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苍童暖

2、chapter2

　　君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窗外已是暮暮黄昏。暖黄的阳光照在君颜的身上，将她苍白的脸色照出一点生气来。

　　摸摸肚子，她才想起从昨天开始她就没吃饭，又喝了很多酒，现在饿得根本没有什么力气起来觅食。只好打电话叫暮倾圣那家伙拿东西给她。当然，得到了暮倾圣奶妈的问候。

　　暮倾圣进来的时候，君颜还心情颇好地问候了他一句：“大猩猩，我们娇雅可爱吗？”暮倾圣马上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把君颜的食物给摔了。

　　君颜好心情地挑眉，倚在床头欣赏着暮倾圣难得一见的失态，心下已是几分了然，脑海却掠过一个人，让她不由地皱眉。

　　暮倾圣小声的嘀咕没有逃过君颜的耳朵：“那女人可不可爱你干嘛问我。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学别人当红娘。”说罢还煞有其事的撇撇嘴。君颜笑问：“大猩猩，你说什么呢？太小声了，我没听清。”

　　暮倾圣抬头就看见那灿烂得没了天理的笑容，手一颤，那食物又差点要摔。

　　“没什么。吃吧。”他放下食物就一溜烟地跑了。

　　君颜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出声，低声喃喃：“丫的，小样还装。还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吗？切！”然后端起暮倾圣奶妈煮的排骨面哧溜哧溜地吃得很是大声。

　　待她将一大碗的排骨面都消灭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她这才抬眼看着坐在她床边的徐娇雅，笑眯眯地问：“娇雅姐姐，你怎么来了？”

　　徐娇雅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轻轻笑了笑，“来看看你，酒醒了吗？”

　　君颜很是乖巧地点头：“嗯，差不多了。姐姐，你说等阿绛回来的时候，我送什么给她好呢？阿绛喜欢的我基本上都送过了。姐姐，你说我做一顿排骨宴她会不会喜欢？”

　　徐娇雅深深地看着君颜，君颜不为所动，嘴里依旧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大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徐娇雅突然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君颜很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徐娇雅慢慢荡开了一丝笑，张了张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君颜明白，她只是温柔地拍了拍徐娇雅的后背，轻声安慰：“姐姐，没什么的，我没什么的。”
　　徐娇雅喃喃：“君颜，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阿绛，狠得下心……”

　　君颜慢慢闭上眼，为什么呢？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三年的相处，两年的依赖，为什么阿绛她要这样做呢……

　　其实，她很想在面对阿绛的时候告诉她，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救赎，只要你让我做，我绝对不会反抗。但是为什么，偏偏要逼着我面对过去的那些人和事呢？

　　“没事的。姐姐，我没事的。”君颜轻声安慰着她，语调温柔：“阿绛还是以前的阿绛，她只是希望我可以回到过去。只是聪明如她，还是不明白，我根本就回不去。”

　　徐娇雅不知为什么，这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话，却让她落泪。

　　谁又能够回到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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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哲眼神晦暗地看着那两个拥抱着的人，转身，离去。

　　却接到远在大洋彼岸的那人的联系。

　　“她不愿意。阿绛，我希望你近期不要回来，我有办法让她接受的。”

　　不知是那边说了些什么，江哲突然提高语调，言辞尖利：“胡闹，还没开始你就心软，你回来做什么？告诉君颜你会和她一起？即使她一辈子只相信你也无所谓！即使她一直强颜欢笑活在痛苦愧疚和仇恨中你也无所谓！云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最后，他只是低低地回了一句：“五天之后，如果君颜还不肯，你就回来，我也不会再逼她。”
　　转身，却见言昔年就在他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哲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镜片下的眼睛平静无波，嘴唇紧紧抿着。

　　言昔年淡淡笑了，只是丢下一句：“下次麻烦你转告阿绛，我并不同意她的做法。若她听我一句劝放弃这个计划，那么这之后发生的事才不会失控。现在的君颜，恐怕连阿绛，都不敢再相信了。”

　　江哲身子轻轻一震。

　　谁肯相信，那个那么那么喜欢阿绛，那么那么宠阿绛的孩子，竟然开始学会怀疑阿绛了。谁又肯相信呢？君颜那个本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会放弃自己喜爱的摄影，一步一步来到这里，遇到阿绛，遇到他们这些人。

　　恐怕谁都不曾相信。

　　言昔年轻轻笑了一声，转身便走了。留下江哲一个人，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手背泛起青筋，那般的用力，那般的无法控制。

　　君颜送走了徐娇雅，一个人慢慢走到庭院里，手里拿着一瓶酒，大眼睛在黑夜里忽闪忽闪的，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来到平常的那棵树下，不顾地上的泥土，一下子就坐了下来，仰头，一大口的酒就那么灌了下去。

　　她抬头呆呆地看着夜空，透过树叶的缝隙，她看见了支离破碎的月亮。

　　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君颜可以听出全队里的人的脚步声。她轻笑：“受受，有烟吗？”就听见苏痕阳咬牙切齿的声音：“君颜，不准再叫我这个外号。”

　　君颜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好啊，只要你现在给我一根烟。”

　　苏痕阳坐在她的身旁：“阿绛让你不要再抽的。”

　　君颜冲他眨眼，十分的调皮肆意：“所以我才趁她不在找你拿的丫。”
　　苏痕阳摇头：“不给。”

　　“那我只能再叫你受受了。”

