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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飞来横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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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统领林战老将军亲自带队,关闭了洛阳八门,全城宵禁。禁军在大街小巷巡逻抓人,弄得人心惶惶,百姓还以为魏军已经从边境凤城打到了洛阳。
就在昨日夜里,洛阳四大望族之一的陆家阖府被抓进了诏狱,身为族长的刑部尚书陆愈被抓了。
卯时未到,朝臣们便早早的聚集到了偏殿,神色倦怠,仿佛一夜没睡好,见到相熟的人便凑过去打听陆愈为何被抓。
平日里和陆愈走的近的几人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垂着头在大殿里踱来踱去。
我端坐在梨花木椅上喝着极品毛峰,强作镇定。以往无论皇上怎么猜忌,都不敢把刀子轻易动到洛阳望族身上。
这一次他首先拿陆愈开刀,倒让人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昨日皇上遇刺,当晚陆愈就被抓了,怎么看两件事都脱不了干系。只是陆愈在二皇子行刺皇上的事件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真是我一夜翻来覆去也没想明白的。
陆愈不傻,为官数年他精的像只老猫,有点风吹草动就知道伺机而动。这样的人能投靠无权无势毫无继承大统之相的二皇子?可若不是涉及谋反皇上能下如此决心要把陆家连根拔起?
陆愈被抓透着几分蹊跷!
容相正坐在我对角的桌边,任由他几个亲信低声商议对策,只是眯着眼静静坐着,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到底是官场沉浮了数十载,见惯了大风大浪,比旁人都沉的住气。只是时不时皱起的眉头,透露了他此刻烦躁的心情。毕竟被抓的是他的儿女亲家,政治上的盟友,他比任何人都怕,杀鸡儆猴,这很可能是皇上的一个警示。
萧蕴宁在一旁踟蹰了半晌,最终上前一拱手,道:“相爷。”
我收了思绪,转而笑问:“可是还在责怪小弟?”
萧蕴宁闻言道:“洛贤弟,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为兄是真的怕了你。你且说,这是第几次诓骗为兄?”
我尴尬的清了清喉咙,打从我做户部做侍郎和萧蕴宁搭档算起,还真没少诓骗他!小萧也算不得君子,有时也算计我,好在人坦荡,我们俩的小恩小怨几乎是一笑了之,都不记在心上,我们才能来往相交这几年。
这次风评大考不同,萧蕴宁对我有了心结,有意躲着我,有些时日没和我说话了。
萧蕴宁摇头顿首,苦笑道:“可偏偏……哎!罢了,为兄这算交友不慎,认了。”
我反问:“萧兄可冤枉小弟了,小弟这次当真是害了你么!”
萧蕴宁一怔,我们俩心照不先的相视一笑。
风评大考,我虽然利用了萧蕴宁,但却没害他。哪个世家大族为了自己利益永固能不在储君身上押宝?
只是萧家例外。
少渊和我闲聊时就曾说过,萧丞相是满朝文武最谨慎的一个,萧家世代相传的家训便是克谨守节。这样的家族只开“赌坊”,不做“赌徒”,萧家只求富贵细水长流,不求烜赫一时。
正是如此,历代昭皇都没亏待萧家。
风评大考,我试探了一下萧相,他虽然不会押宝,但总有个态度。容相在世族中几乎一呼百应,若越王继位,必定会倚重容家,到时容家一家独大,对萧家是莫大的威胁,萧相自己老了,独子早逝,唯有小萧这个嫡孙,这些萧相都在考虑。
今日萧蕴宁的表现正反映了萧相的态度。萧家现在不接秦王的橄榄枝,但也没有拒绝,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我整了整朝服,准备上朝。
随侍皇上的总管太监走进偏殿,宣皇上口谕:“朕体违和,众卿退朝,回府反思。”
这十二个字,掷地有声,吓的群臣面色惨白,和陆愈交好的大臣当场就昏倒一个,被禁军抬回了府中。
立春之变的阴影在朝中挥之不去,朝臣开始惴惴不安纷纷撇清和陆家的关系,攀着陆家关系上来的几个已经开始神情恍惚,踉跄着出了宫门。
我坐着马车回府,途经陆府,当日的朱漆高门贴着禁军的封条,门口成群的奴仆婢女戴着铁链,神色惶惶的等着被发卖。
煊赫一时的望族,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不知陆愈究竟做了什么,让皇上这样大动肝火,下死手整陆家。
我放下帘子闭目养神,催促殷夕言快行。
马车一停,我挑帘子下车,只见殷夕言我身前,我抬眼一看,猛的一惊。
林战老将军亲自带队,身后跟着新任典狱司汪奇。
怎么抓到我头上来了?
