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无字书》谁赋深情

5、四

　　四
　　秦若有被李总顺带送进了医院，他们那个ALEX自不必说，后来反应过来的另一个黑衣男子上来夺刀的时候也被划伤了手背，加之秦若有的脸上也不知是真流血了呢，还是沾了ALEX的血迹，总之看起来蛮吓人的，于是李总边让叫来的救护车把几人都接走了。
　　脸上果然没伤，只是在左手手背上面有一条划痕，不仔细看都没发现。经过医生检查的秦若有深吸一口，看着这急诊室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虽说医院常是历经生离死别的地方……比如四年前的经历，但当看着每个人怀着求生的意志期盼的目光前来问诊的时候，是不是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这里还是充满了生的气息的人间呢。
　　李总向秦若有招招手，示意跟来。ALEX似乎在急诊室让医生紧急包扎了下，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扶住他，慢步朝大厅通往住院大楼的方向走去，许是刚才摔得太猛，他的一腿变得有些僵直，与其说是走路，不如说是拖步前行。
　　秦若有呆呆跟在后面，心中像被抽空一般。看着他步履蹒跚，想着他为自己流血挂彩，一种莫名涌动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袭向自己。
　　她告诉自己，世间上果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存在，是如此相像，但却是两个人。是的，小开留下的剧本还在，然而人却阴阳两隔了。他的骨灰长埋地下，他的坟头立在苏州的凤凰山脚，她还曾陪伴他年迈的母亲来此上香，一边还要温言软语安慰，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撕心裂肺。
　　所以他不是她的赵开，他只是——ALEX而已。
　　他们很快进了住院部的单人病房，这是一间虽然不大，但却分里外两间的套间病房。
　　此时，她继刚才第二次听到了他的话音。
　　“刚才我用右腿着地的，所以肯定没事。”
　　秦若有这才回忆起刚才他的声音：“本就空的。没事。”
　　他们的声音像吗？不像吗？她颓丧地呼出了一口气。难道岁月真是不留情面的杀猪刀，四年，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真的已经久到记不清他声音的质感了吗？
　　秦若有确定他只是ALEX了。
　　只是为何见到他护着自己的样子时，仍然会怦然心动；又为何瞧见他空了一大截的衣袖时，仍然会有刹那的心痛？
　　秦若有端坐在套间外间的沙发上，里间是他们四个人以及一名医生及护士。
　　“我想，保险起见，你还是需要照下X片。”
　　“我真的没事。”
　　“小赵，我要对你家负责，还是说我现在马上给你父母打电话？”
　　“哦，别……谢你了谢医生谢叔叔！还是照X光吧。”

　　秦若有环抱在胸的双手“刷”地落了下来，怎么他也姓赵？
　　她直直地看进内屋，他的病床被摇成120度角，正适合他坐着靠在上面。仔细看看，一切又是那样的陌生。眼前的这个男子，一种成熟气息萦绕着他，甚至还包含了一些——异国情致。他也许和医生十分熟悉的缘故，话又不少，医生问什么，他答地更多。他的口音是标准的京片子，依稀也能听出几个字说得像外语，就好像美籍华人那般的洋腔洋调。
　　“真的，别告诉我妈，她心脏不太好哦。”
　　那名谢医生道：“看你配合程度了，好了，先让我检查下你的右腿吧。”
　　秦若有想，天，他的右手已经没了，如果这次害他右腿也伤了，她的罪过也太大——令她更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护士小姐的动作竟如此轻易地动了她的心弦。
　　谢医生对护士说：“断处可能有伤肿，帮他把裤子剪开。恩，直接拿掉假肢。”
　　她麻木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护士的大剪子笔直剪开了裤腿，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随后看到的是，一条大腿从身上分离。
　　她倏地一下从沙发弹了起来，这样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在护士看来却仿佛有点窥视的感觉。于是护士拉过病床上方的帘子，这下遮住了所有，她看过去，只是一片绿色的——帘子——而已。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经历了他的病床推出去拍片又被推回来之后，她始终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干什么。是李总的出现，缓和了她矛盾的思路。
　　“对不起呀，秦小姐，耽误你的行程不说，还累你受伤了。这样吧，你也好好休息几天，费用都由我们公司负责。”
　　“李总见笑了，我这样的伤你也看到了，简直不值一提，只是不知这位先生……他还好吗？他是……我真是太感激了。”
　　“秦小姐别想太多就是。”
　　“李总方便的话能帮我引见下吗，我想当面感谢他。”
　　李总想了想：“行，你来。”

　　“ALEX，这位是秦小姐。秦小姐，这位是我们老板，ALEX。”
　　她朝他轻轻点了下头：“您好，我叫秦若有。今天的事情必须当面向您感谢。”
　　他微微一笑，沉声道：“认识你很高兴，这事别放心上。”
　　他顿了顿，伸出左手：“ALEX ZHAO，你也可以叫我赵开——”
　　“啊——”她一个仰面，几乎朝后倒去。
　　他眼疾左手快，一把拉住她：“没事吧？是否刚才之事还受惊吓？你也最好做个仔细的检查。”
　　秦若有的喉咙瑟瑟的：“我没事，只是眩晕了一下……今天之事，太谢谢你了，赵开先生。”
　　“源。赵开源。你漏了一个字。”他和颜悦色地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