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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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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景原的屋子里出来后,吴邪盯着手里的麒麟血竭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这玩意吃了下去,也是一股凉凉的苦涩味道,但是倒没有那次吃那块甲片时那么恶心。一下子听到这么多真相,吴邪脑子还有点乱,便出去找了个饭店边吃饭边消化一下下午听到的这些事。
傍晚的时候,吴邪从外面回来,正想回去洗个澡,经过张起灵的房间时,恰巧看到张景原和那几个张家族人从房里出来。
毕竟两天相处下来也有些熟稔了,那几个人看见他,都和他打了声招呼。张景原还笑眯眯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但吴邪发现他脸上的笑好像比平时淡了些,眼神更是显而易见的黯淡。
吴邪吃了一惊,心一跳,就有点不安。他思忖了一会儿,转而就走进张起灵的房间。
吴邪进去时,见到张起灵正站在半开的窗前,望着窗外暮色四合的院子。正月未过,窗外灰色的层云雪意深浓,空中已隐约飘落了细雪。
吴邪推门进来时打了声招呼,然而他看到张起灵只是微微侧了下头,并没有转过身来。
吴邪有点尴尬,他还没想好要用什么借口来掩饰他进来的原因,总不能很八婆地直接凑上去问:“你们刚才在房间里商量了什么?”
就在吴邪准备来一句“你吃过了吗”作为开场白的时候,张起灵忽然开口道:“吴邪,我已经答应了霍三的条件。”
吴邪愣了一下,挑眉道:“你不是都记起来了吗?为什么还要那个鬼玺?”
静了几秒,才听到张起灵淡淡道:“因为只有一个鬼玺。”
这他妈就是避重就轻,答非所问。
于是吴邪决定问得更直白点:“你要那个鬼玺来做什么?”
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回答,吴邪锲而不舍地继续问:“你去下斗除了想要鬼玺还有其他目的吗?”
眼前的人依然不说话,他转身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用布缠起那把失而复得的黑金古刀。
被直接无视,吴邪心里不由一阵气闷。忽然觉得这人记起所有事了还不如继续失忆的好,因为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这种被无视的待遇了。
他一屁股坐到张起灵对面,没好气地道:“你怎么着也该给我句解释吧!”
张起灵仍旧沉默以对。
看到他的样子,吴邪心里顿时极度不爽——你丫现在就只知会我一声你要去下斗,一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为了帮你找回你的记忆老子陪你在巴乃九死一生,回来后好歹也在杭州一起住了几个月,现在还陪你来北京赴约。你恢复记忆了,关于你的事我却还都是在别人嘴里听说的,现在你他娘的竟然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
他愤恨地瞪着张起灵,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张起灵已然被他千刀万剐无数次。
张起灵没有看他,又是沉默了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却是说道:“这些事不是你能理解的。”
没想到再次听到了这句熟悉的拒绝,吴邪自嘲地冷笑了声:“经过了这么多事,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跟我解释一下,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张起灵没说话,毫无反应。
吴邪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去哪里?”
良久,才听到一声不完整的回答:“一个多月后。”
吴邪用不容商量的口吻道:“我也要去。”
张起灵摇头道:“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我偏要去,你拦不住我的。”吴邪赌气般执拗地道。
张起灵皱了皱眉:“斗里危险,你不能去。”
吴邪只觉得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知道危险你还去?我知道你厉害得很,但你也得给我个你不得不去的理由,不然我一定会跟着你去!”
张起灵缠刀的手停顿了一下,淡淡道:“你不必知道。”
压抑的火气登时就被引爆了,吴邪怒道:“为什么我不能知道?!狗/日/的!你把老子当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
面对他愤怒的质问,眼前的人却彻底的沉默了,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吴邪感觉自己的怒气像是狠狠一拳打在了空气里,伤不到对方一根汗毛,倒先把自己逼成了内伤。
他瞪着张起灵,继续用眼神把他千刀万剐。窗外的雪渐渐的大了,被风卷着飘进来,落在张起灵的黑发上,他垂眸看着手中的黑金古刀,发呆一般的静默着。他沉默在暮色里的脸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眼睫低垂,漆黑的刘海有些长,拂落在眉睫间,显得脸色分外苍白。
吴邪看到他就这样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靠,难道还是不让他去也不打算解释?
