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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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清哄了连涵亚好久，他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涵亚，你就离开连家，和我在一起吧。我们一起来应对你那个麻烦的爸，好不好？”楚风清柔情似水地凝视着连涵亚。
“……………………”连涵亚低下头，不敢去看楚风清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过了半晌，才轻声道，“可是……可是我觉得那样太不负责了……男人怎么可以只顾自己呢？我爸就我一个儿子，我要是就这么离他而去，不是太不孝了吗？”
“哎，你这善良的小傻瓜。”楚风清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听我说，你爸从来就没爱过你，从来都只是把你当成继承连家家业的工具，不是吗？我们楚家也有丰厚的家业，可爸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我和月皎，像凌霜、燕薇等等，他们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从来没有一个父亲会像连高鹏那么绝情。那么，他既然都对你如此不仁，你又为什么不可以对他不义？”
“你说……爸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吗？”连涵亚咬了咬嘴唇。
“………………”被他这么可怜兮兮地一问，楚风清倒是不忍心断然回答“没爱过”了，只得道，“这个我也无法断言，但至少，他的爱让人都感受不到。比起他来，还是我更爱你，是不是？”
“……呸！”连涵亚啐了一口，“不要脸！”
楚风清笑道：“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要脸，你刚刚才知道？我要不是不要脸，能搞定你这样的冰山美人？”
“哼。”连涵亚终于也忍不住笑了笑，“好了好了，就姑且依你吧。我去给爸打条短信。”说着，他就拿起了手机，“你说怎么编才好呢？”
“我觉得言简意赅就好，何必多废话？”
“好，那你看这样好不好？‘爸，我找到心爱的人了，再见，请您以后多保重’。”
“……这确实挺言简意赅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言简意赅。”
“呵呵，我和我爸沟通一向都是简单明了，我这么一说，他一定就知道我的意思了。”说完这句话，连涵亚的短信便已经发了出去。
虽然的确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连高鹏看到之后，却是犹如五雷轰顶。
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难道终究还是毁于一旦了？！
在他和连涵亚现在一样大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叫秋桐的男人。那时的秋桐，全无现在的妖媚，温柔腼腆，清新可人。可是，他是连家唯一的继承人。连家是绝对不能容忍一个gay的。他只好心如刀绞地和秋桐提出了分手，按照家人的意思，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不久后，他们就生下了连涵亚。可连涵亚的母亲却越来越发现，丈夫的心中根本就没有自己，而是整天思念着另一个男人，即使自己在刚刚产子最需要人呵护的阶段，他的心也完全不在自己身上。那位原本温柔贤良的女子终于心灰意冷，强迫连高鹏和她办了离婚手续，然后便丢下还在襁褓之中的连涵亚，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不是她狠心想抛弃自己的儿子，而是连家是绝不会允许她带走连涵亚的。这位年轻的母亲，就这样不得不被迫和心爱的儿子分离。
虽然那时中国正处于推行计划生育政策的高峰，不过有权有钱的人总是不在乎这些的，所以像楚家、燕家以及凌霜曾经所在的林家都生了两个儿子，只有一个继承人实在是很危险，不仅面临着中途夭折的可能性，而且一个庞大的家族由一个人独立支撑也实在太困难了些。连高鹏的母亲生下他的时候已经很高龄了，实在是没办法，所以那一代才只有他一个。连父不肯再重蹈覆辙，便勒令那时也还年轻的连高鹏再娶一个妻子，可连高鹏却怎么也不愿意了——他已经耽误了一个无辜的女子，怎么还能再虚耗第二个女人的青春？
就这样，连高鹏开始独自抚养儿子，并和在离开他之后一直处于自暴自弃状态的秋桐定下了二十年之约，希望儿子的长大能成全自己的幸福。
这一切原本都进行得很顺利。连涵亚从小便活泼聪明，什么事情都一学就会，除了体育成绩差些，其他科目的优秀程度都远远超过同龄人。虽然体力略有些不足，好在他身体却很健康，各方面几乎可以用“完美”二字来形容。
可是有一天，连高鹏忽然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小小年龄的儿子在翻阅自己私藏的一本gay的杂志，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孩童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是充满了好奇的，最可怕的是，连涵亚竟正在对着一个肌肉男的照片自\慰！
连高鹏大惊失色之下，连忙拉住儿子问：“你喜欢这个男人？！你不喜欢女人？！你告诉爸爸，你在街上，是看到美女有感觉，还是看到帅哥有感觉？”
“是啊！我喜欢男人啊！”连涵亚天真地回答，“我只看到帅哥才有感觉呢！”
“………………！！！”性别意识才刚刚形成的连涵亚，竟然就有了这样的性别倾向。可见，他一定是遗传了自己的基因，是个天生的gay！
