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
-
三天后的投标，公司以价格最低、方案最优中标。晚上自然是庆祝宴，几个老总也分别从国外赶回来参加。
程曦挨着韩斌跟领导们坐在一桌，这里的同事不知道程曦能喝酒，被她推拒了几次后便也没再勉强，但韩斌就肯定没跑了，这人喝酒又是特别爽气的那种，自然没少被灌。
桌上的手机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程曦一直没有给张超打电话，她只是不想一味地妥协，从来吵架后都是自己先服软，可是这次，她真的说服不了自己，她一直觉得做出妥协的那一方并不是懦弱，只能说明爱得更深，而这样看来，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动的那一方了。
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周围的人各个都很兴奋，把酒言欢间，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反胃的浓浓酒气。
身边的男人白酒一杯一杯地喝下去，程曦没有立场阻止，也是真心懒得多说一句话，集团的老总都过来了，这个时候不表现，什么时候表现。至于前几天还胃痛地坐都坐不直，现在却是温文尔雅，哪里还有半点不适的样子，连那点笑意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温和而谦逊，只是脸上的惨白在一片通红中，显得有些突兀。
他们这些人啊，各个都城府极深，伪装已经成了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程曦在想自己几次见到韩斌眼里的脆弱，到底是真实的呢？还是他更高明的伪装？
丢了个虾仁到嘴里，她无所谓地笑笑，真实的还是伪装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于自己而言，他只是个对下属还不错的领导罢了。
饭后自然是去唱歌，包厢很大，程曦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慢慢喝着果汁，偶尔听到好听的声音，跟着鼓鼓掌，只想着能早点结束，也许还来得及连夜赶回去。不过她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韩斌喝了那么多，就算没醉，也不可能开车了。
程曦托着下巴看向对面，几个老总还在喝，韩斌倒没有陪着，弯着腰，双手搭在腿上，长时间没动，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估计是醉了吧。
有人要玩骰子，拉了程曦一起，她的果汁杯换成了啤酒，虽不情愿，但也不能表现得太不合群，几轮下来，也就跟着大家一起闹腾了。
两瓶啤酒下去后，韩斌坐在了她的身边，程曦以为他要玩，让了位置，他却是摇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隐隐的笑意，脸色异常苍白。
程曦继续玩着，时不时跟他聊几句。
“今天喝了多少啊？”
“不知道。”
“白的、红的、洋酒混着喝，现在还没倒，你的酒量真是深不可测啊。”
“呵呵。”
程曦转头看着他直乐，“晕了吧，连呵呵都出来了，要不在沙发上躺会儿，走得时候我叫你。”
轻轻摇头，韩斌的目光飘向中间的老总们，笑得似乎有些无奈。程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朝他摊摊手，“那我帮不了你了。”转头的同时又问了句：“胃疼吗？我见你饭前吃了不少止痛药，现在药效还没过？”
她的语气太过平淡了，听不出一丝一毫地担忧，沉默了好一会儿，韩斌才轻声开口：“还好。”停顿了一下，站起了身，“你玩吧，我过去了。”
“嗯。”程曦没回头，余光却瞥见他的手在上腹用力摁了两下后才慢慢离开。
慢慢垂下头，程曦再没有心情玩了，换了别人，离开了包厢。
韩斌看着她走了出去，才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胃底的疼痛肆意蔓延着，多年来的训练让他伪装地极好，旁人只以为他酒量好，却不知正是胃里尖锐的刺痛才让他没办法不清醒。
这样的场合，他从来都是要从头伪装到尾的，或许是最近胃病犯得有些厉害，吐过几次后，刚刚他真的有些快撑不住了，原来痛得厉害也是会发晕的，过去找她，也只是想给自己个缓和的时间，想着在她跟前是不用伪装的，而自己的不舒服她应该都能看得到吧，总会倒一杯热水的吧。
真的是一点都没想到，她问出的话竟带着不耐和厌烦，如果不是有极强的克制力，他怕是会当众出洋相吧。
他知道从小到大，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要付出别人十倍的努力才能获得，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连一杯热水都这么难。
笑，一直笑着，他也知道这样的笑容有多虚伪，可如果不笑，他怕是会哭出来吧。
包房的门开了又关，他看到有人端着个盘子朝他们走了过来，却不是服务生，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才看清那双倔强而清亮的大眼睛，见她将一杯杯冒着热气的水杯依次放在老总们跟前，最后才递给自己。
见韩斌接过，程曦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张总在唱歌，大家都聚了过去，没人注意他们。
