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鱼》路人初行

6、第六章

　　“刀不是这样拿的，你当你是在杀猪啊！”范大厨因为先是被苏虞两人痛打，再就是刚才又被她们威逼下床带病做工早就心存怨恨，现在让他来做教她们做菜当然要赚个够本咯。况且她们的在做菜这方面确实不怎么样。
　　“小声点，我耳朵没聋。”苏文灿很不舒服的吼了回去。沈莫离看了看苏文灿拿刀的姿势，不声不响的改正了握法。虞千菡似乎没有听到，拿着棒槌继续追杀厨房里只剩的三条一斤多二斤大的鲤鱼。
　　“鲤鱼不是鲶鱼，不用打死再破肚。”范大厨一回头，就有对着虞千菡就是一通大喊。
　　“有你那么笨的丫鬟吗？生个火都不会，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范大厨还记得那天晚上就是这丫头和另一个叫做小翠丫头躲在门背后等自己一进店就关门来着。喔，对了，那小翠丫头在洗菜，“你这是洗菜还是洗澡？溅得到处都是！”那小翠虽说是丫头，可自从跟在沈莫离身边什么时候受过别人这等委曲，就连在沈家，在小姐最难的时候都不曾有人敢对她们说如此作践的话。小翠眼一红险些掉下眼泪来。
　　“你有完没完，再这么胡乱喊叫，小心你的牙。”苏文灿再次忍不住对着范大厨就是一记刀子眼。那范大厨见小翠红了眼就要掉下泪珠子，脖子一缩，也就不再乱喊了。
　　“七少，那位大人来了。林五在二楼招待着呢。”虞千菡忍着烟熏，半开眼睛看见门口伸出一个头颅来。跑出厨房才发现原来是伙计言二，虞千菡把刀柄往言二手里一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脚就朝二楼去了。
　　“恩人忙了一上午定是累坏了，先喝口茶压压惊吧。”虞千菡一脸真诚的对着长者先是一礼。
　　“今天多亏恩人出手相救，真是不知如何报答才是。承蒙恩人不嫌，容得敝店招待一顿，也让小七聊表谢意。”
　　“小公子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那长者捋了捋胡子笑着打量起眼前的少年，不过是十三来岁的样子，就是比他幼女还有小两三岁。眼睛大而明亮，带着少年的朝气与干净。可能是因为身子没有长开，显得比同龄人瘦小了些。脸蛋儿不大也不是瓜子脸，既不过于方正也不是娇柔的那种。已经有了些菱角的轮廓却又不显半点粗糙，那是一种鉴于幼儿与少年，纤美与大气，或许说是阴与阳的边界。一个相貌上第一眼不算十分出色，却是耐人回味的少年。
　　“这位大哥也坐吧。”虞千菡对于长者的打量笑了笑，对一直站在长者身后的青年人道。
　　“不用客气，我站着就好。”青年对虞千菡微微点头示意客气回绝了。
　　“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拘礼，徐侍卫也坐吧。”长者微笑着说道。
　　“谢陨大人，那徐某就逾越了。”青年恭敬的抱拳谢后在长者左手边上坐下。
　　“还不知道恩人如何称呼，若是他日有缘，也好让在下报答恩人今日恩情。”
　　“报恩之说严重了，敝姓陨，字云表。不知道小公子如何称呼？”这样的对话让陨大人觉得有些让人哭笑不得。明明一个小儿童，比自己小儿还不过，却是一本正经的腔调。
　　“在下余七汉，是这酒店东家之一。大家都叫我小七。”虞千菡想他只说了字却又不说名，看来是不想告诉自己他的真实身份，却又不屑于瞎编边来糊弄自己一个黄口小儿。这人应该是个磊落的君子。相对于报了假名的自己，就小人多了。不过她本来就是“小人”来着。
　　“喔，这店还未开业吧？”陨云表大人环视了一周后问道。
　　“是啊，我们三个打算八月十二号开店。”虞千菡笑着答道。
　　“看你年纪不大，你父母放心你出来与人合伙开店？”陨大人好奇道。
　　“我爹娘早逝，是大哥大嫂拉扯我长大。大嫂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早晚是要出来闯荡的。就给了我些银子让我出来自己做生意试试。”虽然大哥后来也没有，大嫂带她比亲妹子还亲这是真的，不过却没有叫她出来闯。大嫂的意思是女孩子就是要放家里娇养的。可是大嫂从自己嫁妆里拿出银子来给她开店也是真的。虞千菡觉得，总体来说她也没算说了多少谎。
　　“那你大哥也同意？”陨大人奇道。这不是变着法子排挤兄弟吗？这样的大嫂又什么好。唉！小孩子就是容易骗啊。
　　“大哥忙，一向不怎么管我。从小一直都是大嫂教我识文习字，做人道理。大哥不经常在家，家中老小也一直都是大嫂照顾着。”虞千菡可不想有人误会她大嫂。
　　“这样说来，小七大嫂实是位慧质贤淑的好女子。”陨大人听出了虞千菡话中维护她那位大嫂的意思，只觉得只小娃儿不只是举止可爱，心地也是十分善良的。
　　“七少，苏大叫您到过去一趟。”言二再次出现在楼梯口对着虞千菡恭敬的道。
　　“哦，陨大人您先慢饮。我去后面看看。”虞千菡起身对陨大人礼了礼。
　　“小七不用管我，先忙你的去吧！”陨大人微微笑道。
　　“怠慢了。”虞千菡笑了笑转身带着言二下楼去了。
　　“大人，可要我去瞧瞧？”那徐侍卫盯着楼梯口，低声询问道。
　　“嗯，小心些。看看也好，虽说小心为上，不过我看他们倒是和善人家，不要惊扰了。”陨大人捋了捋胡子道。

