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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迷失在他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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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眼前的血色光影渐渐褪去,那些历史鲜明的影像渐渐斑驳,四周所有的一切变得灰蒙蒙的。吴邪只觉得浑身乏力,太阳穴突突地直跳,脑袋里像是被塞入了漫长的却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样,胀痛得都快裂开了。突然,有一个人影慢慢朝他走来,吴邪微微睁开眼,闷油瓶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神情淡漠地看着他。
吴邪不由喜极而泣,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哥!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别难过,我来带你回家!”
闷油瓶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站在那里像尊雕塑一样任由吴邪抱着。
“小哥?”
吴邪这时才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松开了手臂去看他。就在此时,黑瞎子的声音突然像幽灵一般从他脑后冒了出来,可这次却不再有以往的轻松和调笑,吴邪只觉得耳边似有一阵阴风伴着黑瞎子那冷冷的三个字清晰地拂过他的耳朵。
“杀了他。”
“不要!”吴邪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闷油瓶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他垂下了眼睑,上前迈了一步,凑到了吴邪的面前。微凉的呼吸与吴邪略显急促的呼吸交织缠绵在了一起,他眯着眼,可是那双乌黑发亮的眼正静静地盯着吴邪,这让吴邪开始心跳在加速。
而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惊骇地瞪大了眼睛,自己的嘴上已经贴着闷油瓶那两片凉凉的薄唇。
两个人青涩得就像是十几岁的少年,都紧紧地闭着嘴,仅仅只是唇瓣间的厮磨。
像是不带半点的情欲。
吴邪下意识地想要去推开他,可是他的手却不听使唤似的向前搂住了闷油瓶。沦陷在闷油瓶清浅却缠绵的吻中,吴邪有些神情恍惚,他眯着眼淡淡地一瞥,猛然发现那个黑瞎子竟然不知何时就站在了闷油瓶的后面,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吴邪一惊,想要挣脱,可是闷油瓶像是块大石头似的,推都推不动。他瞧见黑瞎子正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了他们俩,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灿烂。
突然,黑瞎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他手里塞进了一把锥子,然后握着吴邪的手,脸上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吴邪一下子慌了神,只觉得手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完全挣脱不了,而另一边,闷油瓶却还流连在自己的唇齿之间,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临近。
“不要!”吴邪突然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一张嘴,闷油瓶的舌头就敏锐地滑进了他的口腔,勾着他的舌头轻轻地吸允着。
黑瞎子高高举起吴邪的手,那尖锐的锥尖对准的是闷油瓶的后心。
吴邪在心里焦躁万分地嘶吼着住手,那只手拼命地抵抗黑瞎子的桎梏,可是却无助于事。
他只能下意识地抱紧了闷油瓶。急得眼眶发热,湿意漫上了眼角。
黑瞎子握着他的手突然狠狠地朝闷油瓶的后心刺去。
“不要!”
“不要就快起来。”
耳边那个声音很熟,带着轻微的调笑和上扬的尾音。吴邪只觉得头痛欲裂,手脚无力,他试着睁了睁眼,却只能看到依稀的亮光。
“小家伙你都睡了好几天了,你肚子不饿吗?再装睡我可要对你不客气咯?”那声音渐渐靠近,有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脸上,这种陌生人的气息让吴邪有些不安,眉心拧起了一个小小的褶。
“别再扮睡王子了,你的闷王子不在这儿,没办法吻醒你。”长发垂下来扫到了吴邪的脸上,痒痒的,只听那人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听得见,你要是不嫌弃我,本伯爵也是可以代劳一下的。”
吴邪闻言立马强撑着眼皮,晃了晃脑袋,一掌推开了欺身撑在自己身上的黑瞎子。
“这到底是哪里?”吴邪一手托着脑袋头痛欲裂,那一场惊心的长梦依然历历在目,真假难辨,“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强撑着睁开双眼,只见四周是完全不熟悉的景象。贴着繁复花纹的墙纸的墙壁,上面的图案色彩浓烈又抽象;看不出材质的木头桌子上是西方常见的精致的烛台,吴邪在西域曾见过有商人贩卖过;桌椅的样式也从未见过,虽比不上中原来的精致,但显得更大更结实,花纹也更抽象和夸张;看见那窗户,吴邪终于了然,那彩色的玻璃窗和闷油瓶曾带他去的那间的修道院很像,而且还有非常厚重的窗帘,一拉上能把外面的阳光全都遮挡住。
黑瞎子笑了笑,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端起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奶茶,轻轻喝了一口,“别担心,这里是教会在马赛的分支,非常安全。你一直不省人事,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把你弄回来的。”
吴邪摸摸额头,努力地回想自己昏迷之前的情景。冰冷的大海、诡异的凿船声、凌乱的脚步声、胖子和王盟的说话声、满地被药倒的人、有一对异瞳的异域占卜师……
“胖子和王盟呢?”吴邪越想越觉得混乱,索性直接开问,“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他们在船上做厨工。”
黑瞎子耸了耸肩,表示没有印象。吴邪一听,立刻急了,“那船不是沉了吗?你不是昏迷了吗?你是怎么救了我的?”
“哈?你在说什么?船平平安安地从大马士革一路开到了马赛,海上风平浪静的,怎么会沉船?要是沉船,我们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黑瞎子放下茶杯,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而且,我一直都保持清醒,倒是你,从甲板上回来就说累了回船舱后就再没出来,一直等到船靠岸了,都还没有醒。”
吴邪震惊地盯着黑瞎子,显然一下子完全无法接受黑瞎子所说的话,按他所言,胖子和王盟的出现、给全船的人下药,接着遭遇了不明身份的人想要凿沉他们的船,直到最后他们的船沉了自己掉入海中,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开玩笑呐!吴邪完全没法接受,那种冰凉的海水呛入气管的疼痛感到现在还有余痛,即使所发生的一切看上去不怎么合逻辑也略显匪夷所思,但是,那种真实的感觉却完全不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自己可是差点死在海中的!
他紧抿着唇,飞快地在脑海中整理着自己的记忆。黑瞎子虽然看不见,但其他感官却比常人敏锐得多,所以即使吴邪没有说话,他还是能够感到空气里那一丝急躁与不安。一向挂着笑的嘴角渐渐垮了下来,用一声类似于例行公事听不出语气的口吻问道,“到底怎么了?”
吴邪没有立刻回答,黑瞎子也没有催,片刻后,吴邪脸色惨白地抬头看向他的脸,缓缓地开口问了自己最后一个可以验证的问题,“那么,船上有没有一个异域来的占卜师?他有一双不同颜色瞳仁的眼睛,穿着一身白袍,不会说话。”
“没有。”黑瞎子甚至不需要思考地就回答道,“实话告诉你,船上所有人都是我骑士团的人,没有一个陌生人。”
吴邪低下头,手指嵌入长发中攥紧发丝,一瞬间,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