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狂世风》安子砂

3、准备

　　我的存在是一个永恒的奇迹，这就是人生。
　　———泰戈尔
　　当搭载歌舒翰的黑色轿车驶入基地时，从现在起，他就是当年那个耀眼一时的情报高手卡门了。在梅隆的带领下，他直接进入了高层领导夏普将军的办公室。
　　看到来人，夏普从文件中抬起头，露出笑容。虽然退伍多年，但是夏普仍然保持着最佳状态，精气神十足，让人仿佛能看见当年他在战场上奋力厮杀的身影。
　　“这次任务至关重要，是逮捕大毒枭迭戈阿曼达，这次有人和你组队，你的主要任务是配合他。同时，CIA和NSA会在行动前给你提供相关资料，USSOCOM和FBI会给予相应支援。任务时间在一个月之后，任务期限不明，直至完成。现在，你有什么疑问吗？”
　　“逮捕这块事儿，和中情局关系不大，不一直是FBI那群家伙管吗？而且我已经隐退这么久了，为什么要找我？”说起工作，平时不正经的歌舒翰也变得正经了起来。
　　“工作重心并不在中情局，而是特别行动司令部下的第75别动团，你知道的，近些年来别动队与其他机关总是保持密切的工作关系。”听到这儿，歌舒翰心里嘀咕着，他确实是不知道啊，那别动团什么时候和情报局有联系了？夏普顿了顿，又说道，“所以你的主要任务是配合，至于为什么是你，我们也不清楚，是别动团领导人亲自点名的。”其实，夏普也气的牙痒痒的，这么好的人才，沉默了这么多年却被别人挖去了，他能好受吗？
　　此时，某人内心十分纠结，虽然他早年出生别动队，可隐退后挂的是CIA的人啊，这关他什么事？而且，他大老远的跑来，却还是个配角，这确实有点打击人。
　　“最后一个问题，我搭档是谁？”当年过硬的心理素质，让歌舒翰仍然十分平静的问出了这问题。
　　老将军正要回答，敲门声响起，不急不慢，刚好三下，每一下都力道均匀，体现了军人良好的素质，很难不让人注意。随后，一位身材异常挺拔容貌出众的男子进入，对夏普将军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过头，看着歌舒翰，道：“我是艾莫斯特勒，你这次的合作伙伴。”那锐利而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歌舒翰身上，面容严肃，几乎要让厚脸皮的歌某人也无地自容了。
　　当然，那只是几乎，某人的功力还是深不可测的。身着风衣、牛仔裤、皮靴的哥舒翰任然十分从容，脸上挂着夏普十分熟悉且怀念的带有淡淡疏离感的笑容，宛如初次与对方见面。也是毫不避讳的打量艾莫斯，只见他身着军装，蜜色的肌肤上微微有些汗水，添加了别样的风味，显然是刚从训练场上下来，如刀刻般深邃的五官任然是神采奕奕，并没有一丝疲惫感。歌舒翰看了许久，然后，温和有礼，波澜不惊：“我是卡门，请多关照。”
　　艾莫斯也看了歌舒翰良久，就连夏普都觉得奇怪了，才面无表情的说：“我们都是凭自己的实力，客套话就免了。”面容显得很严肃。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态度就像是谁抱着他大腿求着和他合作一样，这让歌舒翰很不爽！这人凭什么目中无人？而且他居然去红灯区，这年头，果然什么人都堕落了呀！
　　“卡门，从今天起，你要和艾莫斯特勒少将一同去别动团训练。”夏普开口，打破了这僵硬的氛围，再补充，“去吧，别丢了CIA的脸。”
　　刚到别动团基地，歌舒翰就拿到了这次任务的相关资料。
　　1993年世界头号大毒枭巴勃罗被击毙后，迭戈阿曼达所领导的“北方卡特尔”逐渐成为哥伦比亚实力最强、最危险的贩毒集团。据统计，在过去十几年里，“北方卡特尔”贩毒集团借道墨西哥共向美国走私了大约500吨、价值超过100亿美元的□□，美国和欧洲出售的毒品有70%和阿曼达有关。不仅如此，“北方卡特尔”贩毒集团还经常策划组织针对政府的爆炸、刺杀活动。这也是为什么迭戈阿曼达如此被他们重视的原因。
　　看了一遍，歌舒翰把资料详细的及牢后后，销毁了资料。
　　然后，歌舒翰惨无人道的特训生涯就此拉开序幕。