　　“老七，赶紧的，就差你的什么鲤鱼珍珠丸子汤了。那，你的鱼肉蒸好了，骨头小丹也帮你挑出来了。你的诚意该你自己做吧。”苏文灿指了指一碟挑好鱼刺的鱼肉，用虞千菡的话堵她。虞千菡看了一眼桌上差不多的菜“哦”了一声，就动手去了。在范大厨的指点下，又经过一柱香的时间，终于算是弄出了一桌有那么一点样子的席面。
　　“这估计是我这辈子最辛苦的一餐了，这做饭多么不容易啊！”苏文灿忍不住感慨道。范大厨闻言轻轻了哼了一声，很不巧还是被苏文灿听到了。
　　“又没说你，你哼什么哼。要不是你欠揍，咱们几个用得着这么灰头盖脸的？”苏文灿对着范大厨大骂道。
　　“这也叫辛苦？瞧瞧你们几个娇生惯养的样子。还出来开店，以后还有的苦头吃哩。”范大厨觉得，就他的水准屈贵来教这帮笨家伙做饭才是累死他了。要是他还能有一只手能动，恨不得全替她们做了。不过，如果他真的还有一只手可以做菜，苏文灿是怎么着都不会动手做菜的。
　　虞千菡照旧对她不感兴趣的争执一概不理，只当没听见，该做什么做什么。但沈莫离倒是深思了起来。是啊，开店不容易，以后她们三个初来乍到的毛小孩恐怕还是又很多地方要碰壁，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请教在酒楼干了十几年的范大厨。不过范大厨刚刚受了她们的气，现在要是就给点颜色估计就真能开染坊的，这个人还是要慢慢收服才行。
　　“范大厨，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苏文灿冷冷的回了过去。这下把范大厨憋得一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好了！留着顾大看火，张四去前面看着，言二先把厨房收拾收拾。菜好了，林五、刘六就按规矩端上去。这顿算是咱们店里的头一餐，大家精神着点，就咱们这模样，该回去换衣服的换衣服，洗脸的洗脸，动作快一点，别让客人等久了。”沈莫离环视一圈，不禁笑了。看这个脸上带面粉的，那个衣角蘸了油的。原来一顿饭还真就这么不容易！大家也各自看看各自身上的“功绩”，那里还有往日里的干净样儿，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你们看，我说了，就是‘这样’，才显得我们有诚意不是？”虞千菡眨了眨她的大眼睛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赶紧的。”苏文灿推了推虞千菡，大家也都笑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