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祭舞》久澈

19、四、阻击！？嫉恶之枪！（五）

　　低下头，君亦发现自己的动作已经换成一手托着罗兰的背部一手固定他的肩膀，手下皮肤的滑腻程度简直让他对罗兰以往的战斗经历产生怀疑。就算君亦以挑剔的眼光近距离观察他的身体，也找不到一丝伤痕——除了那个正愈合的“大洞”——白皙精制的像是备受呵护的奢侈品，全然一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样，倒是和这个人一直向外界宣扬的形象相符。

　　静静的看着赛伊利落娴熟的包扎，思想各种在脑子里翻飞，君亦觉得自己有必要对罗兰的调查再重视点了，不过看这对主仆对所谓“身体资讯化”这种异常能力毫无所觉的样子，他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平时罗兰的脸色就一直比较苍白，因为终日不太见阳光，工作繁重，缺乏睡眠，加上他本来就不爱晒黑的特性，轻易地就塑造了一副稍显放纵的娇弱贵族样。但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因缺血而苍白的可怕，简直像是冰雪堆砌成的，好像一碰就要碎裂般的脆弱，就连温度都如同死物一般。

　　呃？死物一般？

　　一滴冷汗划过君亦圆润的下巴。

　　“赛伊……罗兰的体温没了……”药师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赛伊头都没抬，异常淡定的道：“没关系，这在少爷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常有的，请您注意他的心跳和呼吸，这些虽然微弱却很稳定。”

　　“……”君亦有点无语，在此刻他深深的体会到了习惯的可怕，罗兰的身体都这么多异常了，面前这两个平时绝对精明的人物居然就能无视了那么多年！

　　===========================================================================

　　还是那间昏暗的房间，塞娅站在中间的空地上汇报着行动的结果——这些贵族也只需要结果。

　　“这么说，假面已经解决了？”黑暗中，传来了和上次不同的声音。

　　“是的，虽然并没有找到尸体，但是看现场的痕迹，在下很肯定给了他致命一击，就算假面侥幸未死，今后也不能再出现作恶。”塞娅皱了皱眉，很是对这个人话里那里掩饰不掉的阴暗恶意和愉悦反感。

　　“是吗——”

　　黑暗中，年轻的佣兵能感知到，那些在高处俯视她的贵族们随着话语逐渐骚动起来，一阵阵透着兴奋愉悦的低呼在耳边响起。本来雇主的愉悦并不关佣兵的事，但那透着丑恶心态的庆祝和诋毁却无法让塞娅赞同。

　　忍不住回想起透过瞄准镜观察到的那个黑色的身影，警觉，迅猛，敏捷，灵动，谨慎，甚至在最后一击时，自己差点因为对方快速果敢的行动而失败。如果可以，真想和他面对面的战斗啊，虽然据说这个人所做所为罪不可恕，但是看上去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对手。

　　若不是面前这些雇主的强烈要求，她不太想以偷袭来完成这个任务。

　　“咳咳……”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做作的清了清嗓子。

　　塞娅抬了抬头，忍着不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虽然最终没能见到假面的尸首，但据我们的人对现场的调查，情况却如你所说。”

　　赛娅听的咬牙，这种把“不信任你”这种态度完全摆明了说的态度真是既愚蠢又让人生气！

　　“佣金我们已经全数付给了佣兵协会，不过，我个人认为优秀的合作者一点也不嫌少，您愿意继续接受我们的委托吗——我是说比较长期的。”那主持会面的男声高傲的道。

　　赛娅没有为这语气生气——不管在哪，自命不凡的贵族总是不少——她挑眉看向面前隐藏在一片黑暗中的雇主们，身为佣兵的习惯让她决定听听看到底是什么合作。

　　“请您详述。”

　　“其实也没什么，如今我们不再受假面的压迫，地区很快就会重新受到掌控，为了杜绝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继续合作看看？”

　　“类似的事情？恕在下直言，像假面这样的狂徒到底还是罕见的。”

　　“我是说，当我们行使我们贵族的权柄时，可能会被一些不知所谓的贱民阻挠。毕竟，已经被假面影响了这么长时间。”顿了顿，那充满鄙夷轻蔑的声音继续着，“为此，我们十分欢迎像‘疾恶之枪’您这样实力强大的……盟友。”

　　寂静，当那高傲的男声说完后，气氛因房中央站着的佣兵一瞬间散发出的杀气而一时凝滞。

　　“呼——”赛娅深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躬身一礼，借着低头掩去脸上不该出现的表情。

　　“抱歉，在下意不在此，那么，就此告辞！”冷冷的说着应付的场面话，也不待那男人出声便自顾自得推开房门离去，厚重的大门被“嘭”的一声合上，把屋里那些气恼的讽刺全数挡住。

　　佣兵快步向着门厅走去，她没有回头，再不想看到屋子里那些前雇主一眼。双手不自觉的越握越紧，幸好她带着高品质的半指手套，不然身为枪使却可能伤了自己重要的双手。

　　什么行使权柄，说得好听，又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仗着自己贵族的身份肆意剥削压迫，这里和大多数地方并无不同！干掉一个妄图独裁的假面，结果这里的平民们照样要受到贵族的迫害吗？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样的…这样的……！

　　想到自己这几年佣兵生涯中看过的那些木然的眼神，赛娅的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无力，谁又能想到，面对各种险恶毫不怯懦的“疾恶之枪”，会在那些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的平民眼神中，惧怕的连心脏都颤抖起来。

　　“看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地方……”低声轻叹，赛娅走向雇主安排的房子，准备收拾完马上离开。

　　窗外一道影子划过，她下意识的抬眸，看见花园大树上有了一个鸟窝，猎食归来的大鸟正在哺育雏鸟。

　　一个两鬓霜白，衣着严谨的中年男子背影在脑中一闪而逝，赛娅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出自己的□□“冰台”，怔怔的看着那一窝小鸟低喃： “也许，我该回去见见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