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秘密文件与糖霜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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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想了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看廉价茶叶在其中沉沉浮浮。
几天前，潘正在郊外林间修行时例行遇到了辞。在“无视作战”和“突然溜掉甩掉辞作战”都失败后，潘认命地仰头对着那个蹲在树上的家伙问：“到底有什么事？”然后辞就带着一脸“赢了”的欠扁笑容跳下来，给了潘这次的工作。
一般辞介绍的工作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附加要求又麻烦，而且危险性多在四星以上。比方说帮人决斗啊替人挨打啊做辞赌博时的托儿啊之类的。以致潘怀疑，有这么个不靠谱王储的国家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不过这次的工作内容倒是有点新意，说是有个人要去内务省藏书库“不被人察觉”地取出某个文件。潘的工作就是，协助他。按照辞的说法，这个人会在今天下午四点来这个皇宫后街集市的小茶摊与潘接头。
……理论上应该是四点，不过——
嗯。那个雇主绝对是迟到了。迟得让原本只是站在门口等等人的潘都不好意思再杵着只能走进来要了一份茶——的那么迟。虽然作为打工的，潘的确没什么立场指责雇主，不过面对已经快要跨越“5”的时针，又想到他为了赴约而放弃的今天“四点后五折！”的鸡蛋，再强烈的职业操守都……哦去他的反正他是个小黑工管什么职业操守！
就在潘表面平静对着茶水发呆，内心无比艰难地压抑着对这个不守信的雇主的怒意时，小茶摊的门帘又被挑起，走进来一个人。这人有一个和整张脸特别不协调的大鼻子，胡子参差，乱糟糟的黑发像是长久没理发所致。如果“高贵优雅”的龙国人的服装整洁度是5的话，这个人最多只能评到2，更糟的是这人边走还边吃着手中一块类似甜点的东西，吃得胡子上都沾上了糖霜。在一个人被人放了1小时鸽子的情况下是不能指望他会对事物作出好意以上的评价，所以潘在瞟了一眼来者后爽利地给了“这种装扮亏他能混进龙国首都”的坏心眼评价。然后决定，在茶喝完前他的客户还没来的话就回家算了，然后找辞打一架——怎么看都是被辞耍了吧。
“潘？啊，我就是那个，诶……那个，梅赫玛拉•本。”这个男人径直走过来。
…………那个名字前的停顿是怎么回事？虽然我能理解你用假名，不过至少把自己的假身份背熟一点好吗，本身形象就够可疑的了……潘默默地腹诽着，一边小口小口地嘬着茶，慢慢回想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么个不符合日常的家伙。哦等等，梅赫玛拉……本……本？那是不是今天要见的雇主的名字？！潘顿时被茶噎住了，一边压抑着咳嗽一边努力回想刚才瞟他的那一眼中的不屑感会不会太明显。
“啊哈哈哈哈……我好像稍微迟到了一小会啊。”本笑呵呵地抓了抓脑袋。
因为这人说得太过理直气壮，潘不禁开始考虑，其实是辞恶作剧把时间说早了一小时。想到这个
本拿出的足够优厚的预付金，小黑工•潘非常专业地回答了礼貌的社交辞令：“没关系。”
“因为今天是周四，梅龙尼卡家的厨子会做很好吃的松叶糖霜糕啊，费了我一点时间去偷来吃嘛。啊，真的很好吃哦，绝对是全国第一！……你要不要？还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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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默默地掰下了木桌的一角。
“哈哈哈哈哈哈小哥你别一直都一个表情嘛怪可怕的哈哈……………………好好别走别走我们来商量一下行动计划。”
本从衣服内侧取出了一张被随意折起来的建筑平面图。画得倒是足够认真，每一层有什么大小的什么房间都清清楚楚地标在上面。而在这些工整线条之上，还有明显是毛毛糙糙随便画上去的另一种笔迹。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这个笔迹标出的好像是密室和秘道之类的东西。……等一下，考虑到这次的目的地，这可是——
