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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远航的孤帆(上) ...

  •   吴邪第一次坐船远洋,以往最多就是在西湖里摇曳着小舟打两个圈,欣赏着江南小家碧玉的旖旎,这与眼前所看到的辽阔的大海是截然不同的。他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听着盘旋在桅杆周围的海鸥不时的鸣叫,看着这一望无际蔚蓝色地中海边缘的红日正渐渐沉入海面。

      他多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慢慢的放松下来了。

      一想到家乡,吴邪的心就不由揪了起来。在战争的洗礼下,大家的生活都过得战战兢兢,四处都在打仗,城池丢了一座又一座,听说连临安都守不住了。自己不啃一声,就留了一封书信跑出来,也不知道家里会怎么样。可是,他实在已经无法忍受了。自从爷爷去世后,他接过那枚鬼玺,便每晚都会做梦,梦中总会有一个人用无比悲凉的声音说,带我回家。

      那个人赤身裸齤体,浑身是血地蜷缩在一片黑暗的混沌中,像是被遗弃在路旁的小狗,他低着头,吴邪看不清他的脸。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对方,但那人却在吴邪手指即将碰到他皮肤的时候“砰”地消失不见了。

      吴邪在黑暗中转着圈,分不清方向,可是他却没有停下来,四处寻找那个人,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吴邪觉得自己都快急得哭了。

      他每天都受着这样的折磨,那个人在梦中悲伤地向他恳求,而他却无能为力。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闷油瓶呢?吴邪在心里暗暗地想。听那个冒牌货的口气,他就是那个五百年前和九门前辈订下誓约的人,而且他自己对冒牌货的说法也没有任何异议,那么在自己睡梦中一直出现纠缠着自己的人难道就是他?

      吴邪下意识地回想在自己梦境中反复出现的那个人,光着身子特别性感,身材也特别好,精瘦强壮,手臂和腿看上去特别有力,手指还特别长,能摸到别人摸不到的地方。

      “唉,吴邪,你脸红什么?”

      吴邪回过神来只见阿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旁。他慌忙避开了她的目光,道,“没什么,大概是太阳晒的。”

      太阳?阿宁看了看早已沉到海平面之下只留有一点光晕的太阳,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吴邪看上去似乎有心事,闷闷地靠在那里,她忍不住拿起杯子碰了一下他的脸。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冰!”吴邪干嚎了一声,立刻像只兔子似的蹦到了一旁,紧紧盯着阿宁手中的杯子。

      “你小子怎么一惊一乍的?”阿宁见他那激动的反应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吴邪见她嘲笑自己,不由有些生气,“你这姑娘家家的,怎么在男人脸上乱摸?在我们中原,未出阁的姑娘别说摸男人了,就连门都不准出。”

      吴邪受的是中原正统的礼教,对男女之事看得极为慎重,所以一路上对阿宁这种衣着暴露,在男人堆里挤来挤去抛头露面的行为相当看不惯。阿宁闻言“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反驳,但看上去相当不悦。

      吴邪自知自己刚才那话说得有些重了,便也噤了声,不敢再说下去。

      两人之间的沉默显得有些尴尬。

      “诶,给你。”

      阿宁突然把那杯子递给了他,“你们那儿称为‘醴’,不过味道应该不一样,我们这儿是用麦汁发酵而成的。”

      “谢谢。”吴邪接过酒,道了声谢,他很乐意尝试新的东西,他低头看见里面竟然还有一些冰块,要知道能够把冬天的冰块保存起来等到别的季节来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他在家乡不是没有见过,但从来都是把这些冰块用来保存食物和夏天纳凉用的,没有见过放在酒中的。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动作和品茶似的,吧唧了两下嘴,觉得还行,不像之前喝的那洋酒那么烈,穿肠过肚般的灼烧了一片。

      “我只是有点想家了。”吴邪晃着手中的杯子,懒懒地说道。

      “听说你是从东面过来的,你是宋人?”阿宁问道。

      吴邪点了点头,“我老家在临安。只是现在……”他沉默了,露出了苦笑。

      “那你的亲人呢?”

      “双亲尚在。”吴邪面露愧色,“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每每想起不能侍奉双亲膝下,我就觉得特别难过。可是,我又不得不离开家,远赴西方,在这样一个战乱纷飞的时候轻易地离别,因为我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催促着我。我没法像过去九门的那些前辈那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把遥远的承诺遗忘。我想爷爷在天有灵的话,也会为我感到骄傲的。你看,我今天竟然站在了这样一个我过去想都想不到的地方。”

      阿宁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吴邪扭过头,笑了笑,觉得还是扯开话题比较好,便问,“你呢?你父母都在法兰西吗?”

      提到自己的父母,阿宁的眸色暗了暗,回答道,“我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只知道我父亲死在了上一次十字军东征的战役中,然后我母亲便遗弃了我。最后,是教会收养了我,裘得考老师把我拉扯长大。”

      阿宁早已厌倦了战争,连年的东征总是大败而回,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战争逐渐演变成了贵族们伺机敛财的工具,而无数人却在异端的大陆上丢掉了宝贵的性命。瘟疫、疾病、饥饿、战争、死亡,犹如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高悬挂在他们的头上。可是,为了教会,为了裘得考老师,她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返战场,做着那些令她厌恶的事情。

      “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吴邪见她脸色阴晴不定,不由心慌,心中暗暗责备自己。

      阿宁却冲他爽朗一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挥了挥手,全似不在意,“都过去这么久了,没什么好介意的。”她见吴邪还有些不放心似的,便道,“你别一个人待在这儿胡思乱想,去船舱里坐坐,船上那些水手们虽然粗鄙,但见多识广,都是直率朴素的人。啊,对了,还来了一个异域的占卜师。”

      “占卜师?”吴邪有些好奇。

      阿宁点了点头,“没错,他的样貌看上去很奇怪,加上他的预言非常准,所以这会儿大伙都围着他呢!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吴邪愣了愣,算卦的?是不是可以让那人帮自己也算算这次能不能把闷油瓶成功地带回去?

      一想到闷油瓶,吴邪就不禁皱紧了眉头,他看了看远处的红日,此时已彻底被海水吞没,只剩下绚丽的晚霞将海天那一线染红,他不由有些郁闷,如此美景竟无人共赏。

      那个闷油瓶此时到底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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