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冉琉墨亦非白》九分懒散

13、初进西苍林

　　今夜的风有点大，吹动的竹叶沙沙作响，屋里亮着薄弱的灯烛之光，别离看着正在埋头写字的人，云淡风轻的脸上有片刻的犹豫，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楚月涵已经出声。
　　“来了就进来吧。”
　　别离这才走了进去，青衫微动，带着丝丝药香。
　　楚月涵仍旧书写着什么，清雅的面上有着点点疲惫，半响，才顿笔抬起头来。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着。”然后又低头去写。
　　别离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低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说还是不说，房间里静谧的只听得见纸张翻动的声音，沉寂了好一会儿，别离才开口道：“师姐十年前不曾如此，为何现在又偏要去趟这浑水？”语气中是难得一见的不解和焦急。
　　楚月涵写字的手一顿，虽是明白他来必然是为了这件事，也早已做好了决定，但内心还是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她也明白此举到底意味着什么。
　　“别离，我也考虑了很久，所以不会改变。”
　　“师姐，你真想清楚了？一旦涉足，恐怕以后再难有你如今的清闲。”
　　“我知道。”
　　别离气恼的握紧了拳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好不容易隐了锋芒退到个安宁的位置，如今却要舍弃，这十年都过了，为何不一直撑下去，师姐，你不欠任何人的！”
　　“别离，你该知道没有人可以勉强我，你回去吧。”
　　两人僵持着，别离更是绷紧了面容，看着无动于衷的楚月涵，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既然师姐坚持，师弟唯有跟随。”
　　楚月涵震惊的向他看来，触及他眼底的决然，沉下脸厉声道：“此事和你无关，不要来多事。”
　　“师姐若执意如此，师弟只有多事一回。”
　　楚月涵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清明的慧眼染上寒霜，淡雅的气质凌厉起来。“你在威胁我？”
　　别离别过脸去，不愿去看她眼底的寒意，虽是隐世十年，可她的锋芒气势却没有丝毫退减，一如当年震惊天下的她，她该理所当然是高高在上的智者，他知道，却不愿看着她深陷泥沼，游历于权势惊险之间，那样太累，太无奈，真不愿看她这么辛苦，既然不能阻止，他只有守在一旁尽所能帮她。
　　“师姐，你总会有用到我的时候，再说桑冉，她如今也离不开我的治疗，我先回去了。”别离转身，青衫浮动，淡静的身影较之从前多了一些黯然，孤独之感。
　　楚月涵惊愣之后缓和了面色，无奈的看着他倔强的身影，时光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十年前，她是有遗憾的，她是对他心有愧疚的，他不必再为自己做些什么，她不欠任何人，唯独欠了他。
　　楚月涵收回目光，走至桌前，将写好的纸张折叠好，按动书桌下的开关，很快身后平滑的墙壁翻转过来，出现一条不过一米宽的暗道，楚月涵走了进去，墙壁马上合上，变得和平常一样，只余下几缕若有似无的墨香。