从口袋里掏出个药瓶，倒了两粒递过去，程曦小声说着：“只能吃两粒，一会儿别再喝了。”
韩斌微笑着接过，放进嘴里，喝了一口热水，竟然是甜的，眉眼间带了些诧异。
程曦俏皮地眨眨眼睛，“甜的对吧，我向服务员要了些蜂蜜，只有你的杯子里有哦，他们都没有的。”
纵然总是一次次失望，一次次伤心难过，可还是没法抗拒这样的温暖，韩斌双手握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转头望着身边的人，觉得这次的药效似乎提前发生作用了，疼痛渐渐变得缓钝，最后便是麻木了。
回到酒店已经凌晨两点多，到了程曦的门前，她叫住了韩斌，从包里取出个暖水袋递了过去，“插上电几分钟就好，晚上捂在胃上应该会舒服一些。”
韩斌愣怔了一会儿才接了过来，“谢谢。”
程曦摆摆手，开了门，“早点休息，晚安。”
抢先一步将手卡在门边，韩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程曦，你这样仅仅是对领导的关心吗？”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程曦一时之间愣住了，本能地她想要调侃几句，但看着他闪烁不定地黑眸，咬了咬嘴唇后，轻声说：“不是。”
只有两个字，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说我把你当朋友的，也好像不全是，可再多的她更不可能说了。
临睡前，程曦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这么复杂的，或许以后真的要注意一下了。
而韩斌抱着暖水袋，感受着那点点暖意，笑得满足，终于在这样难捱的夜晚，被子里不再只是冰冷的潮湿，这点温暖虽少，却是实实在在的。
※
餐桌上摆着饭菜，张超坐在对面，盛了汤放在程曦手边。
“小曦，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
程曦慢慢喝着汤，语气平静，神色如常。
抿抿唇，张超习惯性地掏出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蒋怡要回新加坡了。”
手上的勺子顿住了，程曦看过去，带着疑惑，她觉得他没有说完。
“我准备跟她一起去。”
扔下瓷勺，程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下一步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那么定定地站着，浑身紧绷着，甚至有些颤抖，眼神里带着委屈和愤恨，咬着牙，一个一个字道：“所以呢？”
张超也站了起来，与她对视了两秒钟后，垂下了眼睑，“所以，我们分手吧。”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上他的脸颊。
程曦浑身发抖得厉害，收回手时，眼泪顺势而下，她低着头一下一下调整着呼吸，听到对面的人继续平静地开口：“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今天晚上就搬走，钥匙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还有一张卡，上面有一些钱，是这个房子的首付，你到时候取出来还给叔叔，密码是你的阴历生日。”
说完这一切，张超便转了身，从卧室里拖出一个皮箱走到了门口，却久久没有动作。
程曦的眼泪一串串落下，她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颤着声音开口，满是祈求：“张超，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大学毕业时，我毁约，你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刚来这个城市时，你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大街小巷，你还说以后有了汽车开不进那么窄的街道，那个时候我们没钱，一顿饭只买两块钱的肉，你舍不得吃都夹给我，还有…还有我生日你花光我们所有的继续买了条项链给我，你看，我一直都带着的，连洗澡都舍不得摘下。”
程曦已经泣不成声，手心里攥着一个吊坠，走过去，摊开掌心伸到张超面前。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只剩下程曦极力克制的哽咽，可最终她并没有等到他的回心转意，张超只是从她掌心取过那条项链，说了句所有分手时最伤人的一句话：“对不起。”
随着防盗门的合上，程曦觉得自己的心正被一点一点地挖空，最后只剩下一个躯壳，似乎连血液的流动都静止了。
一个没了心的人还会有爱情吗？
当然不会。
楼下，少年坐在长椅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一眼那间熟悉的房子，一包烟抽完后，他弹弹落在身上的烟灰，站起身，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曦，如果必须要做出选择，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在彼此的分离中一点点被遗忘。
请你一定要等我，再回来时，我会亲自打开那扇因我而关上的心门，那把钥匙，你只给了我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