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蒼由宇

4、第三章

　　油画还在那个墙头，画中人笑得很灿烂，犹如那塞西斯的美貌。我带上墨镜，悄悄的离开，正如我悄悄的来到，收拾行李，选择清晨，是因为这是一个最不被人注意的时候。

　　徐志摩说：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到来，我悄悄的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还说：我是天空飘过一朵云，偶尔停留在你的波心里。不要让我为你停留，我喜欢自由的空气。

　　我想现在的我是喜欢他的诗的，虽然我以前没有喜欢过。

　　想到我以前喜欢过的梵高和普希金。那种年少的冲动，依然残存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可是现在却怎么抓也抓不回来了。

　　我是喜欢着什么的呢？走在路上我依然想着这个问题。无论是表哥，那个男孩还是禾，喜欢这种感情很遥远又很接近，现在，我甚至连这种事情都能够静下心来思考了。漫无目的的走向地铁，然后搭到火车站附近。我想去的城市就在另一头的车站。

　　走进卧铺车厢，检票员拿过我的票，看了我一眼。我心不在焉的接过她还给我的铜牌子，找自己的铺位。

　　我睡顶铺，第一次，看到车顶上年代久远的水印，黄渍。和以前屋顶上的黄渍相同。其实和某些人在一起时，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场景，就算一切都成了过去，也会留下美好的回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单纯，可是我十分重视现在这种情感，使我还有生存感的情感！

　　曾听人说过：有时候，一个人就好像一个世界，失去他之后，就失掉了整个世界。

　　我不知道，是不是也会有人那么重视我，但是我在努力寻找着能这样对我的人。

　　几年以前也是这样的孤独的离开家，来到w市，还好有他在等我，我的表哥——江海刚。阿刚长得眉清目秀，算是标准的文气帅哥。

　　其实，在w市的还有我小姨一家，但是我却只感到他的存在。

　　眼里只有他，就好像恋爱一样。

　　我们以前感情就很好，只是，当我们在另一个城市相遇才发现这份感情的不寻常。我很自觉自己的性向，而表哥却不是那么明了。虽然他也觉出我的感情，却一直在逃避他也爱我的事实。所以，基本上来说：我们的恋情是我苦苦追他的结果。

　　既然说到结果，当然我们有在一起，那时，也是我目前为止最幸福的时候。可是，一直都没人告诉我——获得幸福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时候的我总想，我们感情这么好，一定不会被分开！也许，家里人有一天也会承认我们。

　　当然，有那些想法时，我才大一，还处于理想到现实的坠落中。

　　我们在能容忍我们的地方悉心亲吻着，爱抚着，互相献出一切。我只知道，那时候的任何情事……无论多么难受都是满溢着幸福的。我很享受和他融为一体的每一瞬。

　　现在回忆起都会忍不住偷笑，像很赚了一笔。就算知道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可是在这个物欲横从的社会，有什么比获得金钱更令人快了？就像他们说的，钱永远不会嫌多。

　　情感不是筹码，但是我这样比喻，你一定能感受到我当时心里痒痒，想笑的心情。对他的感情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获得的最宝贵的财富。

　　被发现相恋的事是在他大学毕业那一年。阿刚回到我们出生的城市s市工作，我们必须分开。

　　我们不能应为距离变长尽量拉开那么相近的心，所以，我一有机会就往s市跑，课业也不好好努力。终于有一天，被他妈妈——也就是我的姨妈，发现我们亲热的样子。

　　如果那次，不是在我回s市前，她拉住我，我肯定不知道我们已经被发现。

　　姨妈装出极温和的腔调和我说：她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而我必须放过阿刚；因为我们的恋情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承认，所以，我的存在只会毁了阿刚的未来。不如两边都放弃，好好找个女朋友，重新来过，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我当时不知脑袋里哪里出了错，当面就说：如果你的儿子爱的只是我呢？我有没有强迫他。如果我们是相爱的，存在毁灭这种说法吗？而且，为什么说是我毁了他？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按常理来说：我比他小，为什么不说是他毁了我？害我现在都无法爱上其他什么人！

　　她说：好……好……你有理……

　　整个眼睛都要气得掉出来，但她马上就变了一个表情，净是轻蔑的眼神看着我：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好话听不进就只有说实话：你们这样很恶心，就算阿刚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心头肉，我也不能忍受你们现在的样子。依我对我儿子的个性了解，就算他不想要你了也不忍心说出来。我不想管你的私生活，但阿刚我还是得管。这样吧，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们已经分手，否则我就把阿刚送到精神病院去，你继续当你的同性恋。瞧瞧，你这幅小模小样怎么勾引他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看上你。

　　我想她怎么会是我的阿姨？我怎么像不认识她的。

　　她接着说，阿刚应该不知道现在我和她谈话，也不知道她发现我们做的事的事情。最好什么都不要让他知道！

　　我说：你这算威胁我吗？

　　她要我随便怎么想，只是下回见面，不要吃闷头亏，她会马上给阿刚找个对象，那时候就由不得我的，因为阿刚绝对不忍心伤她的心。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她那天要阿刚下午早早上班，而自己执意要送我，是有目的的，可是悔时已晚。

　　火车摇摇晃晃的，灯光也被故意调暗。

　　我有时就是很蠢，没有办法。就像那次，我木木得上了火车，还躲在厕所里哭了老半天，结果出来时发现还被乡下婆婆抢了位置，只好站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下火车。

　　当时心里虽不像心阿刚会和我分开，但是他不忍心让他妈伤心的性格却真的让我担心。要是他真的不要我了，怎么办？

　　我很难想象一个人生存的样子……

　　食不知味吗？恐怕会的。

　　心里净是委屈和疲惫的我想，就和阿刚分开算了，大不了重新再找一个人。但我真正害怕的，其实是：他终会有一天因为某种原因离开我，到时候，他一定不会怎么难过。那就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很悲惨了。

　　我绝对不要那样！

　　所以，我必须找一个喜欢的人来代替他，就像断奶。

　　于是，回到w市，我立刻就去和阿刚常去的gay bar，想找一个和阿刚一样文质彬彬的伴。哄着自己，阿刚一定也希望自己如此：重新找个伴。

　　就算找不到，反正多学一门“技能”。

　　那时候得我果然还是只为自己着想，没有太多的为别人想些什么——他们所谓的幼稚。面对威胁，有些话敢说，却没有足够的信心来捍卫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这就是姨妈最后得逞的原因。

　　结果就是，我找到伴后。失去了阿刚的我一样很悲惨。

　　这也是我在很久以后才发现的。可是人生只有一次，我绝对不可能倒回去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