连高鹏如遭雷击。自己该怎么办？应该让儿子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吗？不！不行！那样太痛苦了！他自己常常想秋桐想得用水果刀划上自己一刀，只能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缓解思念，他和秋桐虽然还保持着联系，却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一年半载都不敢见上一面，甚至也不敢拿家里的座机打过多的电话——那时还没有手机和电脑□□这些方便的联络措施。
与其这样让儿子到时候和自己现在一样痛苦，倒不如……倒不如把他培养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如果能这样，他就再也不会爱上一个男人，也就可以毫无感觉地和一个女人结婚，然后顺理成章地继承连家的家业了。嗯，没错，就这样，这样才是最好的。
打定主意后，连高鹏开始了他的魔鬼计划。
幼小的连涵亚，永远也搞不清楚，原本慈祥和蔼的父亲，为什么会忽然变身可怕的恶魔，不仅给他制定了不准娱乐、不准和人交朋友这些严苛得毫无人情的准则，甚至还会在他稍微违犯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狠狠用鞭子抽他一顿。
其实，连涵亚固然痛苦，执行着这个计划的连高鹏却更比他痛上一百倍。他越发的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对连涵亚更加残忍？自己凭什么剥夺他一切快乐的权力？可是，既然已经开始，既然他们父子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既然连涵亚如今已经的确一天比一天冷漠，如果就此收手，之前的一切忍受又算是什么？这样想着，连高鹏便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为了补偿自己夺走了连涵亚一切精神享受的愧疚，他倾尽全力去给连涵亚最好的物质条件——包括收养了钟臣，让他无微不至地照顾连涵亚的生活起居。
父子二人就在这种彼此都痛苦中煎熬了整整二十年。连涵亚成绩优秀，所以跳过好几级，年仅20岁的他，终于升入了大四，快要毕业了。
一切本来应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可是儿子终究还是爱上了那个叫楚风清的男人。
从连涵亚前段时间提出让自己给他两个星期的放松时间，否则他就会彻底崩溃的时候，连高鹏心里就知道，自己的“人偶养成计划”，多半会以失败告终了。
从他和楚风清开始频繁地出没于各大娱乐场所，就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呵，说到底，自己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太可笑了吧。人的七情六欲，岂是自己说抹煞，就能全部抹煞的？
正在千头万绪之际，连高鹏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了。“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这首熟悉的铃声，原本是他最喜欢听到的，但现在他却觉得莫名的害怕。
可他终究还是只能接了起来。“喂……桐桐？”
“嘻嘻，连大哥……”秋桐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语气也很开朗，“最近刚上映了一部爱情大片，我们这周末一起去电影院看吧？”
连高鹏这些年一直持续着和秋桐的秘密约会。所谓“秘密约会”，就是需要瞒过所有人眼睛的约会。比如，他俩去电影院看同一场电影，故意买位置挨着的票，却不会同时进去，也不会同时出来，只在电影放映时偷偷地说上几句话。他们其实都早已经过了喜欢去电影院的年龄，都几乎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在看对方。而在外人眼里，他们只不过是心血来潮独自去看了一场电影罢了——就因为是“心血来潮”，所以这样的时间也绝不能太多。他们现在就已经将近一年都没见过了。
“桐桐……”连高鹏沉默了半晌，终于也只好下定决心道，“对不起……我这里出现了些意外……也许……那个二十年之约……不能作数了……”
“……你说什么？！”秋桐像被人用鞭子重重抽了一下，然后便忍不住咆哮起来，“连高鹏！！你是在耍我吗？！我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你却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你说，这次又想我再等多久？！我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你是不是还想让我等到六七十岁？！”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你明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对不起’！！不知道？从二十年变成二十年零六个月，现在就干脆变成不知道了？！好！！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我……”秋桐说着，便不禁轻声呜咽起来，“算我瞎了眼！！我明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把我排在你们连家的前面，我明知道我要的东西是永远等不来的……好，很好，就当我爱上了一个陈世美，爱上了一个负心汉……再见……不！！是永别了！！”说完，秋桐“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连高鹏只觉得肝肠寸断，不由得老泪纵横。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