　　到了还有两年就奔三的尴尬年纪，歌舒翰不得不承认他比不过那些二十出头的新兵蛋子了，无论是体力、精力还是旺盛力，训练了几天他就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在艾莫斯那闲的蛋疼的魔鬼训练下。比如说，一般特种部队的选拔或训练标准是在24分钟内跑完5公里，艾莫斯非得要给他加倍，他要在24分钟内跑完10公里。而且不管是在游泳、近身格斗、侦查、狙击等方面，艾莫斯无一不超级严厉要求。
　　事实一，此时是歌舒翰的游泳与潜水训练中。黄昏时分，在离基地不远的一处海边，夕阳在天的那一头，所以现在虽然是伴晚，但海边却呈现出一种蓝色与紫色混合冷色调，阳光从远处射来，给天边增加了一丝玫瑰红的艳丽。沙滩上停着一艘早已废弃的木船，给环境增加了一丝难得的苍凉感。现在，艾莫斯就休闲的靠在木船的船头，棕色的眼珠看着在浪潮中翻滚的矫健身躯，偶尔，合上眼皮，浓密上翘的睫毛下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歌舒翰则是一边不情愿的游泳一边在心里大骂艾莫斯那个变态，但在兼具美感的同时，速度可一点也不含糊。
　　“停，32.44秒，成绩不错，你合格了。”艾莫斯好听优雅的声音响起，似乎格外慵懒。
　　废话！老子是谁？要不是和杜衡那厮堕落这些年，他才不会是这狗屁成绩。他年轻那会，可是别动队的一大传奇，艾莫斯这小子不知还在哪儿玩泥巴呢！不过，歌某人是不会讲出来滴！果然，歌舒翰从海水中起身，搭也不搭理艾莫斯，径自走向船头拿毛巾和干净的衣物。
　　艾莫斯则是看着歌舒翰，从他自水里冒出头，然后缓缓起身，他看见海水从歌舒翰微长的的黑色秀发上滑落，然后从修长的脖颈滑到光洁的胸膛，再下来是条理分明的平坦小腹，再往尴尬部分不解释。再然后，水沿着修长有力的双腿流向脚踝处，混合在了海水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短短几秒之中，然而在艾莫斯眼中，俨然是一部缓慢经典的慢动作影片。最后，艾莫斯只看见歌舒翰如中国白玉般细致的肌肤上布满了水珠，在夕阳远远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艾莫斯移开目光，莫名的觉得口干舌燥。
　　此时，歌舒翰就站在艾莫斯旁边，正拿着白色的大毛巾擦头发，歌舒翰动作大了，手肘不小心打到艾莫斯胸部。歌舒翰略微歉意的转过头，正想道歉，却见艾莫斯目光深沉的盯着自己，仿佛是恨不得把他拆骨吃进腹中一样。歌舒翰不悦，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这一眼歌舒翰的本意是表达不满，然而在艾莫斯眼中，那上翘的眼睛仿佛在作出无言的邀请。艾莫斯转过身，向前几步，他知道，要是还留在那里，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歌舒翰扑倒。艾莫斯把目光投向远方，只见玫瑰色与天空中的紫色和海平线上深蓝色融合，给周围平添了一股暧昧的味道。回过头，才见歌舒翰已穿戴完毕。
　　最后，这次训练在歌某人印象中，就是对艾莫斯最后那严厉的一眼有印象，其余的都被他华丽丽的忽略了。
　　事实二，这是歌舒翰的近身格斗训练中。
　　起初，歌舒翰是很有激情的，早在他来的第一天看到训练场上那些年轻士兵拼搏流汗的身影，他就热血沸腾！不管不顾的跑出去找人单挑，也不在乎他风衣、牛仔裤、皮靴这外行行头，嚣张无比。那些年轻的士兵毕竟不够火候，被歌舒翰一挑衅就仍不住，但是军令如山，每个人都怕艾莫斯，没谁敢不听他的。看到这，歌舒翰跑过去笑嘻嘻的看着站在阳光下的艾莫斯，并不说话。艾莫斯逆着光看着歌舒翰，然后，众士兵都想不到，一向铁面严厉的艾莫斯竟然答应了。于是，来了个身手不错的迎战，歌舒翰来了劲，毫不退让。结果还是让他挺满意的，虽然身手不如当年，但靠吃老本，他还是赢得挺漂亮的。
　　几天后，则是艾莫斯对歌舒翰了。让歌舒翰没想到的是艾莫斯从一开始就这么用力，出手动作快，迅雷不及掩耳，而且动作古怪犀利，专攻他薄弱的地方，稳、准、狠！歌舒翰也不服输，使出浑身力道，什么跆拳道、柔道、泰拳、中国功夫统统都上了，打得好不尽兴。但是那结果，就不是这么的让人尽兴了。两人厮打了好一会，最终，歌舒翰被艾莫斯一个过肩摔给按在了地上，反抗、挣扎，均是无果。
