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惑》袖流岚

3、凤凰于飞

　　坐在车上，看着眼前流过的风景，忽然觉得很是可笑。一如既往的勾起凉薄的笑容。“阿拉阿拉，真是无聊啊。”苏梓瞳看着窗外的景儿，无意识的说道。“主子”倒是一旁的欣澜颇为担心的看着。“别太担心了，欣澜。你主子我还没那么多愁善感，瞧你。”苏梓瞳微微回头看了眼身边面露忧色的侍女。“是，照主子这么一说倒是我想多了。”顺从的低下了头，躲开了苏梓瞳的视线。见她这般动作，苏梓瞳秀眉微皱，但不过片刻就舒展开来。“我只不过在想为何那般多的人想要长生。就如你我这般，生而又有何趣味可言。倒不如庸庸碌碌，安静的过完一生。”苏梓瞳转开视线，复又开口解释。低头的欣澜身子微顿，面上交杂着欢喜与惊讶。定定的看着自个儿过了四百多年都不曾变过的主子。“主子这恐怕是想多了。人各有志，我们又不能强求他人什么。约莫要自己体会才能知晓其中的酸甜苦辣。”“唔，或许吧。还是欣澜看的开，我倒是差点魔怔了。”嘴角展开浅淡的笑容“来，让我们赶紧回家。”“诺”
　　“欣雅（欣媛）（欣菀）见过主子。”刚回到妩月山庄就听到了其余三个贴身侍女的声音，忽然就觉得心中暖暖。“快起来吧”“诺”欣澜走过去与三人站到一起。看着四人并排齐站，眉目间都带着点点喜悦，苏梓瞳心中涨涨的。是啊，虽是长生了无致趣，但终究还是有人不离左右的陪着，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正想着便道：“一起用膳去吧。”说完自己便先走了。身后四个侍女各自对了一眼，后追着苏梓瞳的步伐而去。仿佛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苏梓瞳的唇边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的人懒洋洋的。苏梓瞳窝在花园里的藤编秋千上，眼睛浅浅合着，手里的书直接掉在了地上。欣澜进院子时就看到了这幅画面，无奈地摇了摇头。静静地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做起了刺绣，守着自个儿难得孩子气的主子。
　　“主子，主子”还未见人先闻其声，这是向来活泼的欣媛。见到苏梓瞳动了动眼皮，欣澜瞪了眼欣媛，并成功的堵住了欣媛的嘴。“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欣澜难得发了回脾气，欣媛倒也乖觉。看了看闭着眼的梓瞳，轻声道：“澜姐，有人看上咱们这个庄子了，还想硬抢啊！”气呼呼的嘟起嘴。“是吗，好大的胆子。”“就是，就是。他们就是好大的胆子。澜姐，我们…啊，主子您醒了！”刚转过身的欣媛看见了苏梓瞳似笑非笑的脸，差点连魂儿都要飞了。“怎的不说了？”自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苏梓瞳打了个哈欠看向欣媛。“主子～”欣媛不依的跺了跺脚。“呵呵呵呵…”“哼！主子你居然欺负我。”“好了，欣媛你仔细的说说头尾，主子你也别闹了。”欣澜一张温婉的脸上略有点憋笑的扭曲。“啊，对了。主子，有人想抢庄子，现在欣雅，欣菀正在和他们谈判呢！主子快去收拾收拾他们，居然这么不长眼，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是吗，那我到要去瞧瞧了。”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抚了抚衣摆，挂上玩味的笑容，缓步走向花厅。
　　花厅内，欣雅欣菀浅笑的坐在主座喝着茶，完全无视坐在下首的两男一女。似乎是沉不住气了，那三人中的女人率先喊了起来：“我们就是看上这个山庄了，要多少尽管开价就是了。不过，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敬酒不吃吃罚酒。”上穿品红织锦绣蔷薇交襟褥衫，下着奶白纯色百折裙，只在裙裾用浅绿绣上缠绕的细藤的苏梓瞳娉娉婷婷从屏风后走出。身后跟着欣媛欣澜。原本坐着喝茶的欣雅欣菀立刻站起来，对着梓瞳垂首道：“主子”微微点了下头，苏梓瞳自从开始说了句话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坐在那儿的三个人。
　　“你，你这个……”正当那个女人想再次开口时，她身旁坐着的一个男人被使了个眼色，拉住了女人也堵住了她没说完的话。这时，欣澜拿着一盏清茶放到了梓瞳面前，然后自然的走到她身后站好，就如古代的侍女一般。那个一直没说话戴着眼睛的男子眼睛闪了闪，随后挂上温和无害的笑容，说：“我叫楚文皓，这是我弟弟楚文渊，表妹罗文珊。方才小妹无礼，还请小姐多担迨。不知可否请教小姐闺名”听了这话，苏梓瞳悠悠放下白瓷茶盏，抬眼看着下首的男子。凤眼眼尾稍稍上挑，似是很愉悦的样子。忽而道：“既然先生如此有礼，不如就此送客，先生觉得如何？”原本是想压梓瞳一压的楚文皓，顿时一僵。不过片刻，便已恢复正常。“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唔唔唔”罗文珊话没说完，就被楚文渊捂住了嘴，一时脸上霎是精彩。“哼…”轻哼一声，凤眼愈发上挑，整个人周身的气息却愈发凌厉。“好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欣澜欣雅，送客。”说罢，起身便走。途经楚文皓时，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却是让人凉到了底。“楚先生，请吧”欣澜带着温婉的笑容与欣雅一左一右挡住楚文皓，微笑着将他“送”离花厅。
