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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软禁之灾 ...

  •   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

      无数的回忆在脑海中旋转,却在他转过头来的那一刻,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眼的空白,满满的占据了大脑。

      看到我的一瞬,他的眸子里,闪过的是杀机。

      幻想过无数种再见面时的情形,却不料,竟是这般。

      继续缓慢而坚定的走向他,心中没有一丝的波澜。他定定的看着我,眸光黯淡,神色变幻不定,身子却是纹丝不动的。

      ……他清减了许多呢,面颊比记忆中要消瘦了些,眉宇间也多了几丝疲惫,不复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细细瞧着,一刹那,竟觉这张面孔陌生的厉害,好似从未见过般。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轻眯了眼睛,声音低沉而清冷。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没有巧遇的欣喜,什么都没有。

      “听说你来燕城了,我想你可能会在这里,就跑来了,没想到还真巧呢”,我笑的云淡风轻,语气轻快,好似他是个昨日才见过面的普通朋友。

      脸颊一阵温热,却是他有些颤抖的手轻贴了上来。

      他淡淡的望着我,拇指细细拭去我满面的泪痕:“怎么哭成这样,也不嫌丑。”

      我忙抬手胡乱的抹着脸,撅嘴佯怒道:“你敢说我丑?本姑娘这叫‘梨花带雨’!若不是今天风太大,我又有迎风流泪的毛病,你还欣赏不到本姑娘如此楚楚可怜的一面呢。”

      黑色的眸子里盈起淡淡的笑意,好似冰雪消融的初春,他嘴角微翘,“是,是我不懂欣赏了”,垂下手,又似漫不经心道:“你怎么会跑来这里,到底谁告诉你的?”

      我仰着头,嘻嘻笑道:“没人告诉我啊,我自己猜的。”

      他脸色瞬间一沉,却并未言语。

      绕过他,我信步走到红漆剥落的大门前,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拉长了声调郑重的读着上面的字:“郧——府——”。

      静立片刻,忽的转头冲他笑道:“若我记的没错,你房里似乎有一副字的落款是‘郧铤’呢。”用手支着下巴,我默背道:“郧铤,曾任御使大夫,隆盛三十七年毙,府内家眷仆役全部自缢身亡”,眯起眼睛,我挑眉望向他,“不知你和这郧府,到底有何渊源呢?”

      不知何时,他的脸色已变得苍白无比,紧抿着唇,眼眸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看他这反应,若我猜的没错,他必是和这郧府有着莫大的关联了。上次看到牌匾上的郧府二字时,我便已觉得非常熟悉,后来仔细想想,竟是在林安府见过,啊不,应该是说在萧池的屋内见过。

      一副字,三副画,甚至是他桌上的书里,无处不存在着‘郧府’二字的痕迹。他的房间平素是不喜别人进入的,估计能注意到这些细节的,也只有我和二孟了。

      “我曾问过福王,知道郧铤之死似乎是和一起叛国案有关……”,我认真的盯着他,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愤怒,便半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那郧铤的子嗣吧,因为牵连进叛国案而全家被诛,结果你被人救了出来,然后不知怎么的成了林安府的三少爷,其实你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机会为家人报仇洗冤……”小说里好象都这么写的,我看都看烂了,简直就是最最俗套的情节了,也不知那些作者怎么还是对这种狗血剧情感兴趣——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他的眼睛忽的眯了起来,闪着凌厉的光,身体也压迫性的向前微倾着,似是等待蓄势而发,墨蓝的衣摆无风自扬。

      什么?我有些疑惑看着他,忽的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道:“难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杀气骤起,我只觉一阵冷意掠过全身,汗毛不由得竖了起来。

      他定定的站着,半晌,杀气渐渐收敛,衣摆也如落叶般轻柔的垂下。

      轻垂眼睫,那有些干裂的唇畔勾起一丝又似嘲弄又似无奈的笑,他轻声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呢?”我好奇的凑上前。拜托,声音那么低,我听不见啦。

      他忽的抬起头来,唇一张一合的不知又说了些什么,随即身影一闪——

      颈后一麻,我立刻明白自己又老套的被点了睡穴了……

      唉……,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用点香喷喷的迷药呢,老是点穴点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

      这回我是史无前例的被颠醒的。

      睡梦中,只觉身体不停的在上下左右的晃荡着,没一刻消停。

      郁闷的睁开眼睛,还没看清周围,身体猛的一颠,脑袋‘咕咚’一声就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

      额头一阵疼痛,我刚要伸手捂脑袋,一只手就已抚了上来,冰冰凉凉的,手指轻轻揉着碰到的地方。

      纳闷的睁大眼睛,对上一张放大的脸。

      心里一惊,随即平静下来。我皱眉望着他:“孟子林,怎么是你啊,我怎么在这?”我不是被萧池给点穴了吗?他跑哪里去了?看看四周,自己好象是在辆马车上。

      他淡淡道:“许久未见,想请你去在下居所小住。”

      “哦”,我迅速的扫他一眼,“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这么躺着和你说话挺别扭的。”

      他面无表情的松开手,我则迅速的从他怀中离开,坐到了旁边。

      ……静默……

      “马车颠的厉害,我怕你睡的不舒服才……”他突然开口解释道。

      “我明白”,不在意的点点头,我凑上前去,对着他谄媚笑道:“问你几个问题,行不?”