“嗯，这就是内务省藏书库的平面图。来源的话……只能告诉你，是从一个在皇宫工作的可靠家伙那边拿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不用你说。单是图纸上的那个颇眼熟的签名就暴露了。一定是辞提供的吧！一定是某个天真的新人巡逻兵被辞骗去玩赌博的时候被辞算计而输给辞的吧。……有这么一个王子在，这个国家一定没有希望了。
啊……不过这些画上去的记号又是……
“你是在看这些蓝笔画的记号吗，”本拉开潘对面的椅子大刺刺地坐下来，“啊，从每个楼层房间尺寸和布局以及各种管道的走向来看，稍微想想就能发现的吧，嗯，就是每个古老的建筑里都会毫无新意地设置的秘道。”本随手拿起潘的茶杯喝了一口，“我给标出来，方便逃走用。”
自己画的……？总觉得不太靠谱。不过“随便看看”都能发现这些，这个人可能也不太简单就是了。……啊简单人也不会去梅龙尼卡家偷糖霜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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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独自一人站在藏书库外墙转角。距离这里一条路的距离就是刚才的后街集市，不过这里反而特别的偏僻，只有都市里流浪的飞鸟和猫狗会偶尔经过。潘确认了左右无人，便系上了遮脸的黑布，而后轻巧地跃上了围墙上。
因为本说两个人一起行动比较显眼，所以两人干脆分别从一东一西两个角落同时潜进去，在地图上标出的一楼天花板上面的管道通路回合。
不过本还真是能把每条巡逻路线和换岗时间都摸清楚啊，甚至哪块砖比较松动搬开来就能上到天花板顶上或是哪个转角有堆积的杂物可以用来暂时藏身之类的事都知道。这份攻略实在是详细得如同作弊，真想知道是不是辞拿到图纸后亲自过来玩潜入游戏时发现的。
卡拉肖克.潘。今天也在不知第几次地担忧着国家的未来。
按照本提供的全能攻略，潘一路无事地来到了接头地点。原本以为按照今天空等一小时的经验，本一定还没来。可是当潘沿着管道走向来到了“最粗的水管从东数第三个连接处”时，就看到本正在猫着腰，往他来时的管道上涂着什么油亮亮的东西。
“……对不起，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蛋黄酱。梅龙尼卡家的，最高级品。”
“……………………你为什么连这个都要拿啊。”
就这一次。潘想，别管那些“不得吐槽雇主”的规矩了。
等本好不容易完成了那项莫名其妙的浩大工程后，两人又一起通过水管通道和两墙之间的秘道之类非常规路线潜入了三楼最里层的极密文档室。虽然两人一路避免与楼内士兵交手，可是要进入文档室大门的话，总要过大门前的守卫这一关。两人均同意以“不引起骚乱”为最优先，于是采用了迂回路线——先进入三四楼中间夹层，从走廊尽头的通风口跳下到守卫的背后，然后用必要以内的力道将两个守卫打晕后拖到旁边的杂物屋内。本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捣鼓了一下门锁，潘只是一个转头确认没人发现的空档而，文档室就开了。
……潘真希望自己是看错了，那个东西或许不是一把钥匙而只是一小段铁丝而已吧。不然真是无法想象辞到底拿到了多么机密的东西，又将它给了一个多么可疑的人。
两人从正门进去，本熟门熟路地绕到了更里面的一排靠墙的书架前。潘仰头观望了一下这一面墙的书，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数量，不禁绝望地想叹气，而后又认命地开始从第一排看起，问道：
“你要找的资料叫什么名字？”
“别急。不在这儿。”本一口咬定。
“……啊？”
“还记得平面图吗？这面墙后面应该有个密室。我要找的东西，应该在那里面。”
“………………………………”
“你觉得这里哪本书会是开关呢？”
“……………………”
“别这个脸嘛，又不是在拿你寻开心。……说真的，不是说万物偕脉么？努力感受下，哪本书链接着密室开关嘛。”
潘看着这面毫无瑕疵的墙和与其他几排别无二致的书架，即使满心不相信，还是认命地闭上眼去试了试。
以脉感受到的世界更加清晰。潘可以精确地感知到整个空间的物体。十四排的书架，结构不算合理但被充分利用起来的房间本身，墙壁的长度，天花板的高度，顶灯的形状，书架每一层上的标签，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哪一本，到底是哪一本………………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书………………………………找到了！
不知道惊讶的重点应该放在“竟然真的有密室”还是“居然真的用‘书’这么老套的密室开关”上，潘睁开眼，踮起脚想将高层的某本书抽出来。
“哦？这本吗？”虽然并不能算非常高大，但就是和辞一样该死的高潘半个头的本走过来，抬手将那本书抽出一半。
