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1696》闻天

27、第27章

　　二月初七李夫人入宫，勤贵人已经大腹便便，母女相见好不欢喜。当着雨晴的面，李氏只道陈希阂新晋的差事稳当，儒山、儒川也都好。

　　甄然心里虽悬着年前陈希阂升迁一事，但事发三四月有余，也未听说家里有变故。想李婶未必清楚具体的事由，甄然便没有跟她讲起。

　　三月初一，甄然午睡起来，到雨晴宫里闲话。李夫人也在。

　　众人赏着寻双清早采来的千瓣桃花，晒着春日午后的煦日阳光，一家人说笑，好不惬意。

　　彼时，绿竹突然进来，着急行过礼，说德妃召勤贵人速去。母女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前头出了什么事。

　　甄然跟勤贵人一道，进了德妃正宫。

　　但见一日不曾露面的静姝，苦苦跪在殿中。德妃坐在正中，面色忧忧，眼中似带着泪水。宜妃也在，趾高气昂地审视着正跪着的静姝。太子妃坐在宜妃对面，斜看着一殿的人。姐妹二人退到太子妃的下首。

　　如此阵仗，甄然只呼大大不妙了。

　　宜妃甩着帕子率先开了口道：“勤妹妹身子金贵，今日这事也是万般无奈才让妹妹移驾来的。这事出的蹊跷，妹妹听了千万别急。姐姐把丑话先说在前头。妹妹可别禁不住动了胎气。”

　　“妹妹愚钝，不知何事？”雨晴很是疑惑。

　　甄然担心她此时动了胎气，引发难产。在她身后，紧紧扶住她。

　　太子妃接口道：“七格格久病不起。开头，太医也只道是普通风寒。但病到如今，用多少药也不见好。不免有人心中生疑，要去一探究竟。”

　　说罢唤来一名抖抖索索的小太监，在殿中跪下。甄然扫见此人侧脸，唬了一跳。不正是当日御花园鹿囿的小顺子么？他此番来，又是何故？

　　“奴才是御厨房的小顺子，一直负责各个宫里小厨房的配料送给。自七格格得风寒以来，静姝姑娘私下里跟奴才讨过不少的盐。”小顺子开口便指认静姝。

　　闻言，甄然神丝不宁。

　　“盐？静姝，你讨那么多盐做什么？”雨晴听了，更加疑惑。

　　静姝微微抬起头，满脸是泪：“小主，奴才，奴才是被冤枉的！奴才不想害七格格啊！”

　　“闭嘴！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宜妃一拍几子，扔下来一包厚厚的盐撒到静姝脸上。

　　静姝此时衣冠不整，满脸的秽物，凄惨万分。

　　雨晴见到自己的宠婢，此时此刻如此不堪。悲从中来，身子轻轻颤抖，哀戚道：“妾身不知，静姝拿盐和格格的病有何关联。”

　　太子妃望向勤贵人，和声道：“宫中要是想用什么药去害人，涉及的人多，也必定会败露。便只能利用食材。风寒中的人味觉不敏，根本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且本该样样清淡。多食盐，易把风寒诱化成难愈的喉疾，甚至肺痨。早有宫人看到静姝在七格格的食物里大把的撒盐，无异于毒害七格格啊！”

　　德妃泣不成声，自己的女儿这般被人谋害，还不知救不救得回！

　　“贱人，好狠毒的心！只怕，幕后还有主使！”宜妃锋利地扫勤贵人一眼。

　　雨晴眉心紧锁，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怒气攻心，向着静姝极其严厉地问：“你，有没有？！”

　　静姝哭哑了嗓子，拉着主子的衣裙，求道：“小主，奴婢……奴婢不想害格格的呀。崔景，崔景跟我说风寒、风寒用盐，用盐冲冲，便能好的……”

　　崔景……

　　甄然震惊得眼前眩晕，心中的忧愤竟不能平。不知不觉，走到殿中的小顺子身边，捏着他的下颚，怒问：“小顺子！你可还记得我？”

　　小顺子惊吓着欲挣脱甄然手，忍痛道：“格格，格格您有话好好说，格格说的什么，奴才不知啊！”

　　甄然冷笑一声，转身对着德妃，疾言：“德妃娘娘，请容臣女此刻才禀报。小顺子和方才静姝口中的崔景，实为一对苟且男女。今日他的指证，乐安以为，根本不可信。”

　　语罢，甄然恶狠狠地盯着小顺子。

　　德妃还在流泪，拭干泪痕，问道：“乐安，此事当真？”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他二人……”甄然还欲说下去，却被宜妃打断。

　　“格格，这样要紧的事，你偏生现在才拿出来告知德妃娘娘。若此事当真，莫不是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宜妃言之凿凿，目光如隼盯着不知所措的甄然。

　　甄然堂皇地失了言，错愕地瞪着眼前的物是人非。

　　太子妃见状道：“现在要紧的是静姝投盐案子，事关七格格安危。先审了静姝事大。”

