，都快赶上金鱼了。”陆米怡说完，拎着挎包走出了教室。
　　现在，只有董小八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犯愣，她将实验用的镜片调转过来对着自己，镜子中呈现出了一个女孩，眼大无神的女孩。也许陆米怡说的是对的，董小八这样想。
　　这份空荡荡的教室里独有的安静让董小八重新有了睡觉的理由和决心。躺在课桌上，冰冰的桌面被董小八脸上的温度灼得滚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的知觉，但她知道在静校铃打过的下一秒，一双手悄然的打断了她的梦境，这双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他的主人，非同一般。
　　“口水。”
　　“哪里……哪里？”董小八胡乱的抹抹嘴唇，将头微微仰起，一脸稚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
　　男孩笑笑不语。
　　董小八的脑袋终于又走上了正轨，底气十足的拍案而起“你这样很没礼貌。”
　　“你也一样。”男孩指了指正前方正在咆哮的董小八本人，故意将头上扬盯住董小八。
　　董小八呢，则像是泻了气的皮球，安静的坐了下来：“你来这干么？”
　　“看看你而已。”
　　董小八别扭的转过身趴着，面对着墙壁。“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就这样？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吃点什么。”男孩自言自语。
　　说到这，董小八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董小八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中午没有吃什么东西，被陆米怡硬叫去当电灯泡，心里难免有些委屈，但要说请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吃东西，也真是心疼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赚来的零用钱。
　　“哎……算了。我请你吧。走。”边说着，他拽起了呈死狗状的董小八，拎着她的衬衫袖子就飞跑了出去，而尾随其后的董小八还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男孩侧过头看看一旁上气不接下气的董小八：“哎，说你呢，想吃什么？”
　　董小八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安静的喘着粗气，透着阳光，她微微带着点笑意：“麻辣烫。”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梵秋开始了在内心深处藐视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也打那时起，梵秋一定不在董小八的面前谈论食物，哪怕是一小袋番茄酱。
　　自董梵秋见识过了董小八的食量后，学校就开始了新的流言蜚语，其传播速度达到了周杰伦新专辑发行时都不可预料的程度，不过董小八以惊人的毅力将所有事情都压下阵来，要知道，梵秋算是高中部里数一数二的才子，虽也被高中皇家狗仔队光荣称之为史上最诡异的人，但身后的头号fans也是大有人在，想到堂堂高中才子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木头女孩产生暧昧，董小八应该不是已经身在八宝山就是医院最极乐的太平间，怎么会完好不损的坐在家里喝汽水呢？匪夷所思……
　　日子在天气越来越热后变得着实难以掌控，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就连平日里的活跃分子也安安分分的缩在一角，空气中包裹着一层难以察觉的慵懒。尹谦的生日过得平平淡淡，甚至能够依稀闻到断断续续的火药味，光是梵秋和尹谦的对立就足以杀死一只牛，再加上董小八的不冷不热，陆米怡的活跃，梵瑞的郁郁寡欢，总之，这里除了邢豆豆还是正常的以外，其他的人都有了间接性的改变。
　　转眼六月份了，气温骤然又升高了许多，瑶水河像是一个滚烫的熔炉，在空气中翻腾，席卷了整条街道。中考的当天，初三的学生们一个个大包小包的出现在教学楼西，陆米怡身着一条米色的长裙，手中只拎了一个小得可怜的包，董小八正好相反，背上背了一个又大又显眼的书包，和陆米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典型不是一路子的，但当陆米怡蹦蹦跳跳的跑去拉董小八的手时，不仅是周围的学生吓了不小的一跳，就连董小八自己也吓得缩了缩手。
　　“考完试我们去吃小吃吧。”陆米怡不慌不忙的说着。
　　“那哪行，明天还有考试呢。”董小八依旧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但不同的是，她的话中藏了一点点不满。
　　“你哪用复习什么，再怎么复习不还是那个样子”陆米怡不高兴的嘟囔着。
　　“我要复习。”董小八不敢否认陆米怡的话，但更不想承认，哼哼的丢下了四个字走开了。
　　“哎……你！”只剩下陆米怡一个人在后面想不出个因为所以。
　　其实整个年级的人都明白，在填志愿的时候，陆米怡和董小八都同意考出去，在志愿表上填上了瑶水国际艺院，然而第二天志愿表交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陆米怡的志愿表上写着清晰的“瑶水高中学校”。
　　董小八因此足足有半个月对陆米怡不理不睬，而陆米怡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天天和董小八形影不离，只有董小八一个人在心里暗暗的叫着不满。董小八甚至觉得陆米怡根本没有在乎她的感受，对于填志愿书的事情，董小八现如今已经气不起来了，更贴切的说，董小八已经对这件事失去了原有的气愤，毕竟陆米怡是自己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人。但转过头来想想尹谦，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没有彻底的分清，董小八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半路又杀出一个没事就来找她的梵秋，董小八的脑袋好像被什么器物砸出了一个大坑，添不平了。
　　陆米怡从早到晚撺掇董小八去追求梵秋，董小八不做回答，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只是听听而已，但她心里总是不自在的，老是觉得这中间缺少点什么，梵秋和她之间，到底是什么都没有，然而董小八的另一头，却还拴着一个人——尹谦。
　　董小八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尹谦了，尹谦到是给董小八发过简讯，希望一起去吃点东西，或者是一起出去走走，但董小八都一口拒绝了，她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一点绝情，但毕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被陆米怡或是其他人看到，终归是无法解释。但又一想到天天和梵秋出去吃麻辣烫，和这个相比之下，也到觉得没有什么了，可已经拒绝了，还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当再一次遇到尹谦的时候已经是毕业典礼的那天，董小八顺利的考入了瑶水国际艺院，而陆米怡也安稳的留在了本校，庆祝两个人顺利毕业的晚宴时在一家小餐厅举行的，只有四个人，董小八，陆米怡，梵秋，还有尹谦。
　　“干吗考去那么远？你脑子有问题啊？”梵秋一个人在旁边喋喋不休。
　　“要你管。”董小八举着筷子照着梵秋的脑袋就是一下。
　　“很痛的，知不知道？”梵秋侧过身子捂住头，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没有多远的，十分钟的路程而已，实在不行以后我去接你吧……”尹谦的话足足在耳边盘旋了一分钟。
　　“哎哎哎，干么什么事情都有你，梵秋去接不就好了，再说了，小八又不是没有脚。”这句话是陆米怡说的，董小八恨不得在桌子底下给陆米怡一脚。
　　“对阿对阿，我去接！”梵秋笑着将一只手搭在了董小八的肩膀上，但又被董小八一筷子打了下来。
　　“哎你轻点！！”
　　其实有的时候，董小八对梵秋真的动了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董小八总希望躲开，像是有一条蛇盘在梵秋身上，不敢靠近，然而今天，她终于看清了那条蛇，是尹谦。董小八开始注意到了陆米怡表情的变化，一个比一个冷，让董小八不由得打了寒颤。她发觉，这中间出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