      他笑眯眯的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不许问萧池的事情。”

      沮丧的收回身子,软软的倚在车壁上,我闷声道:“你那别院什么时候到啊,我饿了……”

      ……

      颠簸了约有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下得车来,才注意到赶车的人竟然是秦川。

      孟子林的别庄规模颇大,但装饰比较简单,不同于王府的奢华,却处处透着匠心独具。

      孟子林将我安排在他寝室的隔壁,还遣了个小丫鬟来照顾我。

      我就这么安心的住了下来,什么也没有问,顺从的让孟子林有些怀疑。

      其实我没问是因为我早就搞明白了。在郧府门口我无意间揭穿了萧池的秘密,而这秘密显然是非常非常重大的,而他又不想杀我灭口,于是和孟子林合计着把我变相的软禁起来。

      呵呵,看来萧池对我还不是完全无情的嘛,至少他当时没有下得了手杀我。其实住这别院也挺好的,吃的好住的好,还有人伺候,更主要的是,可以避开裴英和晴音。

      在别院住了几日,我发觉孟子林还真是闲!

      也不知这家伙跑来燕城是干什么的,每日也不出门,一日三餐都会叫我前去一块吃,下午和晚上还常到我屋中串串门,总是坐上一会儿,喝杯茶,再让我讲段故事,然后便微笑着离去。几天下来,我几乎讲完了大半本《三国演义》。

      一天中午,我照例在屋里等着他派人叫我吃饭,结果秦川过来说,孟子林有事要忙,让我自己先吃。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见到孟子林的人影,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我曾旁敲侧击过秦川,不料这小子口风还紧的很,连个P都问不出来。

      晒太阳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到了晌午阳光好的时候,我就会搬张椅子到没风的墙角,懒洋洋的坐着打瞌睡。

      考虑到紫外线对皮肤的伤害,每天这样晒太阳的时间一般是不超过一个时辰的,然后我就会在别院里逛荡,有时到秦川屋里给他画像,有时到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看的好书,而到了傍晚,我就会乖乖待在自己屋里,将自己能记起来的兵法战略和管理理论都默写下来。

      在孟子林这里虽然过的挺不错,可毕竟是被他软禁着,连别院的大门都出不去,时间越长越让人郁闷。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用默写出来的兵书换身体的自由,只祈祷他愿意做这个交换。

      没等我把兵书写好,消失了几天的孟子林又突然出现了,一进屋,就告诉我,要准备回邺国了。

      不行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啊,都不知道裴乾现在怎么样了,这么久找不到我,他会不会着急担心,晴音那里我也不放心,怎么说也曾是朋友,如今我离开了,谁帮他掩饰身份?如果秋明发现了他的身份,会有什么反应?是一怒之下杀了他,还是干脆视而不见,又或者从此慢慢培养出感情于是两人双双走上了BL的不归路,为这个世界的耽美事业添上划时代的一笔?……

      呸——瞎想什么呢,真是被韩晓娟那家伙给影响了。

      “我不走,我在这里还有事情呢”,我郑重的看着孟子林道。

      他挑挑眉,“我只是来告知你一声,没打算询问你的意见。明儿个一早出发,早些睡吧。”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啊——啊——啊——啊——啊——,这什么破人啊!

      积了一肚子的火,晚上自然是没有睡着。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我不停祈祷着来场暴风雪吧,最好把路都封了,看他还怎么回邺国!

      清晨起床,看到门外灿烂的阳光时,心里那个失落啊……唉……准是昨晚风太大了,连老天都偷懒没上班。

      虽然我百般抗议,可最后还是被打包扔到了马车上。

      开行后,我继续对同车的孟子林不停的念叨,直到他似漫不经心的伸出手来,又慢悠悠的摆了个点穴的pose,我才老实的闭上了嘴,转而开始不停的腹诽。

      两人干坐了好半天,孟子林提议道:“暮夕,讲个故事吧,上回那《三国演义》讲到‘火烧连营’了吧,下面该什么了?”

      “下面是‘七擒孟获’,精彩着呢”,我双眼发亮的看着他,待他兴趣浓厚的凑了过来,又一下子向后仰躺到车壁上,脑袋一歪,眉一拧:“不过我现在晕车晕的厉害,怕是没精力讲的。”

      他脸上的笑容一僵,欲言又止,端正的坐了回去,不再搭理我。

      晌午时,他拿出座下的食盒,叫我一块吃午饭。

      切——,你让我吃,我偏不吃!

      我把头一扭:“不饿!”

      他也不劝,径自取出里面的糕点,慢条斯理的用了起来。

      瞥一眼那些诱人的糕点,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饿啊——。

      哼,我不吃,你也别想吃的痛快。

      “不行不行,好晕啊,”我痛苦的扶住额头,随即扒住车窗一阵干呕。我恶心死你,看你还吃不吃的下!