抽出一半是因为，只要抽到一半，就听见了机关齿轮的运作声。本拉着潘往后退了两步，等着巨大的书架缓慢平稳地自己移开。
挥开机关门带起的一阵尘土，两人步入了这个机密中的机密所在。
“这里吗？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文件？”
“嘛……我来找我要的文件，你呢随便拿几本看着特别顺眼或者特别不顺眼的资料好了。如果万一他们发现有文件失窃的话，我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真正在意的是哪一本。”
大概是由于密室的资料全部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原因，本很快地找到了他要的档案。直至两人原样关上密室门回到档案室为止都很顺利。
……回到档案室“为止”。
不知是不是密室机关门打开时动静过大还是恰巧两个人就是这么背，应该根本连第三层都不会有人来才对，但偏就有个人进了这最偏僻的机密档案室。
两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屏起呼吸，悄然无声地靠在最层的书架后面静立不动。来者估计是发现了门口的守卫都不见了所以才来查看的吧，一层一层走过来，看得很仔细。机密档案室终年挂着厚厚的窗帘，不透一丝阳光。昏暗的室内，只有来者的手提油灯发出的光线在来回扫着每一个角落。潘与本以那个人的脚步声判断出他的之字形查看路线，小心翼翼地踏着他的脚步声往书架的一端挪去。那人已经来到了两人藏身的书架的另一面，而潘和本也来到了书架的一端，等待着转过去的时机。两人细细地听着来者的脚步声，精确地计算着距离，谨慎而缓慢地转到书架侧面，以两本书的窄小厚度藏住身形。很好，那个人开始往这一面转了，本在潘的前面，轻轻地踏出一小步——
而就在那人马上转走的刹那，他又突发地一个回身，用灯光扫了一下整条书架。本猛地往后一缩，灯光蹭着本的笔尖照在了后面的墙壁上。两人紧张地保持着静止的姿势不敢动，连心跳都显得过为大声。等那人侧了侧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于是把灯光转走后，本才敢把缩回来的脚踩实在地上，潘则抬手揉了揉刚才被撞到的鼻尖。二人踩准那个人经过书架侧面的一瞬间，迅速窜入书架另一面，确定了那人开始巡查刚才两人待过的走道后，本和潘才安下心来，长出一口气。
然后——
本突然一手捂住潘的嘴一手压着潘的脑袋往下一压，自己也顺势蹲下——
这个瞬间！两人刚才脑袋后面的书被从另一面抽走，从露出的缝隙中泄出的灯光正好照在两人对面的书架上方。潘吓了一大跳不过被本捂着嘴没发出声响，倒是本差点被潘条件反射性的牙关一紧疼得差点叫出来。灯光很快又被书堵上了，两人靠着书架小心翼翼地喘气。潘很惊讶本竟能瞬间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并瞬间做出反应，有些佩服地看了一眼本。刚巧碰上本看过来，于是本对着潘一个自负得欠打的眨眼，用口型做出“不用夸我～”
…………现在，一点都不想夸你了。潘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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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查看的人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明显异样，只当是守卫没有锁门又偷懒逃了岗去喝酒，于是只好提着灯又转出去，随手落了锁。潘和本听着锁和铁链吊在把手上的声音，互看一眼。本挠挠脑袋，“啧”了一声，站起来刚想往前走，便又站住，一脸雇主样地对着潘说：“去把那边数第二扇窗户开了。”
潘倒是很快明白这是要从外墙爬出去，便二话不说地执行命令，走过去抓住厚重的窗帘。
本往后退了一大步。
窗帘拉开的一瞬间，尘土飞扬出一个小型沙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潘一边暗骂一边忍着尘土把窗户打开，又带起一阵尘土。本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一脸不爽又无法发作的潘，等着尘土慢慢落下去一点，装模作样地跟着干咳两声，走过去拍拍潘的肩膀说了声“跟上来”便一个翻身跃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秘密文件与糖霜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