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异世]王牌猎人》零寒

43、回归 因果调和者

　　萧岚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另一只手按住左边依旧疼痛不已的太阳穴。他眨了眨眼，确定了自己已经回到了正确的时空后，尴尬地对着站在自己床前的两个家伙说道：“这是哪里？我……我记得我们应该掉到海里去了吧？”

　　“这里是多拉格尼亚王国军的海上搜救船只。”塞万提斯递给他一杯散发着好闻香气的热茶，接着解释道，“你们两个在船翻掉之后就失踪了，搜救队找遍了出事地点周围都没有发现你们。不过，最后竟然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搜救木船边，可真是幸运的家伙。”

　　幸运？萧岚可一点也不这么觉得。他和叶子琪显然是被某种力量引导去了另一个空间，并且，在那里得知到了许多不得了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这个对话。被卷进与自己毫不相干且充满危险的事件里，他可不认为是一件好事。

　　“哎……总觉得以后的旅途不会太平了。”他接过塞万提斯为自己泡的茶，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和这份难得的平常。然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头对两人说道，“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杰洛伊德了，但是，还是有些话想说出来。”

　　然后，他看见了塞万提斯不经意地皱眉的动作，以及靠在墙边，半天却一言不发的光之权杖。

　　“是有关于我们在失踪期间遇到的事情。”

　　最后，沉默多时的叶子琪总结道。

　　暴风雨过后，阴霾的天空已经恢复到了往常的澄澈。不同于刚才厚重的积雨云，现在天空上漂浮着的，是几缕轻飘飘的云彩。无害的海鸥型魔兽盘旋在搜救船只的周围，不时发出奇怪的叫声，让船上忙碌的人们有了一种悠闲得好像是在度假的错觉。

　　之后，隶属于“阳炎”赏金猎人公会的三人也加入了救治伤员和搜救剩余遇难者的工作。虽然辛苦且没有报酬，但是因为职责所在，他们却也毫无怨言。

　　悬挂在正中的太阳逐渐下落，温度和光线与饥饿的身体告诉他们，现在已经过了下午茶时间。

　　最终，在王国军以及他们的努力下，这场突如其来的海难以最小的损失告终。

　　“真是倒霉，新买的空间背包又弄掉了。这下倒好，连同包里装着的钱、食材全都不见了。”萧岚随意地用袖口抹掉额角的汗珠，毫无形象地往甲板上一坐，“这算是哪门子的幸运啊！”

　　“丢掉的不光是钱和食材，就连武器也一样。”叶子琪靠在身后的扶栏上，一边享受着海风，一边却好似在落井下石地补充道，“用你的话来说，我们现在可是连基本装备都没有。不过，你倒是有一件‘神器’。”

　　萧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化作人形的利迪安正在向甲板上休息的人们借取食材，看样子是想慰藉一下他们三人饥饿的肚子。金发的少年一反往日的冷淡，虽然不熟练，却也在学着微笑。

　　神器么，可是这家伙体内已经没有魔力了。萧岚抬起右手，手背上清晰可见的是，当初和他签订契约时留下的黑与白的刻印。

　　“我去帮帮那个别扭的小子，你们两个先去休息室等着吧。”说着，他打起精神站起来对身边的两人说道，“想吃什么，我尽量满足你们。”

　　萧岚爽朗的笑容让塞万提斯有了一种回到过去的既视感，他想起了刚刚在船舱里自己对利迪安说的那个很长的故事。故事中的他也像现在这样，充满了一种阳光般的包容力。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是想尝尝皇室特供的美食呢。”银发的男人不合时宜地感叹着，却在对上萧岚的死鱼眼的时候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随意吧，现在可是聊胜于无的情况。”

　　“学会读空气啊魂淡……”萧岚无力地对着塞万提斯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然后，转向了叶子琪，“你呢？事先说好了，我只是‘尽力’满足你们，别提太过分的要求啊。”

　　在错误的时空里遇到幼年的叶子琪时，对方的毒舌和臭屁的样子对萧岚来说至今记忆犹新。一时间，他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了一种印象上的微妙错觉，虽然明知道这时候的他已经不会像小时候那么不懂事，不坦率。

　　然而，叶子琪却以一种体贴过头的姿态，开口说道：“没事，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行。”

　　下午两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在现实世界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计时方法，不过配合着太阳的角度，萧岚还是能大致计算出现在的时间。