　　君颜听见苏痕阳磨牙的声音。

　　“君颜。”苏痕阳突然开口，带着几分沉稳，却不再像是平时的苏痕阳。君颜知道他这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时才会有的语气，她稍稍坐正了身子，表示她现在很认真地准备听接下来的一番话。
　　“我都知道了。我也明白你现在的感受。你不敢再相信阿绛了，是吗？”

　　君颜全身一震，下意识地抓紧那条绸带，紧紧盯着苏痕阳的眼睛，眼中再无笑意，此时那漂亮的大眼睛，却是死寂一片。

　　苏痕阳微微苦笑：“你不需要否认，我和昔年都看出来了。其实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话。”

　　他停了几秒，轻声说：“君颜，你外表看起来坚强无比，其实你是我们中最容易受伤的一个。阿绛也明白。或许你觉得阿绛这是有意的试探，但我想说，你完全误会了。阿绛看上去是我们中间最冷静最聪颖的一个，但她只要遇上你的事，就完全失去了理智。”

　　“或许你已经没有印象了，那时候的你根本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亲眼看着阿绛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你身边，紧紧抓着你的手，在梦里边哭边叫着你的名字。然后她被噩梦惊醒，看见你还在她身边，她才会放心地在你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安心睡去。”

　　君颜更加用力地抓着那条绸带。

　　“阿绛为什么会这样做，我倒是猜出一二。她只是看着你将自己的世界越围越小，小到只容得下你和她，甚至，抗拒着我们这些人的靠近。她不过害怕有一日你会连她都排斥出去，只剩自己一人面对这险恶万分的世界。所以，她希望你走出来，希望你学会去接纳其他人，不再只相信着她，甚至以后连她都不再相信。那对于阿绛来说，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君颜还记得她刚刚病好的时候，阿绛根本理都不理她，这让君颜十分害怕，那病差点复发，阿绛这才和她亲密起来。君颜一直以为是阿绛被逼的没办法才会和她这般亲密，原来，只是害怕而已。

　　苏痕阳起身，拍了拍尘土，看着远方的星星：“君颜，我们都希望你走出来，尤其是阿绛。”

　　君颜在苏痕阳看不见的地方笑了起来，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将手腕间的宝蓝绸带解下来，走到苏痕阳的面前，将绸带递给他：“痕阳，在阿绛没回来之前，请你不要随便出任务，帮我把这个交给她。”

　　君颜低头，慢慢笑了起来，那笑容竟带着初见时的明亮，不再是这两年来的晦暗不明。“其实这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爱恨。阿绛想要我走出来，我便听她的。”

　　苏痕阳抓着那条绸带，看着君颜，用力地点头。

　　“副队，我等着你和队长的回归，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君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恶狠狠地回了一句：“要喝也是先喝你的。受受，你都和言昔年基情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修成正果啊！”

　　苏痕阳的脸黑了，大力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君颜，我丫的多事干啥子来安慰你！”

　　君颜吹了吹额前的刘海，笑容十分之恶劣。

　　君颜回房细细看着任务书。

　　这次的任务十分复杂繁琐，按理来说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是不太容易做好的，但因为任务对象的特殊和阿绛老大两人的私心，便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这次的任务对象，有两个人对于君颜来说十分特殊。

　　君颜淡淡地看着那两人，嘴角的嘲讽十分明显，呵，三年不见，你长得愈发美丽了，唐绯。看现在唐氏的意思，唐绯成为下一个掌门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看着那个女人，君颜好像看见了她脚下踩着森森白骨成为了那里的女王。

　　她下意识地想去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空气。

　　她低头笑了笑，阿绛啊，我决定放弃你在我身边所有存在的痕迹了，不知道你回来知道这一切会不会难过。我始终不明白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责任多一些还是爱情多一些，亦或是，根本就没有爱情……这是何其可笑的事情，我本以为我可以等的，等到我爱上你，等到你也爱上我，如今想来，这根本是你我无能为力的事情呀。

　　她再次看了几遍任务书，脑中已经粗粗构造了一个计划。或许危险，但君颜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当你再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时候，有什么可以阻止你的报仇？

　　君颜装的累了，她在阿绛面前装成一个乖宝宝，丝毫不提复仇二字，但亲密如阿绛也不知道，午夜梦回，她的梦里，全部只有，报仇！

　　如今，连阿绛也看不下去她的伪装，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君颜收拾着行李，其实她本就没有什么可带的，将阿绛送给她的东西全部都留在这里，她发现，她能带走的，不过只有几件衣服和对阿绛，对队友的记忆而已。

　　翌日，她和全队的人道别，便要出发到那个繁华的大都市去。临走前，言昔年把她叫到一旁去，给了她一部手机。

　　“这是老大交代给你的，你用这部手机，可以和S市中我们的人联系，他们会全力配合你。”君颜接过，笑着道了一句：“谢了。”

　　言昔年顿了顿，这才开口：“君颜，我本不忍见你回去，但你既已下定决心，我就只能支持你的决定。我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想想阿绛，想想你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或许，你会有另一番决定也说不定。”

　　君颜深深地看着他，笑着调侃一句：“我记得，这是三年前阿绛和你说的。怎么，用阿绛的话来教育我了？”

　　“呵……”言昔年嗤笑一声。

　　“到时，我送你一份大礼。希望你可以愉快地接收。”

　　君颜笑着戴上黑超，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听见她轻松的语调：“那得看那份大礼合不合我心意了。”

　　言昔年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她的黑色发丝已过耳际，在阳光下变成美丽的金色，那跳脱飞扬的发丝，让言昔年的心里渐渐生出几分不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