　　“可他二人……”甄然愤不能平，还欲辩白什么。

　　雨晴止住她道：“然儿，那件且先搁着罢。待我问问这小蹄子。”说罢扭头盯住静姝，愤怒而悲切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

　　“奴婢……奴婢，就放过一次……就只一次啊……”

　　闻言，众人皆倒吸了口气。

　　雨晴挣开静姝还拽着的手，弯腰下去狰狰地瞪着静姝道：“我可曾亏待过你。你为何如此歹毒！”

　　静姝苦苦哀嚎：“奴婢……奴婢……七格格痊愈……奴婢只是想在德妃娘娘面前得脸……”

　　“混账东西！你造的孽还不够么！本宫的七格格就要被你毒害了！”德妃大声斥责，“来人，把这个狠毒的贱人给我拖出去，打！”静姝仍不停乞饶。

　　“慢着，”宜妃满目流光，“德姐姐莫要急着办了。贱人不过是个丫头，却能用这样掩人耳目又阴狠毒辣的法子。后面说不定有人主使。姐姐心系七格格的安危，怕急过头了。不如交给妹妹，慢慢审了。日后再给姐姐一个答复。姐姐、太子妃，你们看如何？”

　　德妃闻言，顺过气，点头允了。

　　太子妃思索片刻道：“如此也好，总要揪出这主使，后宫才能真正的安宁。”

　　宜妃又望望勤贵人，问道：“勤贵人，你说呢？毕竟也是你身边的人。”

　　“拉去严审！”雨晴厌弃一叹，脸色已经铁青。自己如此信任的宫女，竟为了争得头脸，做出如此愚蠢的事。她失望至极。

　　甄然震楞得不法言语，事情明明不该如此……为何又到了这样的地步呢……崔景、小顺子……一时间，一头的纷乱思绪，杵在雨晴身后，茫然不知所措。

　　“好，那今日的事便这样了。来人，把贱人押去翊坤宫！”宜妃朝着德妃柔声道：“如此，七格格不再受其害，必要痊愈了。德姐姐莫再忧心。”

　　众人就此纷纷散了。

　　*

　　雨晴一路不语，脸色青中泛白。甄然同样为这突如其来的一件祸事惊心。二人皆愕然回到宫中。就要进暖阁，李夫人见女儿满头的汗水，脸色十分不好，急忙迎上来问出了什么事。甄然刚想开口，雨晴便栽倒在李夫人怀中，脚下，一滩暗红的血水。

　　李夫人抱着女儿，疾呼令仪，带着哭腔，急道：“晴儿要生了，快、快叫产婆！”

　　事出突然，还好稳婆等一应老妈子早已进了永和宫。令仪很快招来了她们，一众人手忙脚乱将勤贵人架到床上。

　　雨晴还昏迷着，李夫人不断唤着雨晴的乳名，几近哭喊。

　　“这样下去可不行！小主，小主，醒醒啊！”稳婆交代完下人，绕在贵人身边，不断掐她的人中。

　　雨晴却双眸禁闭，嘴唇犯白，毫无反应。

　　一时间，整殿的人都乱了阵脚。屋子里闹哄哄，却没人拿个主意。

　　“太医！传太医！小卫子，去叫太医！”令仪突然想起，朝门口也正急得打转的卫田吩咐。李夫人连声附和。卫田顿也不敢打，一溜烟往太医院跑了。

　　寻双煮好了红糖水赶紧端到里间，想伺候着贵人喝进去。

　　奈何雨晴人世不醒，滴水喂不进去。

　　正宫里，甄然便魂不守舍，方才从见了那一摊血水，只觉满目的金星，耳內嗡嗡作响。

　　她知道，历史上雨晴母子平安，都不会有事。可是，如果历史出现改变了呢？就像自己出现在历史中一样。雨晴万一有事呢？

　　“不，不可以。”

　　甄然再不敢束手。突而冲到里间，夺过寻双手里的红糖水，给自己灌了一口，对着贵人的嘴，轻轻吹过去。又抬高她的下颚，生生要让那一口糖水流到她喉咙里。此法有效，又试了多次，一碗糖水都勉强喂了进去。

　　李夫人在旁，仍苦苦唤着“晴儿”。

　　甄然凑到雨晴耳边，沉声说：“玄烨就要来看雨晴了。要雨晴安好。玄烨很想和雨晴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健康长大。”

　　甄然又沉沉吟好久，拇指上抹了清凉油揉她的人中。雨晴忽然眼睑颤颤，似回了神。李夫人见状，高声唤着“晴儿”。雨晴满头的冷汗，咳嗽两声，终于睁开了眼。李夫人感激拉着甄然的手，忙安慰雨晴。雨晴刚刚回过神，气息微弱，面色惨白。

　　产婆见状赶紧跑到姐姐眼前：“贵人！贵人坚持住！千万别再睡过去。羊水已经破了，贵人再使把劲。一定能给宫里再添位小阿哥！”说完和几个婆子一起用红帷帐盖住姐姐半身，就要接生。

　　此时太医匆匆赶来，为贵人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