　　艾莫斯好笑，觉得歌舒翰这嚣张的小子是罪有应得，看着他不服输的倔强样子，分外有趣。
　　“喂！你够了吧，大爷我认输了还不行吗？”歌舒翰开口，可明显就像是要说：我只是一时失手，你赢了我是侥幸。
　　歌舒翰声音还不小，气息喷在艾莫斯颈子上，让艾莫斯难得的心猿意马了。艾莫斯看着被他压在地上的歌舒翰，只见他原本白皙的脸上应为呼吸不畅出现了一丝红晕，在墨色的头发下，别具中国风情。
　　“唔再不起来我就被你压死了”歌舒翰红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然后，艾莫斯起身，继续训练。
　　最后，歌舒翰只记得艾莫斯压了他大半天，艾莫斯为他流的汗都蒸发了。

　　此类事件在歌舒翰那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训练生涯中还有很多很多。

　　出发前，歌舒翰被命令去潜水。他以为是训练，但到后来才知道，艾莫斯是假公济私。
　　艾莫斯的悍马载着歌舒翰停在了一条小道边上，这里看不见海，只能听到隐约的浪潮声。歌舒翰由艾莫斯带领着在一条小道上穿行，约莫过了一刻钟，歌舒翰眼前豁然开朗，海风伴着大海湿润咸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躲藏在森林中的海湾，两旁的岩石把白色的细软沙滩围住，海浪轻轻地拍打着细白的沙滩，形成许多泡沫。纯净的海水如水晶般透亮美丽，由近海到远海颜色依次是透明、翠绿再到深蓝的变化。正值下午，天气晴朗，美国东北部秋季的天空广袤辽阔。白云大朵大朵的漂浮在远天，一直延伸到水天相接的地方。
　　虽然歌舒翰见过的海景不胜其数，但是任然沉醉于此处的天然之美中。深吸一口海边微凉的空气，再缓缓吐出，压抑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嗯，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好地方的？”歌舒翰开口，语气透露出淡淡的喜悦。
　　“是上帝指引我找到这儿的。”艾莫斯并不是个基督教徒，可他真的想感谢上帝。
　　恩许之地吗？原来世界上充满希望的地方还有很多，谁又还记得曾经的绝望呢？歌舒翰想着，只是笑笑，并不表态。
　　“准备一下，我们要下海了。”
　　“可我们并没有带潜水装备。”歌舒翰奇怪，停一下，惊奇，“你该不会是打算徒手潜水吧？”歌舒翰不可置信的张大那双东方人特有的桃花眼，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的活泼逗趣。
　　“正是如此！”艾莫斯心情极好，不由得笑出了声。歌舒翰突然就很有感触的来上了这么一段充满哲理的心理活动：这人吧，平时严肃起来觉得挺讨厌的，可一旦看他开怀大笑，竟然突兀的生出一种这人很亲切的奇异感。歌舒翰摇摇头，感慨自己居然被艾莫斯的美色所迷惑，看来，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二人退去衣物，本来就身材很不错的歌舒翰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变得有那么一些狂野性感虽然和艾莫斯比起来差得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过天生优越感超强歌舒翰陶醉于自身的优越身材中，完全华丽丽的忽视了旁边这一枚超级型男。而艾莫斯瞧着一旁只穿内裤的人，内心滋长出了一个十分邪恶的念头：这身体摸起来手感想必也不会让人失望。
　　下水后透过面镜，歌舒翰惬意的欣赏着水下的世界。阳光透过深蓝的海水，让海水中细微的浮游生物也清晰可见。这里海底拥有非常丰富的物质，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和热带媲美。颜色形态各异的珊瑚为无以计数的动物提供了丰富的食物和栖息场所。这里的珊瑚、海蛞蝓、海绵、章鱼、海龟还有那些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美丽的鱼儿都生活在水晶般清澈的海水中，它们就像是海洋世界里的色彩精灵。蓝色的海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毫无疑问，潜水爱好者在这里享受到的是旷世绝伦的美景。