吴邪还没开口,就见张起灵转过脸看向他,不出所料地说道:“我不会告诉你,但你也不能去。”
这一次,他语气冷漠,连眼神也忽然变得很冷淡,还带着些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就像吴邪最初认识他的时候那样。
吴邪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
心头的火又噌地烧了起来,直冲上头,吴邪咬牙切齿道:“为什么?”
然而张起灵却拿起刀走出门去,没有看他,更没有回答他。
看着他淡漠离去的背影,吴邪简直想冲上去掐死他。
蹿起的火气让吴邪瞬间生出一股不怕死的勇气,他猛地上前拽住了张起灵的手臂,少见的再次对他爆了粗口:“他娘的!你给我站住说清楚!”
张起灵回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脸色冷了下来:“这不关你的事。”说完他就抽出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吴邪僵在原地,被他的脸色和话语噎住了。
确实,这次夹喇嘛好像的确没有他什么事。这次是霍老太夹的喇嘛,并不关他的事,这趟喇嘛和他有关的只有这只闷油瓶子,他只是关心他,而且有些好奇,不忿他对自己这般漠然的态度,就想追问一个解释,或者跟着他去。可是现在这个人说:这不关你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巴巴的跟着来做什么?
明明白白地表明了态度:就是如此漠然地把你当外人。
吴邪说不出话了,就这么看着张起灵走远。
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有再见到张起灵。因为闹了场不愉快,吴邪也没去管他在干嘛,见了心烦,眼不见为净。
可是后来他发现,张景原和那几个张家族人居然也都不见了。
他终于忍不住疑惑地去问了黑眼镜。
黑眼镜很惊讶:“怎么你不知道?他们前两天已经走了。”
吴邪一下子懵了。
走了?不见了?
我靠!又玩失踪?!吴邪气结。
原先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北京,现在只能一个人回去,吴邪一时气闷得不行。胖子听说了这事,就来找他去喝酒。
露天饭店里,胖子把几瓶酒放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哥做事有他的道理,他不让你去也是为你好,他不想解释也许是因为我们毕竟是局外人,真的没法理解吧。”
“我们怎么就算局外人了?”
“你的局,未必是小哥的局。”胖子说道。
胖子的话让吴邪心里一堵,拿过瓶酒狠狠把盖子撬开。
自从闷油瓶恢复记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忽然又和这个人离得很远。
闷油瓶的眼睛依然是那样的淡然如水,但和在杭州的那些日子不同,那时候闷油瓶的眼睛里有一种像是放下了一切的安宁,而现在,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睛又恢复到他失忆之前的那个样子,带着一种任何人和事都无法撼动的执着,又比那时候更加幽深,像是藏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深不见底。
从巴乃的石洞里出来后,他曾经因为他的眼神,觉得自己终于成了他放在心里的过命的兄弟;灵隐寺里他接过平安符时柔和的表情,也让吴邪恍惚间以为闷油瓶也许真的已经不再对那些空白的过去存有执念,甚至有可能把他当成亲人。虽然后一种可能性好像有点小,但从那天起,吴邪就开始单方面美滋滋地觉得自己养了个儿子似的,偶尔会哄孩子一样对闷油瓶说“乖”——这是他以前完全不敢对闷油瓶用的词。所以他就天真地以为自己对闷油瓶来说至少也是个局内人,没想到其实只是他自己的局而已,并非闷油瓶的局。
如今,闷油瓶又出现了那种疏离的眼神,语气冷漠对他说:这不关你的事。
这样的神色,这样的话语,就好像当他失忆后和他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就是个P!
吴邪将手中的酒“咕咚咕咚”往嘴里灌,只觉得愤怒、郁结,仿佛还有那么点委屈。
——他娘的闷油瓶,你他妈就是一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