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延安

4、四 宫苑深深

　　酷暑渐渐远去，秋色渐浓，花草的颜色依然鲜艳，人却已经感受了寒意逼人……而琼台过去的奇花异草，如今已经任人采摘，昔日不可一世的琼台殿宫女们，再也没有站出来阻止的了，反而还会帮忙采摘，甚至采摘之后直接送到其他殿里去。而现在剩下的也显出了一种凋零之态，就像这宫殿里的女主人。
　　褒姒已经很久没有梳妆了，她将自己的很多首饰还有华美的衣物，都送给了其他丽人，而其中又以徐美人获赠最多。如今的皇宫中除了皇后以外，人人都鲜艳美丽异常……甚至有时大王想起了这位皇后娘娘，褒姒也好似傻了一样，硬是将大王推倒其他佳人那里。
　　可惜其他人并不领情，徐美人更是冷冷笑着说，“哼。褒姒知道自己已经得不到大王的垂爱了，所以才故意卖个人情，笼络人心，可惜我不吃她这一套。”
　　“就怕皇后娘娘在打其他什么主意吧？”南燕忧心忡忡地问着。
　　听了近身女官的话，徐美人反倒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她还有什么主意？！现在琼台殿大王连去也不去了，她还有什么办法？”
　　南燕猜不出皇后的想法，但却可以看出徐美人的不耐烦，所以她聪明地闭上了嘴巴退了出去。南燕一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宫女在门边磨磨蹭蹭，一副气愤不已的样子，她认识这个小丫头，她叫小步。
　　“小步，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步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小声地嚅嗫着，“刚才琼台殿里的人又来送花草了。”她说话的样子却对这种作为颇不以为然。
　　南燕明了地笑了笑，说：“那些花草呢？”
　　“被姐姐们给丢去喂鹿苑中的梅花鹿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去？”南燕问。
　　“我不想去。”小步转过脸，讷讷地说，是的，她不想去，也不想听她们嘲笑琼台殿的皇后娘娘，那么美丽、那么温柔的娘娘为什么大王会不喜欢呢？她小步就忘不了皇后娘娘美丽，还有对她露出的那么美丽的笑容，如果她是琼台殿的宫女，一定不会像那里的姐姐们一样偷娘娘的花草，一定会誓死效忠娘娘……可是她不是。
　　“不去才好。”南燕微笑地看着倔强的小女孩，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再将那些被送来的花草还回去了，那样被抓到的话，会被打死的。”
　　小步惊惧地看了看南燕，忍不住后退。
　　南燕却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啊。”说完，南燕微笑着走了，她不想看到小步受到伤害，现在宫里像小步这样的女孩子已经越来越少了……
　　***********
　　宫涅，那位还在居丧期内，就开始饮酒吃肉，全无哀戚之心的大周天子，在秋风渐起时，竟然想起了祭祀祖宗。一时间整个朝廷为了这件事情，忙碌起来……
　　仅仅半年的时间，他忽然间对那些谄媚浅笑的女人们觉得厌烦了。
　　他在无聊的时候，却喜欢看着别人忙碌，尤其又是为了自己忙碌，他觉得那样很有趣。
　　而这个消息让褒姒收到了第二个绢帕，绢帕上面又是四个字“重难轻易”。
　　“重难轻易么？”褒姒喃喃自语着，她似有所悟地笑了。
　　到了祭祀那一天，褒姒虽然一身素缟出现在了众人之前，但是却让所有人都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同于华丽妖娆的美，而是一种类似于天仙下凡的飘逸……她款款移动，众人仿佛看到了祥云飘下天空。在飘逸中仿佛又出现了一种精致，那种精致体现在了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
　　本来还觉得无聊的宫涅一看到褒姒就好像忽然间呆住了，不认识了，痴痴迷迷地注视着褒姒的一举一动……
　　等到褒姒盈盈下拜时，宫涅竟然喜不自胜地笑了起来，他急不可待地步下台阶，一把拉起褒姒，恨不得叠股而坐……
　　褒姒一脸平静地坐在了宫涅的旁边，目不斜视，她看到过宫涅的这种目光，在她刚刚进宫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再美的容貌，再好的颜色也终有被厌弃的一天……所以她再次看到宫涅这种表情时，她心中不但没有半点欣喜，反倒觉得悲凉……
　　她想，如果不是百官都在，如果不是天下诸侯都看着，那么宫涅一定会抱着她立刻回寝宫吧……他那种色迷迷的眼神，她看了整整数年呢。
　　她又看着百官、诸侯的朝贺，心中却想着：今天她坐在宫涅的旁边是皇后，可是以后呢？以后他又会怎么样？她觉得自己好像昔日的夸父，只能在夕阳里不停的奔跑，已经停不下来了……
　　黄钟大吕，金鼓齐鸣，庄严而又威仪的乐声响彻天地，褒姒满心复杂地走进了她又一次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