　　随着深度的增加，歌舒翰出现了一丝不良反应。他知道，潜水需要的不只是在水中屏住呼吸，更重要的是耳朵能否承受深水压力，肌肉和心理准备也必不可缺，他的肌肉纤维细长，在体质上耗氧少。但不适感越发强烈，耳朵仿佛不能再承受深水压力，耳膜被震得发响，心跳越来越慢，或许已经接近每分钟10次了，他相信他的肺也缩小到了平时的六分之一，现在或许已经达到100米的深度了不行！不能再继续冒险了！歌舒翰掉过头，看到了艾莫斯，在这样的深度水下世界，他优雅得像是一个舞者，灵活自由的身体在水下穿梭，不见半点不适。毫无疑问，艾莫斯这种水下王者的姿态吸引住了歌舒翰。看着一时竟然忘了离开。
　　当歌舒翰终于觉得自己肌肉变得无力，身体活动也迟钝了，最危险的是他思维已经开始混乱，那些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通通都充斥着他的大脑。当机立断，歌舒翰马上向上游去，可天不遂人愿，他的体温在冰冷的海水中逐渐下降，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突然想起了意大利潜水员马贝托皮利兹的话，“自由潜水是另一个世界，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是一次进入灵魂的跳跃。”这种没有声音没有颜色失去一切的绝望感，这种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的无助感是那么真切，仿佛其他的一切1与之相比都是微不足道。他已经明白艾莫斯带他来潜水的原因了。可他就要死在海底了，那该死的艾莫斯，关键时刻死到哪去了？没看到伟大的帅哥就要尸沉大海了吗？任务都还没开始就领便当了啊！虽然心里在不停的骂人，但歌舒翰仍是本能的向上游，只是速度越来越慢在歌舒翰记忆最后，他脑海中只浮现出老杜那句诗：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阳光很刺眼，背后有个东西很磕人，身体很温暖。这是歌舒翰醒来的三大感觉。他知道他被救了，幸运的是艾莫斯人品还不错。可他却不知道，在他昏迷期间，艾莫斯揩过他多少油。
　　艾莫斯看怀里的人醒了，逐渐眯起那双眼睛，平添不少压力。然后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吐出的却是让歌舒翰想破口大骂的话：“你知道你这一晕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吗？”
　　果不其然，歌舒翰炸毛了，只见他挣脱艾莫斯的怀抱，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是你带我来潜水的？你知不知道长官应该对下属的生命负责？”三个疑问句构成一组排比句，气势十足，如果他面前的是一般人可能已经对他俯首称臣了，可是很不巧，站（噢不，应该说是坐）在他面前的是艾莫斯特勒，用脚趾头想都可以推算出歌舒翰获胜的概率。
　　“第一，你要相信你是不会这么容易葬身大海的；第二，带你来潜水是为了让你拥有一个良好的心态；第三，虽然我军衔比你高，但你并不是军中的人，我无需对你负任何责任。”说完这些，艾莫斯带着衣物，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歌舒翰明显是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惊住了，暗自惊奇，这人是变色龙的亲戚吗？不然怎么可以这么多变？回过神来才发现有点不对劲，穿好衣服走到公路上终于发现——天杀的！艾莫斯居然把他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