      孟子林果然停了口,瞅我两眼,轻叹口气,最终放下了手里的点心,仰靠在车壁上假寐。

      肚子空着,加之车颠的厉害,没一会儿我便真的干呕了起来,后来甚至吐起了黄绿的胆汁。

      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孟子林让车夫放慢了速度,殷勤的又拍背又递水,而我则没有力气的歪在座位上,像滩烂泥似的。

      傍晚停车休息,孟子林不由分说的将我抱下了车,直送到屋里的床上。

      躺了一会儿,孟子林端碗粥过来了。

      喝了大半碗后,感觉舒服多了。

      “这粥挺好喝的”,我舔舔嘴,称赞道。

      “再来一碗?”孟子林体贴的问道,“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常让秦川做给你吃,他最拿手的便是这粥了。”

      眼睛一亮,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洗漱好后,我来到孟子林房中,见秦川也在,便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笑嘻嘻的问道:“秦川,除了煮粥,你还会做别的饭菜么?”

      秦川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从小当家惯了,一般的菜式大抵都会的。”

      天啊——会做饭会驾车会自己洗衣服,平时还上班拿着工资,人又老实可靠,这,这简直就是新好男人的典型嘛!尤其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直接就是比大熊猫还要稀少的动物品种嘛!

      我满眼小星星的望着他,含情默默道:“秦大哥啊,你成家了没?若是还没成家,考虑考虑我,怎么样?没感情不要紧,咱可以慢慢培养;没钱下聘不要紧,咱可以先跟你主子借”,说着转眼望向孟子林,笑的一脸灿烂,“子林呀,你会借钱给我的秦大哥的,是不?咱俩什么关系啊,那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不用分彼此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是不?”

      眨巴眨巴眼,等待孟子林点头上当,不料这家伙跟石化了似的,冷着一张脸不说话。我又转眼看向秦川,他倒是比较正常,只是面颊通红,一脸的窘迫。

      三根木头杵了半天,最后还是孟子林先开了口,声音阴森森的,“快要出发了,都出去准备吧。”

      ……

      “你怎么了?”看孟子林自上车后便一直紧盯着我,却不说话,我不禁心里发毛,轻声问道。

      “为什么选他,我不够好么?”孟子林紧皱着眉头问道。

      呀,这人不会是吃醋了吧,不然和秦川比什么比。

      “你觉得自己比他好么?”我反问。

      他果断的点了点头。

      切——,臭P什么啊!

      “我很欣赏他的憨厚老实,你觉得你有这优点吗?”我挑眉问道。

      用手支着下巴,他皱紧了眉。

      “没有吧”,我笑眯眯道:“那你会做饭吗?”

      他怔了怔,既而缓慢的摇了摇头。

      心中一阵得意,见他张口欲言,我忙继续道:“最重要的一点,秦川曾给我说过,他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妻子,你能做到吗?”

      听了这句话,他眼神一黯,沮丧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我双手一摊,无奈的摇头道:“唉——,看看,我说的这些,你一样都做不到,怎么会比秦川好呢?”

      他继续保持着沉默,我则在心中祈祷着秦川不要怪罪我,虽然我这么拿他气孟子林是不太道德的。

      “你喜欢他么,暮夕?”孟子林突然开了口,声音低沉,双眼定定的望着我。

      “虽然现在感情还不深,可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培养”,我毫不在乎道,“我不介意先成婚后谈感情的。”反正这个世界里,结婚前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夫妻也大有人在。

      漆黑的眸子里渐起波澜,我不自在的转开眼,却觉手腕上一紧,身体被一股突来的力道向前一扯,眼前一阵昏眩,等定下神来,人已在孟子林的怀中了。

      他低着头,一手环住我的腰,一手轻抬起我的下巴,微眯着眼道:“我有什么不好,你要这般的不在意我,在你心中,我就真的比不过秦川?”

      “原本我是在意你的,可如今你这般囚禁着我,限制我的自由,你让我怎么对你有好感?!”我冷冷道,不服输的回望他。

      轻垂眼睫,他低语道:“你这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说完,捏紧了我的下巴,眸光灼灼的盯着我,缓缓低下头来——

      “咣铛——”

      车身猛的一晃,我不由得向前栽去,额头狠狠的撞在一个硬硬的东西上。

      车似乎停下不动了,我七手八脚的从孟子林怀中爬了起来,见他正懊恼的揉着下巴。

      扶我坐到了座位上,孟子林冲着车外厉声道:“怎么回事?”

      “主子,有人截车!”秦川低声道。

      “抢劫啦抢劫啦,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远处传来一个有些柔和中性的声音。

      好——好耳熟啊。

      “大胆,我们的车你也敢劫!”一个侍卫怒喝道。

      “哦呦~,不用这么凶嘛,在下劫色不劫财,这位小兄弟该是没有成亲吧,又劫不走你娘子,这么脸红脖子粗的作什么。”

      周围一阵哄笑声。

      我猛的冲到窗边,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冲着不远处那妖娆的立在路中央的人喊道:“绯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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