　　——下午两点半左右。所以，自己的脸颊才会被阳光晒得发热么？

　　“我……我先去厨房，你们记得找个安静的位子。”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萧岚慌慌张张地跑进船舱的身影。叶子琪有点不明所以，他认为自己似乎没有说出什么的让对方困扰的话，尽管那家伙看上去挺不对劲的。然后，他听到了身边银发男人戏谑的声音——

　　“在下午茶准备完全之前，方便告诉我你们失踪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如果不给我一个心理准备的话，我怕到时候会无法接受呢。”

　　“哼……你也会有无法接受的东西么？”叶子琪冷笑一声，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态度发生了360度转变，他缓缓地对上了对方赤红色的双眼，“特洛伦萨大陆的统治者，洛伦佐家族的——塞万提斯·洛伦佐少爷。”

　　身份被暴露似乎是在他预料范围之内的事情，银发的男人并没有表露出惊讶的情绪。相反，他却露出了赞许的微笑，虽然显得不是特别友好——

　　“真亏你能发现呢，明明隐藏得很好。不过你说错了一点，现在的洛伦佐家族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影响力，说是统治者其实也只是名存实亡而已。大陆上那么多国家，没有哪个国王会希望自己被洛伦佐家族束缚着。”

　　叶子琪盯着对方的眼神同样没有显露出任何一点友好和认同，继而，他一针见血地问道：“是因为女神的象征失踪一事暴露了么？”

　　“不，洛伦佐家族还不至于沦落到会被人轻而易举地得到这种秘密……”塞万提斯靠在甲板的扶栏上，低着头看向深不见底的海洋，“算了，我们先去休息室找个位子吧。待会儿再让我听听你们失踪的时候到底遇到了什么，作为我告诉你这些情报的报酬，怎样？”

　　面对银发的男人看似友好的微笑，叶子琪依旧一言不发。他转过身，透过窗户看向几乎快满座的休息室，内心却充满了一种不知名状的堵塞感。

　　光明、黑暗，光之权杖、暗之宝石，古老的禁术，以及想方设法想要得到他们的男人——杰洛伊德。还有，作为误入这场因果的自己和萧岚。从来就不相信“命运”一说的他，现在却不得不正视这个词语，还有，想办法打破它。

　　“事先声明，我可没兴趣拯救你们的世界。但是，如果他被卷进去了，我一定不会放着不管。”

　　“好了好了……我知道……”

　　塞万提斯随意地挥了挥手，跟上了走在自己前面的家伙的步伐来到了已经坐满人的休息室里。

　　由于休息室离厨房的距离不算很远，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依稀能闻到从厨房里传出的食物的香味。药草的香气混合着腌肉的味道虽说有些奇怪，但是在饥饿状态下却也能很好地吊起胃口。

　　不一会儿，萧岚和利迪安就将一盘一盘美味的食物端了上来。

　　“没想到能借到如此丰富的食材，那些人类还算是慷慨的家伙。”利迪安利索地将手上的餐盘摆在四张座位前。

　　那是类似通心粉的东西，被煮成淡黄色的面条正向外散发着暖暖的热气，浇在上方的红色汤汁透露着酸甜的味道，隐约可见到粘稠的橙红色中的一颗颗饱满的肉粒。

　　“这次的主食就是面条了。”接着，萧岚也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还有这个，配菜和汤我们也有认真做哦！”

　　木质的容器里盛放着奶白色的浓厚奶油浓汤，用勺子搅动的话还能看到里面放了一些蔬菜和肉丁。虽然用了不知道是哪种魔兽的乳汁，可是效果竟然意外地好。肉的鲜美和蔬菜的清香包裹进了奶油的香甜，着实诱人。

　　正如利迪安所说，船上的幸存者们是很慷慨的，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手中能给的食材都借给了他们两人，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眼前这桌鲜美的食物。所以，不顾讨厌热闹的利迪安的反对，萧岚还是觉得应该邀请那些给予他们食材的人们一起来享用。

　　“反正做了很多，而且，要学会饮水思源！”亚麻色短发的青年如是教训道。

　　然后，劫后余生的人们也享受到了这顿简单却美味的下午茶。不算纷乱的一顿饭后，渐渐地，休息室里也没剩下多少人，顿时，气氛沉静了下来。

　　“那么，切入正题吧。”塞万提斯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红茶，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