　　又是一日春光明媚，这时的苏梓瞳穿的却已经不是平时的褥衫长裙了。一袭淡蓝色的连衣裙，裙裾上用银线勾勒着兰草，一圈一圈。披散着头发，只用了个樱花夹子夹着，愈发觉得年轻。或许她本来就很年轻吧，毕竟除了年龄以外，苏梓瞳从来没变过。“主子，今天这么一打扮，就好像十六七岁一样。”欣媛在梓瞳身边娇憨的说。“是嘛，可是就算看着再怎么年轻，我却早就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说罢，眼中闪过一丝调笑的意味。只听欣媛在一旁顿时慌了，连忙道“主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您，您……”得，急的连敬语都出来了。欣雅欣澜欣菀见她这样，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啊你们，原来都在骗我。我，我，哼……”见到我们都难掩笑意的看着自己，欣媛脚一跺，跑了。“好了主子，咱们该出发了”欣澜面带笑容，俯身对着梓瞳说。“恩，走吧。对了欣雅，别忘了叫欣媛啊”“知道了主子”苏梓瞳站起身，步履轻快的像个少女。又或许，她本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她们一主四仆的目的就是去淘些好东西，再去玩儿一把赌石。走在潘家园的青石小路上，梓瞳简直快和欣媛一样了。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不亦乐乎。似乎是有感应到什么，梓瞳朝着一家古董店走去。店里人不多，却不显的冷清，只觉得本该如此。“不知姑娘想想要些什么。”一个身穿青色唐装的年轻男子忽然出现在梓瞳身后。苏梓瞳轻挑柳眉，道“给我看看那挂朝珠。”纤指指着柜子上的一挂串着东珠玛瑙和蜜蜡的朝珠，还有一串用帝王绿翡翠珠穿的副链。男子回头看了看柜子，转身去拿，一边还说着：“这串朝珠也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属于雍正年间。只是不知道这么名贵的朝珠是属于谁的。要知道，主串居然都以南海东珠为主，副串是由帝王绿的翡翠穿的。真是，唉。那个人的地位肯定很高，只不过，历史上怎么没有记载呢？”不过，此时的苏梓瞳只觉得她后悔了，怎么碰到个这么罗索的男人呢！脸色渐渐阴了下来，看着那个喋喋不休的男人，苏梓瞳有一种扇他一巴掌的冲动。不过，看到已经递到自己手里的朝珠，梓瞳忽然平静下来。“多少钱”“我跟你说啊，咦，你说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梓瞳觉得自己被打败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是说，这串朝珠多少钱”说着还扬了扬挂在手上的朝珠。“莫非姑娘知道这串朝珠的故事，不如这样吧。姑娘将这个故事告诉我，而我，就将这串朝珠送给你，如何？”原本罗索的店主倒是变的精明起来。“怎么，你是觉得我付不起这些钱喽。”凤眸瞬间微眯，周身气息顿时凌厉。“这个，呵呵。怎么会呢，姑娘误会了。误会了，呵呵呵呵…”身形立刻变僵，整张脸都快扭曲了。“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梓瞳摆了摆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这串朝珠，属于一个不姓爱新觉罗的爱新觉罗家姑奶奶的。封号是固伦悯恪长公主，又称监国大长公主。”“监国？！”“闭嘴”横了店主一眼，随后继续讲下去。“那个公主叫苏佳氏梓瞳，不过，她的本家却没有因此富贵，反而被抄家灭族。”梓瞳看着远方，凤眸中却没有焦距。忽听梓瞳的声音响起，又觉好似飘飘缈缈，从四面传来。“当年苏佳梓瞳出生，原是嫡女。却奈何上无亲兄，下无幼弟，又正值父亲宠妾灭妻。便颇不受宠，便是后来有了嫡亲的弟弟，却又因无故的流言差点被亲母牺牲而死。不过，谁又能想到，亲生父母竟然将年仅10岁的幼女逐出族谱，赶出家门。”“后来呢？”“后来，后来女孩儿遇到了一些事，一些人。于是，命运改变了。阴差阳错，当年的康熙爷收女孩儿为义妹封为固伦长公主，而女孩儿则在京郊造了妩月山庄，并定居在京城。再后来，苏佳家在九龙夺嫡中站错了队，失败了。而女孩儿则一手抚养雍正帝长大，并协助他稳定了皇位。可谓是荣华富贵，深得圣眷。最后，苏佳家还是改不了性子，妄想将一切罪则推脱在女孩儿身上。于是，最终被雍正帝满门抄斩。其中有一罪为藐视，亵渎皇亲。”“之后呢，历史上并未记载那位公主不是吗？”“是啊，并未记载。因为在太上长公主的策封典礼过后，她就失踪了。”“失踪？！”店主听到这里皱了皱眉。“恩，失踪了。带着她的四个贴身侍女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的也带走了那顶朝冠，只留下了那串朝珠和一身朝服。”“那，朝服和朝冠并没有消息啊。”“当然没有，那朝服早就收回来了”梓瞳用一种你是傻子吗的眼光看着店主。“额……”“好了，故事讲完了。朝珠给我吧，我也该回了。”“恩，啊好”呆呆的递过朝珠，苏梓瞳眼中忽然有了笑意。“欣澜欣媛欣雅欣菀，我们回吧”“诺”召回四个侍女，梓瞳潇洒离去。“恩，不对，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到底是真是假啊。”店主忽然扯着嗓子喊道。“因为我住在妩月山庄啊”梓瞳笑着答了一句，也不知道店主有没有听到。
　　回到山庄，梓瞳忽然觉得最近的事都很可笑。先是和一个小辈斤斤计较，后来又和一个陌生人说了那么多，真是……看来，我应该出去游玩儿一段时间了呢。说做就做，梓瞳一有这个想法就立刻收拾东西，带着四个侍女消失在了妩月山庄。
　　--------------------------------------瞳惑<<凤凰于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