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七年之印

5、谁杀了他们

　　苏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改变了全村人的性命，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村里的小路绯红一片，全是让她作呕的血腥味，就算她有着成人的思想，但是她还是几度想晕过去。

　　早上她透过大娘的裙子看到了窗户一角一点点阳光洒了进来，她知道是第二天了，她颤抖着叫了声大娘，但是大娘没有回她，苏菊虽然身子只有4岁，但是脑子不是，所以她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又想起大娘临死之前的交代，决定出去找小媳妇一家。她捡了捡包裹，觉得太重，就把里面最厚的那件棉袄丢了，抱着包裹跑了出来。

　　可是现在，苏菊看着这条血色的小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血水很快就沾上了鞋子，让苏菊一阵阵的颤抖。她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小媳妇一家，还没进去，就无法自主的捂住嘴巴哭了起来，小媳妇一家全部被吊在院子的大树上，连小媳妇家唯一的孩子也在，一家人在风中晃荡，不知道被吊了多久也不知道还将吊多久，树很高，苏菊没有力量也没有胆量去放他们下来。

　　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我？苏菊往回跑的路上一直这么想着。还不如发大水，至少还会有活的，可是现在，她不相信，不能相信，难道村里十几户人家就剩她了吗？对了，对了，还有里正爷爷，里正爷爷。

　　苏菊喘着气跑进了里正吕醒的房子，找了一圈在床边找到了老爷子，一把刀横向插进了他的腹部，苏菊跑了过去，不可置信的看着睁着眼睛，死也没有瞑目的里正，“爷爷，爷爷，我是苏菊，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但是不管苏菊怎么努力，里正还是跟大娘一样没有给苏菊任何回应，一阵风吹过，愣是夏天也把苏菊惊出了一声的冷汗。只觉得全身都开始犯冷。

　　苏菊背后抵着里正爷爷家的床，睁大眼睛看着门外进来的人，她也会死吗？她还是必须死吗？

　　“爷，有个小娃活着。”领头的人忽然朝门外一声大吼，苏菊死死的抓着吕醒的手，虽然吕醒冰冷的手提醒着自己离死亡近了，但是只有这样，苏菊才觉得还有一丝勇气。

　　门外进来一个人，苏菊睁大了眼睛看着，想看看是不是就是那个人下令杀了这么多人，虽然她那时候一直躲在大娘的裙子下面，但是她记得那个人的声音，那种冰冷，那种不留情，只让她觉得掉进了冰窖里。

　　来人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外衫，头发简单的披散着，只在中间别了一个髻。苏菊看向他的脸时却呆住了，原来杀手都是这么美的吗？这个唇红，皮肤皙白，眼睛狐媚，鼻子高挺的人就是杀手吗？为什么要当杀手？

　　欧阳追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女娃，她的眼中带着怜惜？他看过很多眼神，崇拜的，喜欢的，爱慕的，厌恶的，憎恨的，但是为什么她的眼中有了怜惜？

　　“小娃娃，你为什么这样看着大哥哥呀？”大哥哥，苏菊在想，你确定不是叔叔吗？
　　“你为什么要当杀手？”苏菊问道。欧阳追愣了愣，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因为他不是杀手。
　　“喂，小娃娃，我家主子可是……”旁边的一个大汉听到他们的对话着急的出声辩解，但是却在欧阳追的眼神下没了声音。
　　“你觉得我像杀手吗？”欧阳追坐在地上，歪在苏菊的前面，前面的外衫对襟稍微撩开一个口子，直看的苏菊有喷鼻血的冲动，但是又努力的告诉自己要淡定，你现在面对的可是杀手。而且4岁的孩子看到男人喷鼻血是不对的。
　　“我不希望你是杀手。”苏菊努力的镇定的回答。
　　“呵呵，我确实不是。”欧阳追回答。
　　苏菊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很久，他说他不是，那他们是什么人？
　　欧阳追看出了苏菊的疑惑，也不着急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能从鬼手手里逃过一死，她的命理不简单。
　　苏菊低下了头，看着还握在自己手里的里正的手，“大娘，小婶娘，大毛，里正爷爷，他们都没了……”苏菊呢喃着，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欧阳追听。欧阳追看着眼前的孩子，她不哭不闹，不说害怕也不说恨，只说着一个简单的事实，这里的人，都没了。
　　苏菊抬眼看了眼欧阳追：“如果不是你杀的他们，你为什么在这里？”
　　欧阳追笑笑，心思很缜密的一个孩子。确实，如果不是他追着鬼手的踪迹，他出现在这里确实是很突兀。
　　“我追着杀他们的人来的。”欧阳追轻声回道。
　　“谁杀了他们？”
　　“鬼手。”
　　“那你是谁”
　　“欧阳追。”
　　苏菊点点头，便没有再问什么。

　　有那么一刹那，欧阳追觉得面前不是一个小娃娃，这样的镇定，这样的简单问语，她的眼中只在自己刚进入大门的时候出现过慌乱。看来自己倒是捡到了一样不错的玩意。
　　苏菊在心里复念着：鬼手，鬼手……就怕一不小心，就把这名字忘记了，但是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就像那结束掉三个字一样，将在她的心头刻上狠狠的一刀。她相信眼前的人，没有缘由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