　　萧岚有点惊讶于这个家伙的直接，不过，他并不讨厌就是了。接着，他将自己和叶子琪被冲到了那个奇怪的岛上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从进入别馆到找到钥匙后，别馆发生地震。

　　“你是说，你们被杰洛伊德传送到了他制造的空间里？”塞万提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不时瞥向一旁的利迪安。没有收到对方的任何回应后，他也放弃般地叹了口气，“然后，支撑空间的要素是‘油画上的人’和‘制造伪神的信念’？”

　　“没错，就在萧岚要打开接近真相的‘门’的时候，那个空间被动摇了。”叶子琪补充道，“所以我们猜想那扇门背后的东西大概就是他作出这些事情的‘根源’了。”

　　“可惜的是，因为空间崩塌了，我们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萧岚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腰间的挎包里翻找着，而后，他拿出了一个紫色的宝石递到塞万提斯眼前，“这东西你有印象么？”

　　紫色的宝石倒映着他赤色的双眼，还有，那瞳孔中表露无遗的惊讶之感。他怎么会没有印象，这可是自己与他相遇的证明。

　　“当然，这可是我送给你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场，萧岚却立刻转向了叶子琪——

　　“会长你呢，有印象么？”

　　塞万提斯皱起了眉，不解的眼神来回在叶子琪和萧岚的身上游走着。他一直觉得奇怪的一点就是，七年前遇到萧岚的时候，他的容貌和年龄和现在没有差别。他明白这点非常不对劲，却从来没有往下思考过为什么。

　　但是，大致的原因他应该是清楚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然后，他听到了叶子琪一声无比肯定的回答——

　　“是的，虽然记不得是在哪里、谁给我看过，但是我认得它。”

　　超越因果，甚至是改变因果——这种事情本来是只有在大洪水之前的两位女神可以做到。女神不同于人类，他们是高于人类的、上位的存在。但是，如果人类做出了超越神的事情——尽管他不是主观去做，神依旧会降临灾难到他身上，也就是所谓的“天罚”。

　　“果然是这样。”萧岚无奈地笑出声，“我失踪之后，进入了崩塌的空间碎片的其中之一，然后，救下了被魔兽围攻的你——洛伦佐小少爷。然后你就给了我这个宝石，你说，这个宝石是对我的认可。”

　　“萧岚，你怎么了？”叶子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点担心地开口问道。

　　“不，我没事。”萧岚深吸了一口气，却依旧无法阻止紧握住杯子的、颤抖的双手，“我只是想清楚了杰洛伊德送我们去那个空间的用意了。”

　　所有的碎片即将被拼成一块完整的“真相”，然而隐藏在真相背后的代价却依旧无人知晓。光之权杖、暗之宝石——这两件至宝象征了女神至高无上的力量以及人与神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杰洛伊德想得到的正是这种上位者的力量，所以他不惜想要利用古代禁术制造出“伪神”。

　　然而，被卷进这场事件的萧岚和叶子琪从头到尾只是被利用的存在而已，杰洛伊德大概只是想从他们身上找到超越因果的可能性罢了。但是，萧岚偏偏做到了，并且，也的确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以及两个时空的因果律。

　　“他应该是想通过让我改变因果来寻找突破‘人’与‘神’界限的方法，还有，从被我改变的因果中得到失踪了多年的‘暗之宝石’。”

　　而后，他们四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塞万提斯手上这颗水滴形状的紫色宝石上。

　　“唔……如果它不是‘暗之宝石’的话，那它也一定和‘暗之宝石’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萧岚看了看塞万提斯，可是对方却一言不发。

　　然而，叶子琪却也沉默着。撇开那些不属于他们的异世界因素，他担心的是突破了因果限制的萧岚。没错，从哲学意义上来看，世界发展都是遵循着“理”，世界也存在着名为“抑止力”的东西。他曾经看到过这样一种说法——“战争”的存在，就是世界抑止力的一种表现形式——因为它必须阻止人类过快地发展。

　　所以他相信，这种“世界之理”是每个世界都必须遵循的法则，当然，这个异世界也一样。异世界所谓的“女神”也就是这种抑止力的形式。他根本无法想象，人类如果超越了因果，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虽然我也不想，不过，既然我做到了‘超越因果’，那么我以后大概就会成为杰洛伊德的目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