汪奇看了我一眼拿出圣旨,面无表情的宣读:“奉旨,传玄相洛卿仪诏狱问讯。”
林老将军铿锵有力的一抱拳,朗声道:“相爷,请。”
我犹疑片刻,脑中飞速回想皇上为何抓我,我和二皇子没有任何往来。
臣楚!
若说我和二皇子有什么能联系起来的,唯有臣楚。
想到臣楚我暗自捏了把汗,林老将军按住佩剑,再次说道:“相爷,请。”
我强作镇定走过去,殷夕言捏着我的手腕,闪身到我面前,眼神示意我不要去。
我双拳紧握缩在袖中,他的担忧我何尝没有,诏狱并非茶馆酒肆,说进便进想走便走,很多人都是进的去出不来。
林战都来了,这架势,我要是公然抗旨,禁军会立即将我拿下。
我按住他的手,安抚道:“夕言,放心。”
殷夕言反手抓住我的手腕,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休想。”
“夕言,讲好的,大事听我的。”
他愣了一下,我趁机挣开他的手,径直朝禁军走去,笑问:“林老将军,要带枷么?”
“末将不敢,相爷请。”
殷夕言如同一阵疾风,瞬时拦住我,布囊落地,宝剑出鞘,将我挡在了身后。
镇魂是一柄罕见的玄铁铸剑,剑长三尺,剑身通体乌黑泛着幽光,犹冒着寒气,阴森森的仿佛一只怨灵,看得人毛骨悚然,真不愧是把邪剑。
镇魂一出,众剑齐悲,所有人的佩剑同时发出叮叮当当的悲鸣,无比邪气。
禁军不由的发憷,一时不敢拔剑。
林战见多识广,惊呼:“邪剑镇魂!”
殷夕言拉着我冷冷的扫视一周,“让开。”
临战吼道:“拿下。”
一触即发之时,我沉下脸,冷声喝道:“你若是不听我的,出了这相府的门,大路朝天,你爱怎么走便怎么走。”
殷夕言扫视一周,道:“我护的住你。”
我把声音压到最低,道:“抗旨杀禁军,你要谋反么!”
殷夕言一双冷眸炽烈的凝视我,声音不大却异常决绝:“又有何妨!”
我身子一震,暗道殷大圣已经疯了。
“夕言,你若真的视我为友,便听我的。”
殷夕言紧握剑柄,眉头紧锁,最终一剑划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几寸厚的青石板裂了一道缝,其深见土。
他觑了汪奇一眼,转向我低声道:“我若看不到你回来,这就是诏狱的下场。”
我微微点了点头,对林战道:“林老将军,府上人不懂事,您多担待。”
林战打量了殷夕言一番,敬佩的点头道:“相爷府上,卧虎藏龙。”
汪奇和林战都不欲追究刚刚的事,尚算“客气”的把我请到了诏狱。
第二次被关进诏狱,居然和三年前是同一间牢房。一张石床,两丈高的牢房,一扇汤碗大小的窗户,正午有星星点点的光投进来。
我双臂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
铁门豁然被人推开,我吓了一跳,只见一队禁军靠门立成两排,汪奇踱步进来,慢悠悠的说道:“相爷倒是真悠闲!小人这典狱司是不是当到头了?”
我整了整衣服下了床,“汪大人不是才刚刚爬出头么?怎么就到头了呢?”
汪奇一拱手,笑嘻嘻的说:“相爷请。”
我笑问:“大人提审,何必这么大的阵仗,本相还能上天入地?”
汪奇清了清喉咙,道:“小人可没这么大排场,圣上龙威面前相爷想上天入地只怕也难,相爷还是老实交代臣楚大人的事,否则,小人这典狱司还真不是白领朝廷俸禄的!”
说完汪奇冷脸拂袖走在前面,我跟在他后面低头沉思,汪奇是告诉我皇上要亲审,而且是臣楚的事!
早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正当这时候又翻出来,莫非……二皇子临死暴露了自己和臣楚的同谋关系?
我头上渗出了冷汗,过堂冷风扫过来直把那股刚发出来的冷汗吹的渗回了脑中,知情不报,罪同谋反,这次的篓子捅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