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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市集中的婆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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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坐在喧闹的人群中,用一坛温热的水去浸泡禽鸟的羽毛,水当真是暖的,浸湿了的翼毛温驯的贴着
我的手。从笼中提将出来的小兽尚在扑腾嘶叫,我静静地将它按在怀中,鼻腔里哼起不知名的歌谣。手,记得
许多年前,当我与他第一次合力杀死一只小鸽子时,它还会颤抖,那时这双手的主人亦会颤抖……许多年了,
许多事都变了。我默默地揉搓着那鸟儿的颈部的绒毛,血管细而微突,紫色的,这小生物在挣扎着,尖利的爪
牙、金黄色的喙并不虚弱。案前是一把漆黑的刀,很钝,只有用力才可勉强斩开咽喉。这已足够了,没有人会
要一只身首分离的禽;也有人批评过我说只将脖子斩开少许,放去血,那鸟会很痛苦的。那人不是买家,我自
不听他罗嗦。我亦非庄子,亦不欲知道那鸡、鸭的难过。邻家新置了脱毛筒,将湿漉漉的鸟活生生的丢进去,
只一盏茶的功夫,鸟便无声息地赤条条了,而后剖开腹腔,扯出些心肝、把些肠肚儿拨弄出来,在浑水里一
湿,取一只净鸡性命自然很是利索。可老主顾仍向我买货,大抵是抱怨那脱毛筒除毛不净,不若手工精细。常
想,早年苦练下的眼力,我却拿来拔鸟羽禽毛,他要是见了恐怕会大笑……可谁在乎呢,日子过了这么久,我
会是个杀鸡宰鹅的婆婆,就是这样的。这时,人客选中了一只乌骨鸡,我忙起身将它自笼中捉住,一手钳住双
翅,一手把那漆黑的刀的刀用力剁下去,血沾在那乌骨鸟的白羽上,安静地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