　　雾海里早已经炸开了窝。
　　“你听说了吗，今年的武竞居然是前往西苍林历练，什么比试都取消了。”
　　“今年的武竞实在奇怪，听说是灵祖亲自决定的。”
　　“西苍林里可是野兽群集，墨上的许多奇怪东西都是在里边寻的，把我们放进去，不是要折腾死我们吗。”
　　众人心里发寒了一阵，想想墨上的蛇，毒药，基本都是西苍林的东西。
　　“的确，灵祖也不怕我们有个万一，不过这历练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
　　“兴奋？我看到时候不要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呵，要不要比比，究竟谁会横着出来？”
　　“比就比，怕你？”
　　“行了，你们别意气用事，这会儿真伤了，难保进了西苍林，真要横着出来了。”
　　火气大的两人想想也是，这会打起来万一受点伤，暴露了自己不说，还便宜了对手。
　　洛桑冉站在僻静的地方，听着这些，疑惑的眨了眨双眼，西苍林处在雾海东侧，里面有许多奇珍异兽，异常凶猛，叹言师叔在西苍林周围布置了四方阵，除了墨上的人要识药记材外，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去的。
　　这消息一放出去，墨上的弟子都成了香饽饽，四支部的弟子一改从前的风范，变得极其友好，这答案自然是不遇而晓。
　　洛桑冉却是记得，西苍林的可怕之处并非只是里面的异兽和植物，还有地质，沼泽之地，那里连通着外界，几乎无人能从沼泽之地潜入雾海，况且要过沼泽之地，必须经过木苍林，木苍林倒是不可怕，只是当年叹言学艺的时候，练习的场所便是木仓林，想必许多年过去那里应该还遗留了叹言师叔当年的不良成品，这样想来，木仓林也并非安全地带。
　　正想迈脚离开，又听见熟悉的声音。
　　“琉画，武竞我和你一组好不好？”阑珊的声音只有在面对琉画的时候才显得这么乖巧娇俏。
　　“武竞分组？”琉画声音平和的没有一点好奇，似乎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恩，师傅说为了我们的安全和公平，几人一组好照应。”阑珊见他不应，不满的继续说：“琉画，你熟悉西苍林，带我个好不好？”
　　“分组难道不是四支部决定？”
　　“我也不知道，若是可以自己选，我就和你一组好不好嘛？”阑珊再接再厉的，看样子是不缠到他答应不罢休。
　　洛桑冉见听不到什么了，迈着步子从容的离开，一点也不像偷听的人。
　　晚间，雾海弟子都接到了通知，此次武竞是考虑综合能力的历练，地点是西苍林，以三日为限，需找到奇异草，甘蓝芯，九步菊叶，七星螳螂，枸杞根，滋果中任何三样的小组就算胜利，可以出西苍林到兵器库选择一样兵器作为奖励。
　　众人不由得咋舌，这六种珍贵药材不仅难找，而且一般珍贵的药草旁都会有异兽出没，三日时间，平均要一日找到一种才有胜算，可是一想到能进兵器库寻兵器，内心都不由得蠢蠢欲动，兵器库里面可都是上古宝器，若是真能得一样，光是想想就难以自持。
　　四支部分别安排了四个进入西苍林的入口，由各支部派出一人组成四人小组分批进，若是有弟子难以忍受或者放弃，只需要发射信号弹，会有人接应出林，而且严重警告了众弟子不得争抢他人所得之物，更不能撇下组员不顾。
　　如此一来，每个门下的弟子自成一组，就算胜利，也是每个支部得到一样宝器，但算上灵祖这一方，最后总有一个支部会落空。大家都知道灵祖只有一个弟子，既不能丢下她不管，她那小身板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众人心中计较一番，都暗自希望不要跟她分在一组。
　　洛桑冉自从那日问了那些话以后，心里别扭，不愿见师傅，楚月涵也由着她去，但今日，见着师傅严肃的叮嘱自己万事小心，心里的怨气就散了些，点头应了。
　　楚月涵仍旧不太放心，答应红烛四人一组也是避免她一人涉险，这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历练，如今却是有可能将她置入险地。
　　“若是遇见危险，不可硬撑。”
　　“恩。”
　　洛桑冉来到西苍林的入口，瞥见已经到了的颜轻，暗地里瘪了瘪嘴角，怎么哪里都有他，而他一看见自己马上就拉长了脸，这时红烛也到了，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洛桑冉，来到颜轻身边，将怀中一个小盒子交给他。
　　“这暗器你带着防身，为师知你要强独立，但这次历练不可鲁莽。”
　　颜轻接过暗器，不甘愿的应道：“是。”
　　洛桑冉瞟了一眼那小盒子，这红烛真大方，居然将武林排行第五的毒尖给了颜轻，这是故意做给她看还是怎么？然后就是琉画姗姗而来，一双清远温润的双眸在望见自己时扬起丝丝笑意，最后到的是夏芝，她难得一身劲装，还带了一个饱满的包袱，很是周全，只是神色难看，这样算下来，自己是一身轻，什么都没带，除了那把随身的匕首。
　　这一组可真是够看，颜轻和自己一起不是冷言讽刺，就是怒目而视，夏芝对自己也是讨厌的紧，真不知道红烛是不是专门这么分的，琉画对自己倒是不错，可是她真的不能只相信表面的东西，总结下来，这红烛是安排了三个障碍物在自己身边，难道她知道什么，想利用他们来牵制自己？
　　红烛见人也到齐了，媚眼里难得出现一本正经。“既然这个入口只有你们四个人，你们就是一组，现在我要告诫你们，西苍林里面至寒的地方不要去，用火需小心，尽量不要受伤见血，就这么多，你们可以出发了。”
　　几人默然，红烛甩甩手，示意他们走吧，由颜轻一步当先，琉画走到洛桑冉身边和她并排进去，小声的说道：“跟紧我。”
　　胡乱的点了点头，夏芝在经过她身边时候冷哼道：“的确是要跟紧，别拖了我们后腿。”
　　走在前方的颜轻背部僵了僵，冷眼看了一眼夏芝，搞得她有些莫名其妙。洛桑冉清楚颜轻定是恼恨自己，夏芝说她，就等于说颜轻，这后腿大家一起拖也好，虽然这个小组是奇怪了点，但实力不需要怀疑，她就勉为其难暂时当个拖后腿的。
　　颜轻走在前头，步伐虽是随意，却可以看出他也极为谨慎，而西苍林面积之大恐怕走上个三天三夜也没办法完全踏足，在了解了一番后，众人得出个结论，颜轻不适合打头阵，改由琉画带领，他熟悉药物，也对这里的地势情况了解一些。颜轻黑了脸没反驳，只是拿杀人的眼光盯着敢说出这个建议的洛桑冉，琉画挑了挑眉，将她拉到自己的右手边，挡住颜轻的视线，斜眼若有似无的扫了他一眼，暗含着挑衅和警告，这一组就以这么诡异僵硬的气氛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