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猫猫舟

6、隐情

　　红烛摇曳，我怔怔的看着手里那把沾满鲜血的刀尖，忽然想起那些支离破碎的红莲，同样耀眼的颜色，狠狠地灼伤了我的眼。

　　然后，门轰然而开，恍惚间，我仿佛见到了娘，接着，一片黑暗。

　　雪樱花一瓣一瓣旖旎而下，纷纷绕绕，在我身边璇转，我开心地发现自己回到了雪樱林，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捧住那些洁白的花朵。
　　天儿，天儿！是娘！我欣喜地回头，蓦然发现，娘在我身后对我微笑，倾国倾城。

　　娘，娘，我一遍一遍的呼喊她，然后朝她跑去。可是，为什么，明明娘就在我眼前我却怎么样也触不到她，反而离我越来越远。娘，不要走，不要留下天儿一个人！我竭力呼喊，可是，娘还是越来越模糊。终于，娘的笑容化为了氲霭，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深渊。身边的雪樱花突然间变成了红莲，如同鲜血般在我身边蔓延。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如红莲的鲜血，那些明亮的颜色让我恐惧。救救我！

　　舞，舞！
　　谁在叫我？我努力的从黑暗中睁开双眼，然后，温暖的面庞，夔。

　　太好了，你总算醒来了。夔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微笑的看着我。

　　我看到那张像极了娘的脸，泪水顷刻而下，感受那些带着体温的液体，不知所措。

　　夔轻柔的替我拭去泪水，霎那间，他拥我入怀。在我耳边低声细语，舞，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让你受到那么多的委屈。不过，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夔的眼神直视我，摄人心魄。

　　泪水再一次在脸庞滚落，夔，我还能相信你吗？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我还能依靠你吗？我还能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等你叫我名字吗？
　　飞天。

　　夔将军，王来了。
　　此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在牢房里，双脚已经被这里的水浸泡的发肿发白了。身上也多了很多伤痕。空气里有糜烂的味道，潮湿而阴冷。

　　夔回头朝外看了看，急促的对我说，舞，记住，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
　　看着夔焦急的表情，我知道他不能留在这里了。我点点头。

　　于是，看着夔渐行渐远离我而去的背影。我明白，夔和娘一样，放心的留我一个人无力的面对这个世界。

　　把门打开！冰冷的语调，是王。
　　我把身子深深的蜷缩起来，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然而，王，带着冷酷的气息一步步的朝我靠近。
　　头发突然被揪起，很疼，然后，不得已，和王正视了。

　　王的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容，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意味深长，这个结果真有意思，舞，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良久，才放下我。站起身，背对我。然后用平静的语气缓缓的述说，
　　舞，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一字一句，尖锐的疼痛，从身体的某个部位一点一点的扩散。

　　那个女人是我父王在位时最好的舞娘，她的舞步精妙绝伦。小时候，我看过一次，足以让我终身难忘，那是何等的美妙啊！恍若天女下凡。王的话语间没有一丝赞美，却有我从没感受过的怨恨。我父王只是一个凡人，怎能抵的过这样的诱惑。于是，没过多久，那个女人便成为了我父王最钟爱的妃子，万千宠爱于一身。

　　王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看着我，依然微笑，眼里却漫天大雪。可是，舞，你知道吗？我原本很幸福，我，父王和母后，过着快乐而平静的生活。我的母后漂亮贤惠，更重要的是，她爱我的父王，对她而言，父王就是她全部的幸福，她只是单纯的爱着父王，坚定而执著。然而，这一切就在那个女人出现的一刹那间顷刻破碎了，我失去了父亲，我的母后失去丈夫和爱情。父王再没去看过母后一次，母后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日益衰老。最终，带着对我父王的爱和恨香消玉郧。

　　王说这段话的时候相当的平静，可是我看得出的他恨我娘，他也恨我。那种恨，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

　　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女人，竟然和一个男人私奔了！她抛弃了我的父王。我的父王为了爱她，可以不顾妻儿，可以不顾天下，可以为她做尽任何事！可是呢，到头来，她竟然弃我父王不顾，受尽爱而不得的痛苦！爱而不得，让我母后伤心难过！同样的爱而不得，让我父王一夜白头，受尽煎熬！
　　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对我说的一切，然而，故事还没有结束。

　　所以我一直在找她，那个女人。终于在六年前被我找到了。呵呵，你知道吗？舞，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也为之惊艳，想不到数十载过去了，她还是容颜依旧。只可惜，我的父王与母后早就化为尘土，要不然也可以一续前缘了！哈哈哈~~~~~~~

　　王肆无忌惮的笑声为这个阴冷的囚室增添了几分鬼魅，我本不打算让她死，只是希望她能再为我父王舞蹈一曲。想不到，那个女人居然拒绝！王咬牙狠狠的瞪着我，带着得意的笑容，于是，我命人生生的把她的腿折断了！既然不能跳，就不必要那双腿！

　　尖锐的指甲不知不觉的插入了自己的手掌，一寸一寸，渐次插进，透入骨血。直到甜腻的感觉慢慢渗透整个手掌。

　　于是，娘备受煎熬的画面出现在我眼前，清晰而真切。然后，恍然间，看到娘素白的裙摆下那空荡荡的部位，殷红的鲜血渲染开来，如同一朵朵红莲，支离破碎。

　　王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欣然享受着我的痛楚，心疼吗？别忘了，这样的痛楚在我的生活中从没消逝过。不过，现在好了。你来了，你足够坚强，你没那么容易被打垮，所以，我的痛苦就由你来延续吧！

　　舞，我很期待，期待你的反抗。王的笑容狰狞，那是我从没见过的残忍面容。
　　我会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后悔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娘，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我一定会活下去，为你而活！

　　来人啊！王喝斥道，门开了，低头进来一个女人。接下来，就按我刚才说得做吧。吩咐之后，王便离开了，走的时候，轻佻而冷漠的注视着我的愤怒和怨恨。

　　我叫奴妈，是来侍候小姐的。女人开口道，然后抬头。就在那一霎那，我看到她因为惊讶的而无法合拢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