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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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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洗脸水已经备好了,您请用吧”鬼奴将水盆端放在一个石凳上,朝着纱帐里刚刚起身的人儿说道
“辛苦你了,鬼奴”随着话音掷地,纱帐掀开,里面款款走出一男子,一身锦绣白衣外罩桑蚕白纱,一头乌黑秀发,虽未梳理却如绸缎般顺滑披散至肩下,轻起薄唇字字珠玉,声音好听得像仙乐般。
鬼奴虽说用黑纱蒙脸,却难掩脸上羞涩。不小心瞅见花子胥摄人心魄美得不可方物的眼眸忙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伸手将纱帐拨开挂好,踱到里面,一面整理床被,一面说道“公子这样说,可要折杀鬼奴了,能伺候公子是鬼奴的福分,以后万不可再这样说了”
“呵”花子胥也不答语,只是浅浅一笑
洗过脸后,鬼奴替花子胥梳发,带玉冠,最后将一把古扇递到花子胥手上。古扇刷的打开一幅春江花月夜浮于纸上,挡在胸前,花子胥朝鬼奴微微一躬身,便转身离去,鬼奴忙单膝跪地行礼,只见白纱飘于身后,好不超凡脱俗。这样神仙般的人儿,怎该生长在这样的地方,鬼奴暗嗔,环顾一遭,此屋由打磨的石头堆砌而成,又是在地下,阴冷晦暗不说,常年连阳光也照不进来,怎么看都不像卧房倒像墓穴,难怪起名为鬼室,好在鬼奴有心总是拿些檀木熏着屋子,清新淡雅,也倒是不潮湿。可怜公子从小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私衬片刻鬼奴更觉伤感,便将烛火吹熄关上房门,端着洗脸水出去了。
花子胥沿着石板路出去,逶迤处豁然一个洞口与天相接,一片通明。走出洞口可见一盆盆开的灿烂的曼珠沙华,摇曳在风中,透出妖艳的血红。这本象征死亡的花在幽冥宫却尊为圣花。两旁忙着修剪的花匠女,身着白衣外罩黑纱脸上也蒙着黑纱,花子胥缓缓摇着扇子,另一只手微微背在身后,不疾不徐地顺着石板路走着,走过之处宫女都低头单膝跪地行礼。花子胥似乎也习惯了这样,仍是不疾不徐走着。不远处见几个老妇推着车子过来,上面堆满了尸体。这些老妇虽也身穿白衣外罩黑纱脸上去没有遮纱。
“鬼婆婆”花子胥叫住了那群老妇
“鬼婆婆给公子请安了”鬼婆婆携着其他人刚要跪下行礼便被花子胥止住了
“哪里又多了这些花肥?”花子胥指着车上的尸体问道
“哦,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小贼擅闯禁地,被处死了。正巧南坡上的曼珠沙华开得不旺,我等奉命去施肥”
所谓施肥即是将这些死尸剁碎埋在花下,花子胥自然晓得,脸上波澜不惊,只是默默点了下头示意他们继续前行。
十世殿是幽冥宫的主殿,建得可谓是大气磅礴,金漆玉塑富丽堂皇,雕梁壁画栩栩如生,珍惜古玩更是数不胜数。一个宫奴推开偏门,花子胥走了进去,大殿上九跟百米长的石柱与房顶相接,每根金漆得石柱上,浮雕出鸾凤和鸣,真个雄伟壮观。九更是象征着生命轮回无穷无尽。
顺着大殿中央平地起砌的台阶向上看去,一个女人身穿漆黑长袍,长袍上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鸾凤,卧在金碧辉煌的宝座上,似睡非睡,一抹黑纱遮住脸面刚刚好露出那双鬼意的眼睛,再向上看一头银白的发直直的从宝座上泄到地上,这一抹浓密压抑的黑配上刺眼的白,更显鬼气。
女人冰冷地盯着花子胥,眼底竟看不到一点儿人情,“你来了”女人的声音像七旬老妇般苍老,但却刚劲有力,萦绕于梁久久不绝。
花子胥扇子一合,前衫一甩单膝跪地,“孩儿给鬼母请安”
“嗯,起来吧”花子胥起身后立在一旁,好一会儿殿里安静地好似不曾有人
不一会儿罗刹鬼母幽幽开口,“我让你住在鬼室多年,你可有何不满”
“鬼室乃至阴至寒之地,您让孩儿住在那里一是为了修炼内功,二是为固气聚元,孩儿岂有不知”
“恩,还算你明白我的苦心”鬼母睨眼看了眼台下站得白衣男子,竟已长得仪表堂堂,“我带你进宫时你还只是襁褓里的婴孩,如今你长大了”
“孩儿感激鬼母这些年对孩儿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情,此生无以为报,只求能为鬼母尽一份孝心”
“哼”鬼母似是轻蔑一笑,“即是如此我便放你出宫,要你替我做件事去”
“孩儿遵命”
“公子要走?”鬼奴一双灵动的眼睛流露出不舍
“是”花子胥从柜子里随意抽出几件衣服放在床上,鬼奴在一旁打起包裹来
“公子从没出过宫,到外面了谁来照顾您啊”鬼奴手里叠着衣服,嘴上小声念着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花子胥安心的话语让鬼奴不知是喜是愁,再也看不到这样英俊挺拔的眉,摄人心魄的眼,温润如玉的脸。。。鬼奴眼底渐渐氤起一层水雾
“你从小便照顾我,我早视你为亲人,我不在,你更要照顾好自己,勤习武知道吗”
“恩”鬼奴只是不停地点头,她不敢说话,只怕一说话泪水就夺眶而出了
花子胥嘴里含着只有本宫人才有的闭气丹穿过那片施了瘴气的竹林,跨过刻有幽冥禁地的石碑,朝北看了眼早就看不见的幽冥宫,回身一抹白影淡去在漫漫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